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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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馆,陆老爷和陆夫人正在用晚饭,陆晗铮急匆匆的走进餐厅。 “你这是跑哪去了?”陆夫人埋怨着陆晗铮吃饭前还出门,“吃饭了也不见人。” “父亲。”陆晗铮没有正面回答陆夫人的话,看着陆老爷。 陆老爷放下碗筷,起身指了指客厅,“客厅里说,别打扰你母亲吃饭。” 陆晗铮向陆夫人鞠了个躬,转身跟着陆老爷来到客厅。 “急急忙忙出去,是公司有什么事吗?”陆老爷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晗铮走上前,小声的说:“爹,柳承玉回来了,还绑了小妹。” 陆老爷刚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嘴边,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她让人给来封信。”陆晗铮坐在沙发上,“爹,柳承玉想要码头的经营权。” “她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柳承玉已经知道我们宴请徐廷之的事,看来她这次要势在必得。” 陆老爷啜了口茶,“见到阿英了吗?” “没有。她没让我见,但她向我保证不伤害小妹。” “她的话你也信?” “爹的意思是?”陆晗铮恍然大悟,“对呀,她不让我见,也有可能她根本没有绑架小妹,她这是虚张声势。” “你现在立刻去阿英的住处看看她在不在。” “是我糊涂了!我现在就去!”陆晗铮往外走。 “等下!”陆老爷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如果人不在,立刻去找徐廷之!” “明白!”陆晗铮跑出家门,开车离开。 陆老爷回到餐厅,陆夫人忙问:“出什么事了?” “公司的事。”陆老爷坐在椅子上继续吃饭,“今天阿英怎么没留下吃饭啊?” “嗨,别提了,这孩子啊被你和晗铮宠坏了,我就唠叨了她几句成亲的事,她就走了,还嫌我啰嗦。”陆夫人边吃边说,“这个女儿啊,是越来越像你。” “像我不好吗?” “好什么好,都没人要了。她年纪可不小了,再拖下去怎么行,你也不帮她物色物色。” 陆老爷笑了笑,“那也要她自己喜欢才行啊。” “我听说苏家的小少爷刚回国,要不找个媒人撮合撮合?” “苏辉?” “怎么样?”陆夫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老爷,“苏辉的年纪也跟阿英相仿,两个人都是留过洋的,应该能聊的到一块去。” “嗯,倒是门当户对。” “你也觉得合适吧。那行,明天我就去找阿英,问问她的意思。”陆夫人满意的说。 陆老爷听到陆夫人要去找陆英急忙说道:“你也太着急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了,这亲事多是男方先提,哪有女方家上赶着的。” “怕什么!我先问问阿英的想法,万一她心里有人了呢,那岂不是白忙活。”陆夫人说。 虽然不确定陆英是否被柳承玉绑架,但陆老爷还是不能让陆夫人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处在危机之中,倘若绑架是假一切都还好说,如果绑架是真的,以陆夫人的性格一定会闹到警察局,这样一来他们陆家就被动了。 “那你也不用这么急。再说了,晗铮不也没结婚呢么,你不先帮他物色一个贤妻?”陆老爷把话题转到陆晗铮的身上。 “早就物色好了!” “是吗,哪家姑娘啊?” “何家的二小姐。” “何家?嗯,不错,那姑娘我见过,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子。”陆老爷应和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陆夫人笑着说,“我已经托人去何家问了,说何家小姐对晗铮也挺满意的,就等着找个时间见一面。” “那就抓紧吧。”陆老爷嘴上说着,可心里却在为陆英担心。 陆晗铮开车来到陆英租的小阁楼,正准备往楼上走就碰到了房东。 “诶,你找谁啊?”房东拦下陆晗铮。 “你好,我是来找这里租客的。”陆晗铮虽然很着急,但还是表现的非常有礼貌。 房东抬头看了眼楼上上锁的房门,“喏,上锁了,她不在。” 陆晗铮顺着房东的视线望去,房门紧闭,一把小铜锁挂在门上。 “她什么时候出门的?”陆晗铮指着楼上问。 “一早就出去了。”房东说。 “有说去哪吗?”陆晗铮的口吻略显急切。 房东摇头,“不知道,早上回来一下就又走了。” 陆晗铮没有耽搁,道了声谢又开车往医院驶去。 医院大堂,克里斯正在和值班护士交代急诊室病人的护理情况。陆晗铮突然跑进来,“克里斯!” 克里斯闻声转头看着陆晗铮急切的眼神,用蹩脚的中文问:“陆先生?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meimei在吗?”陆晗铮问。 克里斯和身旁的护士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啊,我们今天还在说她怎么没来上班。” “没来?”陆晗铮心想一定是出事了,陆英没有在家也没来医院,柳承玉的话是真的,陆英在她手里。 没等克里斯再说话,陆晗铮拔腿就往外跑。 汽车飞快的行驶在路上,陆晗铮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此刻他要尽快赶到徐廷之那里,他见识过柳承玉的不择手段,陆英在她手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 陆晗铮到达徐公馆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二点,正在书房处理文件的徐廷之被佣人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思绪。 门外佣人敲了几下门,轻声唤道:“先生,陆少爷求见,说有要事。” 徐廷之放下笔疑惑地打开书房的门,“陆晗铮?不是约了后天见面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 “是。但看他的样子很着急。”佣人说。 徐廷之想了想,说:“让他到书房来吧。” “是。”佣人转身离开。 徐廷之把桌上的公文整理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等着陆晗铮。 片刻后,佣人引领着陆晗铮来到书房。 徐廷之站起身去迎接,抱拳施礼,笑道:“陆公子,你好。” 陆晗铮匆匆回礼,“徐司长,冒昧叨扰了。” 徐廷之对佣人说:“给陆少爷看茶。” “不麻烦了。”陆晗铮看着他说,“徐司长,在下突然来访是有一事相求。” 徐廷之朝佣人看了一眼,示意他离开,随后看着陆晗铮说:“不知陆少爷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的?” “徐司长,我meimei陆英被人绑架了。”陆晗铮说。 “绑架?”徐廷之惊讶的看着陆晗铮,“陆少爷,绑架是刑事案件,你应该去找警察局啊,为何来找我呢?” “徐司长请听我说完。”陆晗铮继续说,“绑架我meimei的是柳承玉,对于她您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的父亲您一定听说过,她父亲是柳相濡。” “柳相濡?那个发国难财被冠上卖国贼罪名的柳相濡?” “没错!” “他女儿为什么要绑架你的meimei?你们两家有宿仇?”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再跟您解释。”陆晗铮不想耽搁时间,直奔主题,“徐司长,柳承玉的目的是要拿到码头的经营权,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办到,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在码头一半归政府一半归青龙帮。不瞒徐司长,我陆家向来与青龙帮不和睦,如今胞妹落入柳承玉手中,我只能来求您了。” 徐廷之思忖着。 “我知道,徐司长刚到武昌城,我陆家跟您也没有什么交情,您不出手帮忙是应该的。但是请看在事关人命的份上,还请徐司长能够援手,以后我陆晗铮必定涌泉相报!”陆晗铮说着抱拳施礼。 徐廷之扶住他的手,“陆少爷,你先不要道谢,此事非同一般。正如你所说,如今码头的经营权不是一家说了算,我一个刚刚上任的官员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关系到令妹的性命,我不会坐视不管,你看这样可否行得通,明日一早我派人去了解情况,然后咱们在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救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件事最好先报警,以防歹人狗急跳墙伤害无辜。” 陆晗铮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徐廷之没说要管也没说不管,要看怎么管。确实,他一个刚上任的财政司长权利有限,插手救人难免会落下抢功警察局的口实。 “徐司长费心了。”陆晗铮没有再争取,道谢后离开了徐公馆。 送走了陆晗铮,徐廷之让佣人给傅榕打电报,告知他事情有变,尽快办妥上海的事情回鄂。 原本码头经营权的问题徐廷之没想过用雷霆手段处理,青龙帮盘踞此地多年,加上背后有警察局长撑腰,已经成为阻碍经济的一块顽石。离开京城之时,顾先生提醒他切勿冒进,武昌、汉口等地关系盘根错节,再加上军政分家,表面上是政府官员执政,但其实就是军阀说了算。 柳承玉来到仓库,把打包好的饭菜交给看守,然后走进去看着陆英说:“这么多年没见你哥,还是那么玉树临风。”
陆英瞪着她。 “别这么盯着我,这是你哥欠我的。”柳承玉摘掉她嘴上的布条。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你和我哥有什么恩怨?”被松开口的陆英连着问。 “别着急,先吃点东西。我可不想把你交给陆晗铮的时候,让他觉得我虐待你。”柳承玉示意看守给陆英喂饭菜。 “你到底是谁?”陆英继续问。 柳承玉靠在废旧的桌子旁,掏出烟盒和火柴,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划着火柴点燃香烟,用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你听说过柳相濡吗?” 陆英疑惑地看着她,“那个卖国贼?” “哼!卖国贼?”柳承玉不怒不恼,冷笑道,“我们柳家从商界大亨变成卖国求荣的汉jian,这一切还得拜你们陆家所赐!” “你说什么?” “要不是你大哥,我爹怎么会被逼自杀,我柳家被冠上卖国贼的骂名!”柳承玉愤恨的说。 “你爹跟洋人合作,为得利益出卖同僚,这与我陆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柳承玉扔掉没抽完的烟说,“如果不是陆晗铮跟青龙帮里应外合,我爹也不会失去码头的经营权。对于船行来说,失去经营权就等于被剁掉双手!陆晗铮断了我柳家的双手,我就让他亲手把经营权给我拿回来!” “我大哥没你说的那么卑鄙!”陆英呵斥道。 “陆英,你大哥是什么人,等事情解决了你可以自己去问他。”柳承玉望向看守说,“好好照顾陆小姐。” “是,大小姐。”看守答应道。 柳承玉离开仓库坐进车里,独自开车离开。 她蛰伏三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她不能失败。当年亲眼看着父亲跳楼自杀,这笔血债已经融进她的骨血里,她要让陆晗铮跪着向自己谢罪。 柳承玉开车回到家,只见屋里的等亮着,她知道是那个人来了,于是整理了一下妆容进了屋。 客厅里,留声机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唱段,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听着戏,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叩在腿上打着节奏。 “什么时候来的?”柳承玉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男人闭着眼睛听戏,手上的节奏不停,“刚回来没多久,就开始到外面找人了?” 柳承玉笑了笑,“说什么呢?有你,我还需要找别人?” 男人睁开眼睛,斜视着瞟了她一眼,突然一把将她摁倒在沙发里,如饥似渴的看着她,“算你识趣!没让我白疼你这么多年!”说完吻了下她的脸颊。 柳承玉躺在沙发上,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说:“这么想我啊?” “你说呢?”男人说着脱掉军服,解开衬衣衣领的扣子,“回来的路上我就开始想你了,今晚你跑不掉了!” 柳承玉笑着推开他,然后坐起身,“吴长官也不怕家里那位找上门。” “怕什么!山高皇帝远,她管不着!”男人如狼似虎的把柳承玉再次扑倒,这一次没给她挣脱的机会,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缠绵到深夜,柳承玉洗了个澡坐在客厅抽烟。 “想什么呢?”男人走出卧房,坐在她身边也点了根烟,“从你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有什么烦心事能让我的小心肝这么不开心的。” 柳承玉笑了笑,“有你这个好帮手在,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 “陆晗铮。” “还说不是出去找人了?” 柳承玉瞥了他一眼,“啧,说正经的呢。” “好好,说正经的。”男人宠溺的说。 “我绑了陆晗铮的meimei,要求他三天之内把码头的经营权双手奉上。”柳承玉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我担心他会去找徐廷之,到时候我就被动了。” “那个新上任的财政司长?” “嗯。徐廷之这个人我之前调查过,他在京城可是个名人,顾先生的得意门生,不可小觑啊。”柳承玉把摁在烟灰缸里,转头看着他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当然!”男人信誓旦旦的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一定帮你!” 柳承玉看着他妩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