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线索
跟着老者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眼前是一个比较偏避的小村庄，零落的木屋毫无规则的排布在这片山脚下的空地上，几乎每家门前的院子里，都晒着许多鱼干和水产，散发着浓烈的气味，吸引了不少苍蝇在四周盘旋。 一样是碎石铺成的羊肠小道，没走多久就到了老者的家，一栋简陋的木屋，外面是一圈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面同样晒着不少鱼干，大门是用几块木板拼接而成，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似乎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小木屋里竟然传出一声孩童稚嫩的声音。 “爷爷，是你回来了吗？” 直到这一刻，老者麻木的脸上才展露出了一抹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溺爱，“强儿，是爷爷回来了，今天啊，爷爷又打到了好多鱼，还有你最喜欢的小银鱼。”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扛在肩上的一个木桶提到了一个大水缸前，哗啦一声将里面的鱼全部倒了进去，然后认真的从里面将几条如筷子粗细的银色小鱼捞了出来，装进了一个木碗里。 是的，只有一桶，而另一桶，早在回来之前，上缴给了两名身穿黑布衫的男子。 不用说，他们都是黑岩寨的弟子，负责在这一带收取缴贡。 几乎每一个前来打渔的人，每次出湖打渔都必须上缴一半的收获，如果不足一桶，那么就必须全部上缴，所以对这些渔民来说，只有每天打到超过一桶的鱼，才算有收获。 小木屋的门从里面推开，跑出来一名看起来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手上还抱着一把木剑，粉嘟嘟的圆脸上，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明亮有神，煞是可爱。 “爷爷，他们是谁呀？” 小男孩似乎胆子很大，见到陌生人竟也不害怕，一双大眼睛里反而充满了好奇。 老者慈祥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着说道：“他们是爷爷请来的客人，快叫哥哥jiejie。” 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小跑到两人的面前，礼貌的喊道：“大哥哥，大jiejie，你们好。。。丑呀！” “扑哧。。。” 云灵顿时被逗乐了，笑的花枝乱颤，忍不住蹲下来捏了捏小男孩那张粉嘟嘟的圆脸，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柔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哼，谁说jiejie丑的呀，其实jiejie可漂亮了。。。” “那jiejie你能陪我玩吗？”小男孩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云灵，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能啦，想玩什么呢？”云灵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嗯，jiejie会舞剑吗？” “你想看jiejie舞剑呀？好吧，那jiejie就满足你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这才没聊上几句，云灵就带着小男孩跑到一边炫耀起自己的剑法来了。 看到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老者面带微笑的走向了灶房，准备生火煮饭。 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秦夜阳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个老者似乎有些不简单啊。 不稍半刻的功夫，一桌简单的渔家菜就端了上来，秦夜阳和老者先入了座，随后云灵也把剑一收，跟小男孩一起坐了下来。 四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倒有点像是一家四口，桌上的这几道菜肴看起来十分简单，可吃进嘴里味道却十分鲜美。 先不说清蒸鲷鱼的鲜嫩，一道干烧小银鱼煮的也是十分入味，每一条都煎成了金黄色，加上葱姜蒜等佐料，香味足以引人食指大动，就连最普通一道炒青菜，都倒入少许鱼汤调味，味道比起酒馆里吃到的，另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者一直对银血鲷的信息只字不提，秦夜阳也只能耐心的继续等下去。 一桌菜肴很快被扫荡一空，小男孩今天看起来特别的兴奋，一直缠着云灵玩耍，就连老者哄他睡觉都不听。 无奈之下，秦夜阳悄悄给云灵使了个颜色，让她放心陪小男孩玩，自己却跟着老者的脚步，朝着山上走去。 望着眼前老者佝偻的背影，秦夜阳很确定，他的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因为，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而是一名武卫境初阶的武者！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碎石泥泞，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也幸亏两人都有修为在身，倒也算不上太困难，没过多久就登上了山顶。 一座孤坟两块木牌，这就是山顶上唯一的景致。 老人神情悲怆的跪倒在坟前，老泪纵横，一边用那双苍老布满老茧的双手，轻轻的拭去木牌上的尘土，秦夜阳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缘由。 秦夜阳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出声打搅，直到老人止住了哽咽，眼神迷离的望着太明湖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抹缅怀之色。 “我儿子名叫高峰，原来是我们柳渔村里最出挑的年轻一辈，他十八岁就达到了武徒境巅峰，二十岁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蝉儿，修为更是突破了武卫境初阶，成婚一年之后，两人有了一个孩子，取名为高强！有了妻儿相伴，加上修为上的突飞猛进，一时之间，各大村落的年轻一辈里，都无人能出其右。” 老人稍稍一顿，脸上转而浮现出一抹骄傲之色，被秦夜阳清晰的收入眼底。 “上天似乎也十分眷顾我儿，就在他一次出湖捕鱼的时候，竟然意外的抓到了一条十分罕见的银血鲷，起初我儿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将它送给了蝉儿作为两人之间的定情信物。可谁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黑岩寨那帮人的耳朵里，正好那时候黑岩寨的大当家柯不良为他的第四房小妾建造了一处花园，说是池塘里正好缺一条名贵的鱼用来欣赏，于是，他就让手下带着百两银子，想要买走这条银血鲷。。。” 老人的语气突然一变，透露出nongnong的仇恨。 “我儿当然不肯，结果和他们大打出手，最后银血鲷被他们抢走，我儿高峰也被他们打成重伤，蝉儿更是被他们当众掳走，直到三天之后，他们才把蝉儿的尸体，送了回来！我儿高峰本就重伤未愈，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终究承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只剩下我一个可怜的糟老头，还有那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相依为命到了今天。” 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转过身，用复杂无比的眼神直视着秦夜阳的眼睛，缓缓的道：“你想要的答案，我刚才已经回答你了，那条银血鲷现在应该还被养在那个池塘里。” “多谢！” 秦夜阳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扭头就朝着山下走了。 老者说了那么多，目的其实很容易猜，无非是想借他人之手为高峰和蝉儿报仇。 秦夜阳心里当然清楚，或许为了得到这条银血鲷，最终难免和黑岩寨敌对，可这并不代表，他要因此做出一个不可能做到的决定，至少现在不可能。。。 离开，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回到了小木屋，云灵已经等在了门外，那个小男孩，已经抱着剑睡着了。 秦夜阳一把拉起云灵，趁着夜色未浓，径直离开了这座朴实的小渔村。 直到两人走远，老人才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小木屋，眼神不禁黯淡了下去，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突然间，他就像疯了一样，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出任何东西。 原本，这应该是最坏的结果，却让他那双苍老的眼睛里，燃起了一抹希望，两道浊泪再也遏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什么都没留下，比起留下任何东西，更珍贵！ 因为他们留下的，是欠了一个人情。。。 “呜呜呜。。。没想到他们一家竟然这么惨，本小姐决定了，一定要帮他们找黑岩寨报仇。。。” 听完秦夜阳的转述，云灵早已哭的两眼通红，挥舞着小拳头，忿忿不平的决定要去替天行道，找黑岩寨的坏人报仇。 秦夜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气她太傻？可有时候她比谁的鬼点子都多，笑她太天真，有时候。。的确挺天真的。。。 “行了，行了，先别想着报仇的事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样才能混进黑岩寨吧。至少得先确定一下那条银血鲷是不是真的还在，这可是关系到你三叔的解药。” 秦夜阳这一提醒，顿时让云二小姐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两人很快找到了之前捆在一颗大树下的那两匹追影，骑上马朝着下石村的方向跑去。。。 之前为了易容，云灵可是多给了掌柜好几天的房钱，两人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也都放在了房间里面。 这会赶回去，自然是为了换一身行头，或许用那个办法，说不定能顺利的混进这个黑岩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