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太安宁的家宴
这次家宴的人算不上很多，毕竟刚过完元宵，亲王们都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去任职。皇帝的兄弟里常年在京的就只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凌绩安，今天来赴宴的几个也只是封地离京城比较近可以晚一点回去而已。 午时中，随着皇帝的一声“开宴”，菜肴就一道道地上桌，舞姬和乐师们也陆陆续续地入场演奏。 宴会的开始是各人一边看表演一边先用饭，期间宾客们可以低声的互相交谈，除非皇帝开口不然不得惊扰皇帝。 凌世棠坐的位置离元熙亲王一家最近。元熙亲王先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再为凌世棠倒上一杯茶，敬了凌世棠一杯，略带抱歉地说：“你现在还在长身体不能喝那么多酒，酒伤身，所以八叔自作主张给你倒的是茶，不要怪我，八叔家里有很多好酒，待你成年了请你来我家喝酒喝个够！来，八叔敬你一杯。”凌世棠和元熙亲王碰了一杯，豪气地仰头喝尽了杯里的茶，恭声道：“世棠谢八叔关心。” 元熙亲王妃性格比较内向安静，不太会说什么场面话，干脆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凌世棠的碗里，随后端起酒杯对着凌世棠莞尔道：“新年宫宴时未曾看清楚，现在一看世棠竟长高了那么多，也生得更俊俏了，以后指不定会收获多少姑娘的欢心呢。来，八婶也敬你一杯。”也是一饮而尽。凌世棠也喝光了杯中的茶，回道：“世棠谢谢八婶的赞美和大鸡腿，八婶也是越看越年轻了。” 元熙亲王妃本想再和凌世棠唠几句却感觉手里一空，手中的酒杯已被身旁的人夺了去。“你还敢喝酒？前几日不知道是谁贪嘴多吃了两块辣子鸡然后闹肚子躺榻上起不来！今天不许再喝酒，辣的也不准碰。”元熙亲王直接把酒壶拿得远远的，茶都没给倒只到了一杯水递给她。 凌世棠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把头转过去，跟他堂哥交换了眼神：“你爹娘在家里也是这个样子吗”“不，他们在家里头更过分……” 察觉到他爹注意到自己，凌敬祥心虚地收回眼神并顺手掐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凌世棠看着这夫妻恩爱的一幕，让他不禁想起了他的小叔叔。亲兄弟，同样是一个爹生的，虽说年龄上差了十几年，可是人家儿子都能生儿子了，可他小叔叔都二十岁的人连亲都没议过，这像话吗？莫非是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天天不洗脚？ 难得静下心来写东西的凌绩安突然打了个喷嚏，抹了抹鼻子看向窗外，这都三月份了还冷呐？不应该啊。 元熙亲王厉声对儿子说：“看着你娘，不许让她喝酒，要是让我看到她今天再喝一滴酒你这个月的零用就别要了。对了，你还愣着干嘛，你这当哥的难道还要弟弟主动打招呼的吗，快向三殿下问好。” 凌敬祥按着心口迎着凌世棠同情的目光问了声好：“三殿下近来过得可好？”反正自己过得是不怎么好。 凌世棠忍着笑意拱手向他这个毫无家庭地位的堂哥回了礼，“世棠一切都好，谢敬祥堂哥关心。” 跟元熙亲王这一家唠完了嗑，凌世棠开始找他二姐，发现二姐一直在看着自己这边，看到自己空了下来连忙挥手示意，动作还有点大，姐夫拉都拉不住。 凌世棠微微一笑，用嘴型示意待会来找她，对方则回以等下给糖你吃。二姐又这样，自己早已不是小孩子了！ 眼神扫过燕初亲王那桌，自己跟他家不是很熟，他十一叔对上他的目光只是点了点头。 至于他十三叔那一桌，两个大人全围着那孩子嘘寒问暖的，那个叫甚么湘泽的端着个碗喂着她儿子，而作为堂堂亲王的齐顺此时正一筷筷地往他那小儿子的碗里夹菜，不时还拿个手帕帮擦下嘴。 凌世湘，他那熊孩子堂弟，生得那是一个白白胖胖娇生惯养。吃的多长得壮，明明五岁的孩子长得就像是六七岁的，穿得一身暗红锦鸡袍，rou把衣裳撑得满满当当的，上好的料子也遮不住那个熊样。脖子上带着一个一看就很贵的长命锁，富贵得不成样子。 凌世棠忍着砸桌子的冲动心里暗自希望这熊孩子千万别搞事情，虽说这里都是一家人，但是一闹起来绝对不好看。遂抬头看起了歌舞秀，然后就被穿着花花绿绿的舞姬一圈一圈地转花了眼，然后决定还是闷头吃饭比较好。 不知这舞跳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舞姬离场，乐师也从刚刚伴舞的曲子换成了较为轻快的曲子，该轮到各人向皇帝敬酒了。 按照辈分从年龄最长的元熙亲王带着媳妇儿子开始向皇帝敬酒，他们聊他们的，凌世棠只负责侍立在皇帝身旁，皇帝回一次酒他也跟着喝一次，不过父皇不让他喝那么多酒，所以他那一壶是掺了水的，只是喝起来勉强是有个酒味而已。 燕初亲王家的一对龙凤胎长得很相似，很讨人喜欢，两人嘴又甜，一口一个皇伯伯地叫着，听得心花怒放的皇帝直夸老十一会生，搞得自己都想再能不能生一对出来。 前面他们在唠着，排在后面的齐顺亲王却显得不是那么淡定，一直在向他儿子说规矩，什么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圣上问你要回话，说话要有礼貌之类的，平时在家随便他怎么折腾，但这里可是皇宫，圣上面前可不能放肆。不过凌世棠瞧着那小屁孩嘴上说的是是是，可那副样子明显是根本没在听的。 燕初亲王一家退下的时候经过凌世棠身边，堂妹凌芝瑞微微福身嘴角含笑地向凌世棠道了声堂哥好。人长得好看声音又甜，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凌世棠应过后心里突然生出想法：想要一个meimei。啊，一想到一个小粉团软糯糯地唤自己哥哥，心都想捧出来给她。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父皇倒是也还年轻，或许还是有可能的呢？ 到齐顺亲王一家敬酒了，他那十三叔说的倒是一些客套又老套的话，那侧妃……凌世棠还是想叫她小妾，这时也未说过多的话，只是附和几句，再偶尔抬头偷偷看几眼圣颜。 轮到他那堂弟说话。凌世湘道了句皇伯伯好，皇伯伯万福金安，皇帝也客套地说这孩子有礼貌，生了副福相。倒也没出差错，正当凌世棠快松了口气时，那熊孩子突然说了句非常不得体的话： “我想要那个！” 手指直直地指着皇帝桌上的玉麒麟摆件，声音尖锐又刺耳，语气中还带着自己应得的理直气壮。 皇帝和齐顺亲王都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齐顺亲王连忙低声说等回去爹爹买一个更好的给你，这个不能要，可那熊孩子并没有放弃：“不，我就要这个，这个好看，这个世湘在府里头没有见过。” 齐顺亲王咬着牙扯过身旁的湘泽的袖口让她说服儿子，自己则连忙跟皇上赔罪。 皇帝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说了句小孩子心性没什么大问题，话还没说完那“纯洁的小孩子”就冲上前去一把抢过那玉麒麟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任谁拉都不起来。 厅里的人看到这场景纷纷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是在圣上面前，这也太放肆了吧。 徐明陪着笑上前准备劝说一番，刚准备走近凌世湘身边时，那熊孩子尖叫起来：“你长得好奇怪，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不要靠近我！” 徐明的脸噔地就黑了下来。 虽然他是个太监，自从当上了御前总管，谁看到他不是毕恭毕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样羞辱他，要是传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