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冲阵

    温鸣的武力到底有多强在温浩心中一直是个谜，虽然已经见识过很有几次演武单挑，但温浩相信只有真正的战场才能昭显出他的全部能力。

    事实证明，在战场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温鸣所率领的一千人的前队刚一接战就几乎冲垮了四千人的闻香教第一阵。

    在宽阔的龙首原上，数万闻香教众组成的庞大军阵覆盖了足有数里的视界，无数杆代表着一个个香主、坛主的旗帜密密麻麻，教徒们头裹白布，远远看去犹如一片浮动的白色海洋。各式各样的乐器都被闻香教徒们抬了出来，有巨大的法螺，蒙着猪婆龙皮的战鼓，还有敲击的铜锣，这些奇奇怪怪的乐器都被教徒们奋力奏响，搅动起一阵诡异的乐声。

    四千人的军阵不管是否真心信仰所谓莲花老祖的极乐世界，在阵前都齐声大喊着“无生世界，莲花极乐”的口号，数千人的喉咙里发出同样的句子，这种群体性展示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亢奋起来，似乎眼前的义军也在眼中变得软弱了。

    闻香教这种群魔乱舞一般的表现着实在义军中引起了些sao动，这个时代人们的精神世界始终免不了带有蒙昧和蛮愚的部分，即使是宋飞部下杀人不眨眼的前悍匪们又或者如柳长风江朝奉这样久历风雨的豪强人物看到这种景象都免不了产生了几分惧意。

    或许这只军队里面只有温浩算是真正不曾害怕闻香教的所谓法术，后世数千年的历史已经一再证明了所有这些借迷信和愚昧组织起来的力量都绝不能真正主导一个时代的风云，这一点长在红旗下的温浩心中无比清晰明了。

    不过其他人可做不到他一般风轻云淡，所幸之前让温寿寂和巫师们上的霸服起了作用，亲眼见过真正的天师道真人做法的温浩本部士卒们主动开导着其他人：“莫要害怕，不要慌，我跟你说过的咱们公子可是请来天师道的真正真人做过法的，天师道知道吧，那可是泰山镇压着冥府的真仙人。那些仙长还拿出过真正的符箓，那见一眼就知道肯定是真家伙。嘿，我还被仙长的符水洒了一滴呢，看见没，我这脑门这么多天这块都没洗过，为啥，这是仙长撒过符水的！”

    “天师道我肯定听说过，那确实都是仙长。可这闻香教的妖法我听说也厉害着，能咒人无形，还能借来龙王下雨，雷公打雷呢。”

    “你懂个屁，闻香教就是有点妖法，那也自然有天师道仙师给咱们大军祈福的气运抵挡，再厉害也就是对抵掉罢了，你担心什么！”

    “那倒也是，闻香教的妖法再厉害总厉害不过天师去，最多抵消。咱们一刀下去，该死还得死。”

    这些士卒们需要相互靠着另一桩虚无缥缈的事物来给自己打气，率领前军在最前锋的温鸣却根本不需要任何这种安慰，在他看去，面前鼓噪的敌人只是在徒劳无益的展示自己的胆怯罢了，真正的勇士根本不需要借助它物来麻醉自己。

    毫不犹豫，温鸣纵马越阵而出，身后仅有几十名他亲自挑选的骑卒跟在身后，将自己麾下的大队步卒直接丢了开去。

    跃马从一脸懵的副将柳元景身边飞驰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柳元景，这大队步卒就交给你了。待我冲动大阵，你就只管带着他们跟上来便是。”

    柳元景下意识就回以骂声：“放你的臭屁，那是几千人的大阵，后面还有几万人！”

    话音未落地，却只见温鸣已经带着部下骑卒飞驰的远了，愤怒的柳元景知道温鸣在温浩眼中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敢在主将擅自脱离大队跑去冲阵的情况下也脱离对大队人马的约束，主将如此轻浮，副将再不管事岂不是前锋营直接崩了。

    在身后副将咒骂声中驰骋向前的温鸣丝毫没去在意身后发生了什么，当他纵马跃出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厮杀就已经心中再无它念。

    此时的温鸣或者绝对算不上一员优秀的指挥者，但绝对是一名杰出的武人，自小锻炼出的超人武艺和许多战阵里磨练出的斗志让他充满了无敌的自信，就好像眼前数千人的恐怖大阵不是由一个个手持兵器的敌人组成，而是什么鸡鸭群一般。

    在前锋后方的中军处，士卒们临时用土堆砌起一座高台，温浩领着柳长风雷晋等人正待在此处，借着台地的高度俯瞰整个战场态势，身后一杆代表着温浩的大纛高高竖起，随着凛冽的秋风不断飘扬。

    看到温鸣在两军前阵相距还有几百步距离的时候突然带领数十名骑卒冲向敌军阵列的举动，温浩也几乎惊呼出声，一瞬间后悔的感觉涌上心头，想不到温鸣竟然这样莽撞，自己交给他上千人的前锋位置，怎么可以这般不管不顾！

    但这种情绪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马蹄飞快，在敌我双方无数人的瞩目中，温鸣已经一头撞上了那看似密集的闻香教军阵。

    当敌骑袭来的时候，闻香教徒们就赶紧组织弓箭手向敌骑射击，只是他们手中那种软弱的猎弓射出的箭矢同样无力，几乎要追不上温鸣的马速，或者就被温鸣随手拨开。

    眼看敌骑愈来愈近，沉不住气的闻香教徒们纷纷挺起手中长矛向来袭的骑手刺去，温鸣铁盔下被罩住的面孔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表情，手中长槊却随着马速不断加快已经从鞍上取下擎握在手，猛然间，温鸣胯下战马突然半立而起，战马在闻香教徒们眼中的阴影迅速扩大。

    一瞬间的惊吓之下，十几名闻香教徒忍不住又退后了两步。

    长槊涤荡，几名教徒立刻被温鸣挑死在地，看似密集的军阵猛然被踹出了一个缺口，紧随温鸣之后的骑卒们大受鼓舞，也紧随着温鸣闯入了闻香教徒之中。

    当进入人群密集处，温鸣便将长槊重新挂在马鞍上的挂钩上，取出身侧捆绑着的两支铁鞭来，左右开弓，借着马势在闻香教徒中胡乱砸去，缺乏盔甲保护的闻香教徒们只要挨上一下就立刻骨头尽碎，就算不死也丧失了战斗能力。

    闻香教徒们震惊的发现，自己几乎拿这名敌将毫无办法，闻香教本就缺乏硬弓强弩这种官府严格控制的对骑兵器，加上大多数教徒都缺乏铠甲保护，面对身披坚铠的铁骑根本无能为力。

    而温鸣似乎天生就是最优秀的骑将，即便是数千人的大阵却也始终裹不住他，在马背上的温鸣似乎有着天生的直觉，总能立刻找到围拢过来敌人的最薄弱一点，将一个个闻香教坛主、香主率领的队伍搅动的稀碎。

    铁骑纵横，温鸣几乎在闻香教军阵里冲了个来回，直到身侧的骑卒提醒：“将军，前面已经是贼人的第二阵了！”温鸣才猛然惊觉，前面的军阵更加密集，俨然已经是闻香教徒的第二阵了。

    温鸣大笑一声，拨转马身：“那就绕回去再冲一次！”

    远处看到温鸣如此神勇表现，温浩和身侧的众豪强们都已经张大了嘴巴，在这个少数精锐骑兵的威力被发挥到最顶峰的时代，北国也好南国也罢永远少不了优秀骑将的传说，但那些故事都离这群竟陵郡的土包子们太遥远，眼前的温鸣确实实实在在的超出了他们的见识之外。

    温浩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雷叔，速速擂鼓吹号催促前锋压上去，柳元景在干什么！咱们中军也全部压过去，闻香教这一仗胆气已经丧了！”

    柳元景已经拔出了佩刀：“给我柳元景冲上去，将主已经把贼人冲散了，尔等还不建功，还有卵子吗！”

    全军震动，战斗刚刚开始，闻香教的第一阵就飞块的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