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但到年年天贶节,围看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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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没想到你真会啊。” “听你唱一曲,好像做了一场梦,无得顶!” 冷清的月光下,南音的悠悠余韵似乎仍在寂寥的飘荡着。 好一会后,那位热心阿伯才如梦初醒般,冲苏白竖起了大拇指,又问道:“这首曲子是?” “何惠群叹五更。” 苏白笑着回道,将已经怀里仍在“咕噜噜”的可爱大猫咪还给老伯。 “你叫何惠群?”老伯好奇道。 “他有个朋友,叫何惠群。” 同样说才回过神来的许老接茬说道,闻言大家伙瞬间就笑成了一片,苏白额头上挂满了黑线。 粤省的戏剧曲艺作品有个特点,会在标题上写上作者或者演员的名字名号,比如《蛇仔利怕老婆》《蛇仔利偷鸡》《蛇仔利卖花得美》,“蛇仔利”就是粤剧演员的艺名绰号。 所以很明显,苏白说的何惠群,应该是这首曲词的原作者。 “春宵苦短,欢情难在,好一句‘好花自古香不久’,好一句‘无端惊破鸳鸯梦,海幢钟接海珠钟’!” 开了个玩笑后,许老长吁一口气,唏嘘的感叹道。 秋风萧瑟几更寒,灯未尽。残照里,如何尽得相思意? 清叹五更,一曲咏绝。 好花自古香不久,站在如今已是马路的漱珠桥旧址上,再看不到船行河涌上,不知那些梳着长辫,在桥底下叫卖艇仔粥的疍家女已飘泊何处去,一处一处问行踪,也找不到昔日旧芳容,只道那桃花依旧笑春风。 而昔日岸上,那些溪水临门的富商私家园林,鳞次栉比的酒肆,也早已经伴随着南音粤讴的余音消散,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百年繁华似云烟,千秋风雨如旧梦,如今尚在的,大概也只有海幢钟接海珠钟了。 望向海幢寺的方向,许老不禁在想,如果海幢寺也有记忆,那么在某个漫长而寒凉的秋月夜里,它会不会听着树叶的婆娑声,回想起那千百年间的风吹雨打与雪月风花? 它会不会想起一千多年前,当南汉二十八寺仍在,当千秋寺仍然是它的旧名,每当南汉皇帝游船下河南花洲祭祀天地,临江一带总是热闹非凡,连带着寺里的香火也鼎盛不少。 它会不会想起三百年前,当它仍是富人的私家园林,由于主人家没有得到善终,而整座园林最后只留下令人唏嘘的鹰爪兰树。 也许它什么都记得,什么都见证着,只是对于它来说,过去无数次的繁华和衰败,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就如同今夜星辰下短暂的梦。 “去哪能买录音带?嗨,不用买,等我录好了,我托人送一份来给你哈,感谢你给我们当导游。” 苏白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和热心老伯挥手道别,临走前都没忘再撸一把那只大猫咪,见许老呆呆的看着那残存如遗迹般的石阶,似乎仍在“怀古伤今”中,问道:“老爷子,发什么呆呢?” “噢,我在想,虽然漱珠桥没了,但既然来都来了,总得留点什么吧?” “那我们就刻一行字呗,许唤华携南国红豆粤剧曲艺团到此一游!” “噗!什么鬼啊,我是想说,你唱了一首曲,那我们是不是也来首诗凭吊一下它,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好的。” 许老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差点没忍住要跳起来给苏白一爆栗。 “噢,这样啊,是要有风有花,有雪有月,有曲有诗才完美呢。” 旧物,是剩余在生命里的温暖。尽管它可能已经破败、腐烂或者死亡,但它们留存的时光,总是以宁静的手势,抚慰着我们想念土地和亲情的心灵,所以凭吊一番,确实很有必要。 苏白捏着下巴,在脑海里搜罗一番后,吟咏道:“师旷琴弦荷马诗,余风余韵集南词。瞽人歌调终寥寂,漱珠遗事复谁知?” 一首七绝瞬间念出,全场倏地愣住,几秒后,夸赞声猛地炸裂开来。 “好!哈哈,这首诗好!” “啧,厉害啊,作诗都能说来就来,我发现真的就没有你不会的啊!” “别搞别搞,不是我作的,是一位叫罗韬的文史专家写的。” “明白明白,你朋友嘛,哈哈哈!” “哎,随便你们怎么想吧,反正现在是有曲有诗齐活了,我肚子好饿,找家大排档吃海鲜吧,先说好,你们买单......” 是的,有曲有诗齐活了,心灵想必也早已经被情怀填满,现在就只有肚子还是空着的了。 “哈哈哈!” “哥哥真是强无敌啊!” “好家伙,不愧是诗人啊!” “......” 弹幕沸腾中,一行人说说笑笑,背影很快就融进了夜色里,只有渐行渐远的爽朗笑声,还飘荡在空中。 “师旷琴弦荷马诗,余风余韵集南词。瞽人歌调终寥寂,漱珠遗事复谁知?” 旁白暖人的声音再次念起了这首诗,感概道:“我想,瞽人的歌调哪怕再寂寥,只要它的余韵仍在回响时,漱珠遗事都会有人知吧?只要南音妙韵仍在回响,哪怕歌声再依稀,思念也总会在最不经意的瞬间,如涔涔的流水般漫过人们的心堤,倾泻于如梦似幻的月色中。” “荷马史诗,也是后来幸得泽诺多托斯、阿里斯托芬等人的校订整理,才得流传后世。” “今日于广府南音,我们亦幸得还有几个在人人唱凯歌的时代里唱着挽歌的痴人,他们心照不宣,薪火相照,在岭南绝唱渐行渐远的脚步中,哪怕能为我们留下多一个脚印,都足以令人惊喜.....” 不知不觉中,纪录片就已经来到了最后的最后,寻访团所有的专家老师们,都一一出现在小黑屋里,倾诉着此行自己的心声与感悟。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很多的日子里,我们的内心已是沧海桑田,但依旧期待能拥有春暖花开;很多时候,我们总觉得自己能揽希望入怀,却不知在千帆过尽的渡口,春风却捎来桃花谢幕的安排。” “我们就在这样的起起落落,悲欢离合中,走过了一年又一年,不断捡拾着,又不断丢弃着,一路走到今天。” “岁月也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刻画出了一张张不再年轻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的鬓角悄悄地染白。” “虽然时光一去不复返,但思绪却从来不曾有过停歇,在经历过种种后,渐渐的我们就懂了,唯有那种穿越灵魂,幽幽而来的尘缘,才能铭心刻骨,亘古不变。” “在通往时光深处的回廊里,总留有我们期盼的花红,还有我们遗失的故客和笑颜,当曾经吟唱过的歌谣再次回响在耳畔时,曾经做过的梦,依然清亮久远......”
许老眼中含泪笑着说道,苏白当然也没跑,被单拎进了小黑屋里。 “何谓音乐?音乐是种艺术,起点是每个人的本性,顶点是每个人的灵魂,音乐在人的本性和灵魂之间,贯穿始终,它是生命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离开了音乐,我们也就失去了创造的激情与生存的乐趣。” “那抑扬顿挫的音符,那珠落玉盘的旋律,那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物我皆忘的陶然,都是音乐所带来的奇迹,于是每当人们听到耳边响起音乐,便开始喜悦,伤感,于是开始摇摆,舞蹈,于是想起了山河,日月,星辰......音乐能够帮助人们存封记忆。” “光阴似箭,岁月荏苒,我们有太多的事情和情感已经在脑海中被冲淡,但每当音乐响起,往昔的时光便又一次在此刻上演,仿佛我们真的有了穿梭时间的能力。” “何谓艺术?艺术是种文化,是‘存在’的一种记录。我们每一个人,哪怕是整个人类群体,都终将葬身于历史的惊涛骇浪,那该如何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呢?艺术能够证明。 “每一首诗,每一曲歌,每一幅画,都足以证明那些人曾经来过,那个时代曾经来过。任何生命,任何城市,任何时代都逃不过死亡,当躯壳腐烂在泥土里,当城市掩埋在黄土下,当时代定格在书籍中,艺术能让我们的灵魂永不逝去。” “我的追求?那肯定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啦。” “哈哈,我很肤浅的,人生苦短,余生让我沉浸在浮华与虚荣里醉生梦死就好。” “好好好,认真认真,近期最想做的,就是给活动中心的老人搭个粤剧舞台,现在粤剧团都组起来了,没有舞台每天缩在酒席帐篷下,就不像回事嘛。” “更长远?更长远的话,我希望音乐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来的唯一痕迹吧。” “......” 再从小黑屋里出来时,画面已经转场来到了一家海鲜大排档里,众人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有虾有蟹,喜笑颜开。 “来来来,我们的这个粤剧电影就要开拍了哈,预祝一切顺利,小白,再来首祝酒词?” “梨园歌舞赛繁华,一带红船泊晚沙,但到年年天贶节,万人围住看琼花!” “哈哈,好!” “但到年年天贶节,万人围住看琼花!” “干杯!” “......” “一座城市,一种情怀,一个城市的风貌、文脉、发展的动态,都承载着一段历史记忆,这是文化,亦是传承。” “广府南音,不再是时兴,但会永流传,所以无需叹息好花自古香不久,只盼来年天贶,万人围住,再看琼花。” “其他所有承载着我们悠久的历史记忆与璀璨文化的民间艺术,亦是如此,愿心灵的唱叹世世代代,经久不息,愿人生因有优美的音乐而处处溢满爱的温馨与诗情......” 最后的最后,再光明正大的卖了一波广告后,纪录片在众人的杯光觥筹中落下了帷幕,而此时此刻,依依不舍的粉丝就只想大喊一句:快围住,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