第297章 罗艺忏悔，元霸投师
“松儿，你在这里坐吧……”得知姜松的身份之后，罗艺携着姜松的手，带他走入总兵府大堂，寻了个位置示意他坐下，李淳风等人也纷纷跟进来落座。 “罗总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李淳风看了看罗艺，又看了看姜松，开口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罗艺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们了，其实在我迎娶如今的夫人之前，就曾有过一位夫人，她的名字叫做姜桂芝，松儿就是我与她的儿子。” “啊？什么？”听到罗艺此言，李淳风等人都是一惊。 “很好，你倒还没忘了我娘是你的夫人。”姜松点了点头，“罗家枪法是怎么来的，你也应该对他们说一说了吧？” “唉！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罗家枪……”罗艺闻言长叹一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开口说道，“我使用的罗家枪法，是从桂芝教给我的五勾枪法中演变而来的，五勾枪法是姜家的祖传枪法，共有一百零八路，桂芝传了我七十路，让我名扬天下，我却……我却亏待了她……” “此事的前因后果，你向他们详细叙述一遍吧，有有问题的地方，我会帮你纠正。”姜松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靠在椅背之上，对罗艺说道。 “二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武功也不像现在这样高强，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桂芝，我们相识，相知，相爱，最终结为夫妻。”罗艺仰起头，逐渐陷入回忆之中，“我素来有建功立业的抱负，听说桂芝手里有一套祖传的五勾枪法，我软磨硬泡，终于让她同意将那五勾枪法授我，只不过，五勾枪共一百零八路，我最终只学了七十路。” “那段日子里，我忙时干活，闲时练枪，和桂芝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十分自在，但我心存壮志，五勾枪练成七十路之后，我就不愿在那偏僻村庄中蹉跎岁月了，我向桂芝告别，决定出门闯荡一番。”罗艺继续说道，“我离家的那天，桂芝告诉我，她怀了身孕，我对她说，如果生下来是个男孩，就叫他罗松，我还对她说，将来我若有出头之日，定会来找他们母子，让他们随我享福。” “你最终还是食言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早已不叫什么罗松，现如今，我的名字叫姜松。”姜松沉声说道。 “这件事，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我心头，是我心中始终过不去的一个坎……”罗艺长叹一声，“我来到陇右，遇到了我现在的夫人，我与她互相倾心，害怕说出真相她会离我而去，因此隐瞒了桂芝的存在，对她们母子绝口不提，后来，我通过她认识了李克用，又结识了李渊兄，在他们的支持下，我与夫人成了婚，成了李家的姻亲，如此一来，桂芝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提的了……” “哼！说到底，你就是见异思迁，为了名利抛弃了我娘！”姜松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是啊，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桂芝，我害怕这个秘密被其他人发现，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派人去寻过她……”罗艺低下了头，“但今天，既然松儿你来了，这事我也就不再瞒着了，松儿，你娘她……她还好吗？” “我娘已经不在了。”姜松摇了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 “什么？”罗艺闻言一怔，不由得悲从心起，“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一年。”姜松说道，“我的身世，娘之前并没有对我细说，娘病重之时，才将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我，我办完了娘的丧事，又处理了一些老家的事务，便动身启程，来陇右找你，给我娘讨个公道。” “我娘在临终之时，口中还念着你的名字，她一直没有忘记你，当初她听说了新任陇右总兵叫做罗艺后，就请人调查了一番，结果不但发现陇右总兵就是你，还发现你已经娶了他人为妻。”姜松咬牙说道，“娘心中还爱着你，她不想贸然前来打扰你的新生活，心中希望你能回来找我们，最起码也要向我们解释解释……” “可是你没有！娘一直在等着你，可等了二十年也没有等到你！”姜松盯着罗艺，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抛弃我娘另娶别人，从此之后再没找过我们，你对得起我娘吗？” “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桂芝，也对不起你……我……我……”罗艺说着说着，流下两行清泪，“我其实也对不起现在的夫人，对不起李渊兄，我骗了所有人，松儿，你要为你娘讨公道，就尽管冲我来吧，我心中也有愧，你做什么我都会受着，只是莫要迁怒于旁人。” “你这话是认真的？”姜松问道。 “当然，这二十年来，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疙瘩，可我既不敢再去面对桂芝，也害怕夫人、李渊兄、克用他们知道真相后会发怒，所以……所以才……”罗艺说着说着，后悔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耽搁就是二十年，我连桂芝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实在是对不起桂芝，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我悔啊……” “罢了罢了……你是我的父亲，我又能对你做什么呢？”姜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如果你真心忏悔，等平叛结束之后，你随我回一趟我娘的故乡，拜祭一下我娘的坟墓，亲自给我娘再造一块墓碑，认我娘为亡妻，你可愿意？” “当然，桂芝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罗艺点了点头。 “罗兄，你现在的夫人是妻，你要是再认那位姜大姐为妻，可就有两个妻了，这有些不合礼法……”马三保出言提醒道。 “怎么？我娘都已经不在了，难不成追认还要追认个妾不成？”姜松闻言有些恼怒地说道，“更何况，我娘本就是他真正的妻子！” “好了，不要再吵了！”罗艺摆了摆手，“我对桂芝有愧，此事就按松儿说的做吧，等到夫人出游回来，我再和她相商。” “这还差不多……”姜松冷哼一声。 “罗总兵，既然如此，您再与您这位儿子好好谈一谈，我去将此事告知知府大人，就不打扰了。”李淳风拱手说道。 “好，淳风兄弟慢走！”罗艺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先告辞了……”马段殷刘四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李淳风离开总兵府后，便前往李渊府上，将此事告知了李渊，李渊认真考虑了一番后，决定晚间在府中设宴，宴请罗艺与姜松，为姜松接风洗尘，并祝贺罗艺又找到一个儿子。 不知不觉，时间便来到了晚上，罗艺与姜松来到李渊府上，李渊早已设好宴席相待，众人落座之后，推杯换盏，开始了宴席。 “罗艺兄弟，我设这场宴席，是为了欢迎姜松贤侄的到来，也是为了庆贺你见到了自己的另一位亲生儿子。”宴席之上，李渊对罗艺说道。 “李渊兄，罗艺……罗艺惭愧啊……”罗艺叹了口气，对李渊说道。 “事情的大致经过，淳风已经向我讲过了，罗艺兄弟啊，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你把我们都骗得好苦啊！”李渊轻笑一声，“不过，事已至此，斯人已逝，我也就不再过多地苛责你了，姜松贤侄的要求，我已知晓，你死去的妻子是姜松贤侄的母亲姜氏，还活着的妻子是罗成贤侄的母亲李氏，我们承认姜氏是你的妻子，姜松贤侄也要认李氏是罗艺兄弟现在的妻子，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要他给我娘一个妻子的名分便可，我也不是为拆了他的家来的。”姜松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李渊点了点头，“不过，我要问一句不该问的，罗艺兄弟姓罗，而你随了母姓姓姜，不知姜松贤侄以后是否要改回父姓，重新姓罗？” “他对我有生育之恩，却无养育之情。”姜松看了一眼罗艺，“我从小是娘养大的，既然随了母姓姓姜，以后我就叫姜松，不会改回罗松，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罗成，不需要我来给他罗家传宗接代。” “如此也好……”听到此言，罗艺虽面露失落之色，但李渊却暗中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听说姜松贤侄武艺高强，犹胜你父，如今我大鱼正在平叛的紧要关头，不知你是否愿意助我军一臂之力？” “不瞒李知府，我此番来陇右，除了处理这件私事之外，就是为了出力帮助朝廷，剿灭叛军。”姜松说道，“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我姜家五勾枪能在世间扬名，让世人知道我姜家枪的存在！” 听到姜松此言，罗艺愧色更甚。 “好！姜松贤侄，你若能在战场上立功，我定会封你一个不错的职位！”李渊闻言大喜。 “多谢李知府好意，但想到我父亲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而背叛了我母亲，姜松便不愿做官。”姜松摇了摇头，“等到此战结束，五勾枪扬名之后，我便回到故乡，守着母亲的坟墓，什么时候国家再陷危难，我什么时候再出手。” “这……”李渊闻言一怔，“姜松贤侄，既然已经认了父亲，又何不留在陇右，与父亲一起做官？” “姜松心意已决，还望李知府不要再劝。”说着，姜松看向罗艺，“你如果想娘了，就多来拜祭，我自会招待。” 罗艺见姜松依然对自己有所不满，只得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忽然快步跑入大堂之中。 “启禀知府大人，外面来了一个道士，说是要求见知府大人。”下人向李渊汇报道。 “道士？”李渊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白袍道人踏步走入大堂之中，朝着李渊拱了拱手。 “贫道袁天罡，见过李知府！”道人对李渊说道。 “师兄？”李淳风见到来人，十分欣喜，向李渊介绍道，“知府大人，这位是我的师兄袁天罡，与我是至交好友，他的才能远胜于我啊！” “啊？原来是道长前来，失敬失敬！”李渊闻言连忙还礼，“道长快快请坐！” 袁天罡找了个位置坐下，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扫视了一遍大堂内的众人。 “贫道来到贵宝地，本想找淳风师弟叙旧，听说他在此间府上，这才来到此处，顺便拜见李知府，贫道若是来得唐突，还望李知府见谅！”袁天罡朝着李渊拱手说道。 “不唐突，道长既然是淳风的师兄，那便是我们的座上宾，应该好好招待才是。”李渊笑着说道。 “贫道……”袁天罡微微一笑，刚想开口继续说下去，忽然，一阵喧闹之声在院中响起。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李渊沉声问道。 “知府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名下人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四公子……四公子又跑出来了！” “什么？”李渊闻言面色一变，刚想起身，便见到两名下人从门口飞进大堂之中，紧接着，一名尖嘴缩腮，骨瘦如柴的少年身上缠着半截铁链踏步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渊的四儿子李元霸。 “鸡腿！我要吃鸡腿！”李元霸扫视了一遍屋中的众人，忽然捶胸顿足地哭喊道，“坏人！都是坏人！躲在这里吃东西，不给我鸡腿吃！你们都欺负我！就二哥对我好，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说着说着，李元霸忽然奔向姜松和罗艺的桌子，姜松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李元霸一把抢过桌上的烧鸡，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有的骨头被他连着rou咽下了肚，有的rou被他连着骨头一起吐出，片刻之间，一只鸡就被他胡乱啃完，啃完烧鸡之后，李元霸又端起一盆汤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又抓起几把菜塞进嘴里，感觉有些饱了，便打了个饱嗝。 “坏人！偷着吃东西，不给我吃！”李元霸哼了一声，“我吃饱了，不让你们吃！” 说着，李元霸一把将罗艺与姜松面前的桌子掀了。 “这……”姜松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元霸，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元霸，你在做什么？”李元霸如此大闹，李渊在袁天罡和姜松两个生人面前可谓丢尽了颜面，厉声呵斥道，“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吗？还不快快退下！”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不让我见二哥，我不让你们吃东西！”李元霸好似没听到李渊的话一般，径直走向袁天罡的桌子。 “元霸，不得无礼！”李渊见他又要掀袁天罡面前的桌子，连忙大声喝道。 “元霸……”袁天罡不慌不忙，见李元霸走近，微笑着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心中有气，乱向他人发泄，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做的事。” “你是谁？”李元霸问道。 “贫道袁天罡。”袁天罡笑着说道。 “你叫贫道？这名挺稀罕。”李元霸挠了挠头。 “元霸，别丢人，道长姓袁叫袁天罡！”李渊提醒道。 “无妨，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元霸想叫我做贫道，那叫我贫道就是。”袁天罡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李元霸的身体，见李元霸板肋虬筋，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元霸，你为什么发怒啊？” “他们不给我吃鸡腿，还不让我见二哥！”李元霸撅嘴说道。 “我又不是不给你吃饭，你天天吵着吃鸡腿做什么？你二哥在外面打仗，打完仗才能回来，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李渊生气地说道，“我都用铁链绑你了，你居然还能挣脱铁链逃出来，你……你这个逆子，我该怎么办才好？” “李知府，他可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要用铁链绑他？”袁天罡问道。 “道长有所不知，我这小儿子天生痴呆，破坏力还极大，发起疯来只有世民才劝得住，我们都不敢让他自由活动，只能将他关起来，绑起来。”李渊叹了口气。 “李知府，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袁天罡笑着摇了摇头，“天下没有一无是处的人，只有没被正确引导的人，元霸这小子天生神力，其实是个天才，你们如此待他，是浪费了他的天赋啊！” “贫道来此之时，感应到此处有人与我有缘，如今看来，那有缘之人应该就是元霸了。”袁天罡捋了捋胡须，“李知府，你若是看得起贫道，让元霸拜我为师，上山学艺如何？” “道长，你若是愿意教导元霸，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啊！”李渊连忙说道，“只是，元霸这孩子脾气倔强，不一定愿意随你去……” “元霸，你随贫道去山上，贫道天天给你鸡腿吃，你可愿意？”袁天罡看着李元霸，笑着问道。 “有鸡腿吃？”李元霸闻言眼前一亮，“那你关着我吗？” “不关，只要不离开山，空闲时刻元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袁天罡笑着说道，“还有，你不是想见你二哥吗？你二哥正在打仗，你随我学艺，练成绝世猛将，就可以帮到你二哥了。” “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元霸问道。 “贫道口中不吐虚言。”袁天罡点了点头。 “好，我跟贫道去，贫道不欺负我。”李元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叫元霸行拜师礼。”李渊连忙说道。 “不必了，我这就带着元霸回山，拜师礼在山上办便可。”袁天罡摆了摆手，起身说道。 “道长，我再叫人备一席宴，吃完再走吧！”李渊说道。 “不必了，李知府，咱们就此别过，给贫道几年时间，贫道还你一位绝世猛将！”袁天罡牵着李元霸的手走出大堂，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