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去留之间
吃过后,孔力又带着陈喜四处溜达了一圈,将哪些能去、哪些不能去的地方都一一指了出来,让他以后一定注意,宗门禁地,切勿擅进。 在这些禁地中,有三处最为紧要。 一处为名山阁,里面藏着宗门秘籍,非有通行符牌,不得入内。 一处为剑渊,里面养着一道剑气,非到一定修行境界,不得妄入,否则触着剑气,轻则重伤,重者殒命。 一处为层城,里面镇压着绝世大妖、顶级魔头,非宗主与长老,不得擅入。 又将三大长老的居处一一指给陈喜看,告诫他不要轻易到二长老的地盘溜达,避免惹麻烦。 陈喜一一记在心里,天快黑时,才回到住处。 从此他便在不周剑宗住了下来,等候行拜师礼,正式进入宗门,开始修行。 除了一日三餐,他基本上不出院门,练练拳脚,扫扫庭院,过得轻松而惬意,好似上辈子长期的劳碌之后,难得的休假。 偶尔孔力也会到他院子里来坐坐,两个人越来越熟,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脾气倒是颇为相投。 如此一连过了半个月,拜师礼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萧平原也没有来过。 这日陈喜正在院中看着蝴蝶翻飞,孔力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唉声叹气地坐在台阶上,半晌说道: “小师叔,咱们去找俺师傅想想办法,不然拜师礼永远也定不下来。” 陈喜皱了会眉,旋即平静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孔力低声说道: “听说三位长老都不大同意现在宗门还纳新弟子,说什么宗门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资源奇缺,维持现有的门徒修炼都不大容易,没有多余资源来培养新弟子。” 陈喜眼皮跳了几跳,依然用平静地语气问道:“宗主的意思呢?” 孔力长叹一声,说道: “宗主向来说一不二,还——最要面子,当然要收,可——可也奈何不了穷啊! 三位长老说若宗主一意孤行,那么所耗资源由独秀峰一力承担,不能从宗门账上出。 宗主大袖一挥,让俺师傅想办法。 所以咱们赶紧去找俺师傅,只有俺师傅筹到资源,拜师礼才能举行,你才能顺利加入宗门。” “找你师傅想办法?萧平原有什么办法?他萧平原是有取之不竭的小金库,还是能变出灵晶丹药?” 孔力话音刚落,一个热辣辣的声音传了进来,转瞬一个身材火辣的红衣女子进了院子。 “三长老好!您——您怎么来了?!” 孔力赶紧站了起来,朝着红衣女子行礼,满脸惊讶。 红衣女子正是三长老时阚,那天她穿着男装,今日却是长裙拽地明珠坠耳,打扮的极为明艳。 时阚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不来,你这小师叔就要被荒废在这里了!” 孔力眼睛一亮,搓着手道:“三长老,果然您心肠最好,只要您同意,小师叔准能顺顺利利地进入宗门。” 时阚瞪了眼孔力,道:“我同意管什么用?!我也没有小金库,我也不会变出灵晶丹药。没钱,拿什么培养你小师叔!” 孔力摸着头嘻嘻笑道:“这么大个宗门,总不可能真的连一个新弟子都培养不起!” 时阚冷笑道:“你们这些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伙知晓什么!若是当真宗门还有余裕,以宗主的性子,怎么可能还没将你小师叔正式收入门庭?” 孔力哑口无言,沮丧地垂下了头。 时阚转眼看向陈喜,看了半晌道:“你这小子,倒还沉着!怎么,准备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养老?” 陈喜道:“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是去是留,本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淡定一点。” 时阚又深深地看了眼陈喜,“若此刻让你下山,可会怨恨我等?” 陈喜迎上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沉声道: “乍然梦碎,失望难免,但若说怨恨,倒也不会。 宗主并不曾欠我什么,不周剑宗也不曾欠我什么。 你们非但不曾欠我什么,还让我看到了之前未曾看过的世界。 从这点来说,我非但不怨恨,还要感激你们。” 时阚如桃花般的脸上拂过一丝笑容, “还算个明事理的,不过感激就算了,进入不了的世界,看过还不如不看!跟我来吧,带你去个地方。” 纤手轻抬,将陈喜摄到了一团白云之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陈喜只觉得耳膜一阵生疼,云团已升至云海之上,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卧槽!这个女的这么猛!” 陈喜心脏咚咚直跳,下意识就就要扯安全带系,但左瞧右看,也没找到那根平时无比讨厌的带子。 “也不问问去哪儿?” 时阚抱腿坐在一旁,边修着纤秀的指甲,边瞧着陈喜说道。 陈喜强忍着恶心,笑道:“大不了回山里继续打猎去,也饿不死。” 时阚被逗笑了, “还真是光棍!不过修道之人,就要光棍一些,婆婆mama的,最没出息。我送你去其他宗门,凭你的根骨资质,被埋没了,也着实可惜!” 陈喜微怔,抬头看着时阚,半晌道:“可是——这是宗主的意思么?” 时阚哼道:“那家伙就爱个面子,哪顾到实际!你要是继续留在宗门,他能将萧平原那老黄牛压死!” 陈喜明白了,虽然觉得不告而别,有点不好,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拱手道:“多谢三长老关心,在下感激不已!” 时阚叹了口气,摇摇手,不再说话。 没过一会,只见她忽的皱眉朝云下看去,恨恨骂道:“混蛋!” 纤手微掐法诀,云团直往下坠去,瞬间便到了一座山峰腰半之处。 “艹!这个疯女人——” 陈喜终于忍不住了,趴在云团上吐了起来,呕的喉咙生疼,边呕边暗骂着旁边太过生猛的驾驶员。 “何处狂徒?敢窃我宗门福地!” 时阚立在云端,柳眉倒竖,朝着山腰咆哮。 纤手一挥,从翠袖里飞出一柄尺来长的玉剑,直往山腰插去。 那小剑迎风便长,瞬间便已长成二十多丈长的巨物,剑身上还缠绕着熊熊烈焰,声势甚为惊人。 陈喜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呕吐。 “仙子留手!” 就在此时,一声惊恐的大叫从山腰中传出,紧接着窜出了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 时阚五指微收,巨剑堪堪停在了男子眼前。 男子紧紧盯着剑尖,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下,狼狈至极。 “在下一时不慎,误入仙府,罪过罪过!仙子撤去飞剑,在下立马就走!” 时阚上下打量了番男子,忽然问道:“你是长鲸岛上人?”
男子脸上微不可见地痉挛了一下,赶紧摇头道:“在下不过一野修罢了,并不是长鲸岛上人。” 时阚蹙眉冷笑道:“你不是长鲸岛上人,怎会一落长息之法?” 男子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仙子既已认出在下身份,那就将在下拿去天庭请赏好了,在下绝不皱皱眉头。” 时阚冷哼道:“本尊还看不上那一点赏钱!赶紧养伤,养好了赶紧滚!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时间还不滚,可别怪本尊手下无情!” 说罢,微一招手,收回玉剑,手掐法诀,嗖的一声,云团又升至云端之上。 “三长老,下次升空,能否提前告知一声!” 陈喜趴在云团上又吐了半天才吐好,看着时阚有气无力地说道。 时阚嫌弃地看着他,捏着小巧的鼻子说道:“不中用的东西!这也算不得多快!” 陈喜积攒了些力气,问道:“刚才那些山峰也是宗门所有?” 时阚哼道:“想当年不周剑宗强盛之时,方圆千里,皆为所有。那些地方虽然如今荒无人居,可依然是宗门之地,容不得任何人窃占。” 陈喜又问道:“经常有人偷偷占用?” 时阚恨声道:“那些天杀的野修,就像四处乱钻的蟑螂,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占了便宜。” 说至此,忽的灼灼地看着陈喜问道:“你怎么知道经常有人占用福地?” 陈喜笑道:“猜的。” 时阚奇道:“怎么猜的?” 陈喜说道:“若不是经常有人窃占福地,你又怎会如此警觉?如此生气?” 时阚卒道:“狗眼睛倒亮!” 陈喜嘿嘿笑道:“许是从小打猎练的,要知道丛林中的猎物都极机敏,若不比他们更加机敏,甭想捉住他们。” 又问道:“天下山川多得是,为何他们要千方百计地窃占那些地方呢?” 时阚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想烦死人么!” 虽然发了通脾气,但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天下山川虽多,但灵气充溢之地却少,而且大都灵气充溢之地都已被各大宗门所占据。是以那些野修才想尽法子来占便宜。” 陈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瞧着翻腾的云海,陷入了沉默。 时阚见他不再提问,低头又修起了指甲。 云团载着二人疾速向前,不断地越过名山大川,也不知要飞向何处。 过了大半个时辰,陈喜蓦然看向时阚,又问道:“现在野修多么?” 时阚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道:“野修多不多,管你屁事!” 陈喜笑道:“只是好奇罢了!” 时阚打量了他半晌,说道:“野修多如牛毛!” 陈喜面庞舒展开来,又问道:“野修是穷是富?” 时阚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野修自然比不过宗门中人,但也不是穷人,他们有自己的发财路子,有的甚至富的流油。这么关心野修,莫非想去做个野修?” 陈喜摇头道:“背靠大树好乘凉,野修多么辛苦,在下再笨,也不会做那等傻事。请问快到了么?” 时阚看了看前方,点头道:“快了。” 陈喜用发亮的眼睛看着时阚,笑道:“若是我有法子暂解宗门之困,能否带我回去?改投二家,毕竟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