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夕阳余晖染出的火云映在水面上,深邃的天空起了波纹,黑布鞋踏出水坑摇摇晃晃前进。 左手勾着的酒壶中所剩无几的酒水随着步伐点点飞溅,段婴踉跄靠向院墙,瞥见水中映出的面庞他心中感到有些厌恶,往前挪了点后靠坐在墙边。 一动不动待了会儿后从墙的那边穿来了熟悉的嗓音,不高的土砖墙隔绝了二者,确使得其更有一丝神秘感。 段婴并不知道那边那位讲故事的是谁,只是觉得他讲的故事很中听。 故事内容是杂七杂八的,有各种秘闻轶事、神怪传说,大多是光怪陆离的。有点类似于志怪小说,但又感觉有所不同。可能是他平时不怎么看这类书籍的原因吧。 段婴是在几天前发现这里的,和平常一样买醉的他无意间靠在了这附近,听到了当时正在讲的故事。没什么别的说法,就仅仅只是觉得好听而已。之后他就经常来这边听故事了。 段婴翻了翻身子,侧靠在墙上。横在左腰间的剑也没再膈他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声音戛然而止。那人似乎用比平常小的声音说了些什么,身为听众的孩子们一哄而散。段婴也想走了,起身后用手拍了拍湿漉漉的右腿没在管那酒壶,左手抵在剑柄上迈步要走。 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一阵鸡皮疙瘩耸起。左脚一发力冲向了前方,然后身体向左一扭,右手同时抽出了剑指向那人。 头脑清醒了不少,看见按他肩头的人是个中年道士,那道士穿一身青玉道袍,上绣紫云纹,头别玉簪,面容和煦,微笑的看着他。 那人问:“段婴?” 段婴有些迷糊,他可没见过前面这个人也并不觉得自己的侠名会传到了这附近。 段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道人:“你天天来,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 段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道人:“你倒是有趣。” 段婴不明所以,只是喝到:“装神弄鬼!” 他的脑子依旧不是太清醒,加之平日便是鲁莽之辈,现在不多想就觉得这道士这句话就是在挑衅。 道人没多说,左手一俯袍袖,段婴手中长剑从剑尖开始附上了一层薄霜并蔓延开来,整柄剑都被封住了。 段婴愣住了,下一个瞬间他就因为剑柄的温度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不是梦,也绝不可能是什么装神弄鬼的假把戏,是真的实打实把他的剑封起来了。 右手就像握着一块冰,左手也握住了剑柄的下一段。 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死死盯着道士。声音比刚才要低得说:“据说神仙随便使用仙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值吗?” 段婴并不认为前面这个道士是多么厉害的人,因为他见过。 那种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都能直观的感受到只要再往前就会因为他们一个不经意的甩手,或是无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震的魂飞魄散的感觉。 后来他也听人说了,传承百年的武林大派仅仅只是因为就在那附近便连着山头一起消失在了世间。
后来怎么样不知道,那两名仙人有没有被处罚也不得而知,谁也没有再提起就这样遗忘了。 道人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慢慢的往上扯。 他看到了,前面这个凡人那令他都望尘莫及的资质。真灵根,真金灵根。哪怕是他也仅仅只是普通的灵根而已。 但是最让他欣赏的,是前面这个年轻人的经历。上半生苦大仇深,大仇得报后要行侠仗义,结果越是行侠仗义越是觉得无力,越是觉得迷茫。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能走出来的也不少,但愿意去想事物本质,愿意去理解这些东西思考这些东西并得出成果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如果在论上资质就只有他了。 是他!说不定真的是他,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理解。世间是何等的虚伪。无论是人间的烟火,还是山上的大道。 真正愿意去追求这些的有几个?多少人不是见家薪稍宽以后就纸醉金迷,忘记半生的努力。多少人不是在修为有所成就后就眼高于顶,傲慢的看待着自己之下的一切,殊不知自身所拥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方天地中的沧海一粟。 自己是没机会了,但如果是这个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窥见一丝自己追求了大半生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