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如果
沿着大理石铺砌的楼梯走上别墅二楼，林极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中间的房门前，轻轻地开门走进了meimei的房间。 “该起床了，绯绾。” 林极一边走到阳台边打开窗帘，一边对还在熟睡的meimei说道。 林绯绾躺在柔软的床上，雪白的绒被包裹着少女的身躯，纯白的睡枕上散布着她美丽的黑色长发。 少女听到窗边传来的声音，纤细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流露着刚从梦中醒来的茫然，感知到视线里只有白色的天花板，金色眼眸中流露的神情忽然转变为不知所措的慌张。 房间里，冬日的晨曦洒落到白色的瓷砖上，流淌到地面上形成了方形的金色光影，倾泻下来的阳光里迷离着林极模糊的身形。 少女感受到一缕微弱的风，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窗边。 清晨圣洁的光芒在少女的眼中汇聚，如夜空里闪烁的启明星一般。她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的不安随之消失殆尽。 林绯绾坐起身，伸出纤细洁白的手臂一下抱住了刚刚来到床边坐了下来的哥哥。她将脑袋依偎在林极的怀抱里，慵懒地撒娇道： “哥，不喜欢上学，想睡觉……” “你完美地说出了哥哥的心声哦。” 林极温柔地抚摸meimei的脑袋。 兄妹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 “现在也还有些时间，你要睡的话我等下再来叫你。” 林极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轻声对meimei说道。 “哥……” 林绯绾抱着哥哥的手微微用力，将头埋得更深了之后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呢喃。 “嗯？” 林极低头疑惑地看向meimei。 “我要衣服，帮我拿。” 林绯绾没有抬起头，慢慢地伸出食指指向前面的衣柜。 “……” “我先下去做早餐了，你换好了衣服就自己下去。” 林极没有走过去拿衣服，而是将调皮的meimei抱到一旁。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出去之前还顺带关上了门口。 …… …… 身穿绀色的西式制服外套，胸口别着暮黎私立高中的特制校徽，领口系着深蓝色的平角领结，下身套上蓝黑白三色相间的中长格裙，搭配着黑色的过膝长袜，小巧的黑色短靴。 离开别墅，与meimei并排走在紫竹院外围的人行道上。看着换上了高中制服的meimei，我不由地感叹学生制服的强大，能够让本就完美的meimei更加无暇。 然而，正如我所说的那样，即使是完美如我的meimei，只要仍生存在病房里，便无法脱下那一身醒目的病服。 每个人的病都是不同的，有些人恐低，有些人温度失衡，有些人无法自控破圈行为，而我meimei的病症尤为奇怪。 早上起床时，她必须得马上看到我，如若不然，则会双目无光，体寒发颤，如同失去灵魂一般。 从患病那时起我便想方设法的帮助绯绾，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效果。 如果—— “哥，你这个学期被分到16班了哦。” 绯绾的病迟迟无法治愈…… “哥哥……” 绯绾捏着我的衣角跟在我的身后，微微抬头看着我。 “嗯，怎么了？”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你说分班的事吗，这个我知道的。” 和初中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倒是有人通知我了，难得难得。 不过，为什么绯绾会知道这一点？ “说起来，绯绾是怎么知道的？” “这里面有哦。” 绯绾停下脚步，拉着我衣角的手微微用力，把我拉住后举起手机放到我的面前。 “原来是这个。” 我凝神看了看手机上的内容，很快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 “哥哥没有进群吗？这个很方便的。” 绯绾微微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我。 “没有，我的列表里只有游戏群。” 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列表从不会放进这种无聊的东西。 而且，真要说起来，我还是在上个学期的一次偶然间才知道班级群的存在的。 我记得那是收假回来的早上，某个班干部（不记得叫什么了）突破了我设置的重重障碍，来到我面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同学……你为什么没有交资料费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班级群里把资料费都收好了，而没有加班群的我就这样一无所知的度过了一整个假期。 多亏了这件事，我才终于了解到原来还有班级群这个东西。刚知道的时候我还意外感到有些新奇。还有，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初中到底有没有班群的存在。 （顺便一提，为了降低他人与我进行社交的可能性，我一共设置了三种障碍：第一种是在课间的时候跑到学校隐蔽的地方。我一般会选择去教学楼的六楼——不过有可能会遇到情侣；或者跑到足球场的边缘——回来的时候是个问题；亦或者食堂的二楼——这个强烈推荐。第二种是在课间的时候趴在桌上睡觉，考虑到有拖堂的情况发生，这可能是我最常用的一招。第三种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一招，那天我因为刚拿到新发售的小说过于得意忘形，竟然打破禁忌在班里面看起了轻小说。按理来说，这样做是绝对会被别人搭讪的吧，但是呢，那一天竟然完全没有人理会我！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即使散发出想要交谈的气场也不会有人接近的境界。不愧我天天观看孤独大师八幡①的日记，终于给我练成了能使人变得孤零零的最强被动技能。） …… 啊，说起来，那件事情好像就是在那个时期发生的吧…… “哥，你没事吧，脸色突然变得好差。” 绯绾探出脑袋，关切地看着我，脸上浮现一丝担忧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往事而已。” “是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绯绾的脸色没有平缓下来，依旧担忧地看着我。 “你担心过头了，我还没有弱到会被回忆打败的地步。” 我的确没什么事，只是因为交班费的事突然联想到了上个学期打游戏的事情而已。 那个时候，我因为拉不到怪物的仇恨值所以当不了主坦，为此我甚至郁闷了好几天。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哥哥想到了初中的事情呢。” “你明白就……嗯？” 听到meimei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我的meimei，竟然把我的初中生活当成了我的黑历史。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错误的想法，于是我赶紧握住meimei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说道， “绯绾，我现在必须得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想法。” “嗯？” 绯绾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难道你认为我的初中生活是令人不忍直视的黑历史吗？” “虽然我没有想得那么严重……不过也差不多吧。” 她歪了歪脑袋，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我不会因此而放弃对她思想的纠正。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事实上，我的初中生活惬意有趣，丰富多彩。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听到我的话，绯绾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难道……哥哥没有听到过那些难听的言论吗？” “那是什么，完全没听说过。” 绯绾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 “哥，你可以试着……去交朋友吗？” “嗯？！绯绾，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啦，只是想要稍微改变一下哥哥茕茕孑立校园生活而已。” “这样啊……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没人愿意和我成为朋友。” “我知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初中了，那些人都不在这所学校了，所以……” 她抬起头，接着说道： “我希望哥哥能够主动交朋友。可以吗？” 她金色的眼眸微微湿润，真挚地凝视着我，眼中的期盼是那么耀眼，让我感到触动。 交朋友吗…… 稍微解释一下，我并不是不能交朋友，只是单纯的觉得交朋友很麻烦而已。而且毕竟还有黑色光环的因素摆在那里，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人做朋友对我来说实在不容易……所以并不是我不能交朋友，真的。 “当然没问题了，不就是交朋友嘛。” 我把头撇向另一边，害怕meimei看到我不自然的表情。 …… 绯绾听到我的回答后没有说话，她慢慢地走到我的身后，将脑袋抵在我的后背上。 “无论哥哥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是呢，我很讨厌那些人在背后说哥哥的坏话。” “如果哥哥能够拥有朋友，或许就不会被这样对待了。我是这样认为的哦。” 绯绾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听到meimei内心真实的想法，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完全呆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心里的感触慢慢沉淀下来，我才能够从喉咙里勉强地挤出一些话语。 “我这是来到天国了吗？为什么这里会有天使。” “太夸张了，哥哥。” 绯绾的声音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后，我终于又可以开始思考问题。 一个严肃的问题：meimei是什么生物？ 我的结论——meimei是真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