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第一次正面交锋
晚上九点左右，圣灵议会的围剿部队在老城区外围架设好了现实稳定锚的接收装置。 那是一个两米高的塔状金属设备，中央偏上的位置是一圈碟形结构，此刻这个结构周围的绿灯正在逐渐亮起，代表它尚处于准备阶段。 易萧透过窗户朝着老城区巡视，没有使用望远镜，但是他的瞳孔正在以不太正常的方式旋转。 此刻的老城区就如同每一个普通日子那样正常，店面、老街、人来人往，甚至比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更加有烟火气息，更加让人安心。 “以肖先生的战斗水平，不可能在警告都未能发出的情况下折戟在这里。”易萧喃喃的说到。 他对于这场战斗还是心存忧虑，虚境学者之间的战斗很大一部分都依赖于情报，而他现在对这个对手一无所知。 “说不定是运气不好直接和对方碰上了。”赵靖提着枪走了过来，他抬枪瞄准墙壁测试手感，然后开始松扳机。 易萧没有回应，他转头看向苏雪，苏雪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战斗服装，外面穿着风衣，腰间、背上都挂着两把刀，手上还提着两把。 “苏雪，你意见是什么？”易萧问。 苏雪摇了摇头说：“肖先生和我共事了有一段时间，我清楚他的实力和行事作风，他行事谨慎而且很警觉，唯一的可能性是从他进入老城区之后就被人监视了。” “你认为对方有帮手？”易萧问。 “我认为情况更糟糕，对方有能力进行全域监视。”苏雪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要在进入老城区的那一刻就做好战斗准备，而且正面强攻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易萧说。 “对方不会逃跑吗？”赵靖问。 “他不会，逃跑了他就输了，因为严格来说毁掉对方的仪式场是最重要的。”苏雪说。 “杀掉神话代理人也同样重要。”易萧突然有些坚定甚至是无礼地插话。 不过苏雪不置可否，因为这两者本身并没有内在冲突。 几分钟之后，现实稳定锚的信号接收装置开始发出有节奏的滴答轻响，这是它开始工作的预兆。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里所有的算力都会被集中在老城区，这里的现实壁垒将强大的异乎寻常，并对现实波动产生强大的抗拒，包括通道。 “命令。”易萧转过身看向在场的士兵们。 除了他们三个虚境学者以外，剩下的都是圣灵议会培养的战士。 他们一共有十四人，都穿着防弹衣，外面还套着一层防护服，使用的也都是火焰喷射器和战术突击步枪这一类的重型装备。 “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伴随着简洁有力的行动，士兵们用专业的手段开始检查武器并且很快完成。 易萧又看了一眼时间说：“九点二十分准时开始行动，留下两个人看守设备，其余的人跟我们一起行动，顺利的话庆功宴会安排到明天中午。” …… 晚上九点半，一辆黑色的货运面包车缓缓地驶入老城区斑驳的街道。 它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老城区的人们依旧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浑然不觉。 易萧和赵靖在驾驶室，开车的是赵靖，他开的很谨慎，就像是穿行在海怪之中的小小渔船。 这时他的耳麦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是苏雪的频道，他问：“大姐，有什么指示吗？” “注意遵守交通规则。”苏雪说。 “呃……哦。”赵靖又默不作声，苏雪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比较在意。 此刻苏雪和士兵们一起坐在后车厢，并通过车身上的窥窗探查外面的情况。 “大姐，喝口水。”一个士兵递过来一瓶饮用水给苏雪，苏雪接过瓶子喝了一口。 扣上瓶盖，她感觉到车开始转弯，然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雪通过耳麦问。 “我……不知道，应该算是正常吧。”赵靖回答。 他看着前面的公路，一条斑马线上，有十几个市民正在穿过马路。赵靖抓着方向盘，靠在椅背上，安静的等待着他们通过。 但三十秒之后，斑马线上穿行的人群非但没有完全散去，反而过马路的人越来越多，从一道细细的人流变成了一堵人墙，就像是下班时繁忙的十字路口一样。 这些人的表情很自然，似乎不是被迫，也没有组织，就好像是真的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需要从这条马路上经过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异样。 而且更糟糕的事似乎住在附近的所有人都在朝着这里集中。 “苏雪姐，情况开始不对了，我们可能……”赵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砰的一声巨响从车顶传来，车子微微晃动，似乎是有什么砸在了车顶上。 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第三次、接二连三的重物落在车顶上，车身不停的晃动。 赵靖正在思考要不要出去查看情况，但是下一刻，又是一个“重物”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车头的前挡风玻璃上，顿时挡风玻璃四分五裂。 而这个重物……是人。 是的，一个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衣着破旧的中年男人，他此刻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由于从高处摔落，折断的骨头甚至穿透的皮肤，但他仍旧活着。 他侧躺在挡风玻璃上，缓缓扭头看向开车的赵靖，张大嘴巴，似乎是在无声的咆哮。 赵靖看见他的口腔里并没有舌头和牙齿，扁桃体也消失了，他能够毫无阻碍的看到喉管，以及拥挤在他喉管里蠕动的……诡异生物。 下一刻，男人突然如同发疯了一样用脑袋疯狂撞击车子的挡风玻璃，一次又一次，姿势扭曲而怪异，速度极快，力量也极大，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骨头都露出来了也毫不停歇。 易萧毫不犹豫的拔出来风衣下的霰弹枪几乎是抵在那个人胸口扣下来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袭击者的胸口几乎被洞穿，从车上滚落了下去，但他并没有死，甚至很快就爬了起来！ 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开始有更多的人从楼顶上跳下来，摔落在路面和车顶上，爬起来朝着车子发起进攻！ 此时此刻赵靖猛然明白了目前的形式。 “大姐你猜对了，这个神话代理人有生态能力，他的生态能力无意识的根植在所有居民体内，每个人都是他的眼线！他就是用这种方式监视了肖先生，而且现在这个生态体系已经衍生出一级生物了！” “倒出去，换另一条路，我们比他们快。”苏雪在车里平静的下令。 赵靖知道苏雪的意思，虽然对方能给普通民众下暗示，但人群流动的速度是跟不上他们转移的速度的，只要多尝试几次他们总能找到突破口。而且暗示下的过于频繁，和人的天然逻辑偏差过大，人就会摆脱暗示了。 赵靖毫不犹豫的挂上倒档，踩下油门驱车后退，但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突然后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下水道的井盖就像是一枚硬币一样腾空而起，又不断翻转重重的砸在地上。 紧接着赵靖从后视镜看到一道巨大的红色影子从下水道冲出！ 那是一只巨大的红色蠕虫，看起来就像是大的不像话的蚯蚓，它的体型比下水道还要粗上一圈，它浑身长满白色的倒钩状棘刺，看起来又狰狞又恶心。 破地而出的时候甚至将坚硬的柏油马路都顶起了一大块。 “对方的生态已经发展处掠食级生物了！”赵靖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 这是生态能力的分层逻辑，构成生态能力的最小单位被称为环境生物，而这个生态能力的最小单位是蠕虫。 一级生物指的是由环境生物演化、寄生、聚合而成的高等生物形态，就比如说袭击那些车辆的傀儡。 而掠食生物则更加强大，往往脱胎与神话代理人的制作、喂养和召唤，这个过程通常都需要一级生物作为食物或是牺牲品。 总之这个玩意儿……有点糟糕！ 下一秒，这个庞然大物就已经朝着车子冲撞过来，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柱子横砸过来，狠狠的撞在刚刚发动的汽车上！ 车子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几乎被整个抛起，重重的撞在了街道旁边的建筑物上，被强化过的车身也深深的凹陷下去。 车子被卡住，赵靖有些手忙脚乱，巨型蠕虫似乎一点都不打算给它们喘息的机会，它的头部缓缓裂开，露出了三瓣式的巨大口器，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 就在这时，车厢已经变形的后门被苏雪一脚踹开，她从车上跳下来，左手拿着突击步枪，右手是火焰喷射器，对着巨型蠕虫扣下扳机。 伴随着枪口的火焰乱闪，巨量的子弹倾泻而出，而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焰在夜色之中格外明亮耀眼。 苏雪也不知道是哪个起效果了，这个庞然大物在子弹和熊熊烈焰之中发出嚎叫，猛然又缩回了下水道之中。 但苏雪知道这这是暂时的，以他们的热武器水平想要彻底杀死这么一只怪物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况他们还要把精力放在那位居于幕后的神话代理人身上。 车辆已经用不了了，此刻这条街上已经挤满了人群，而这些人对出现的怪物和刚刚发生的战斗完全视而不见，只是盲目的挤在路上。 “所有人下车，到附近的居民楼据守！”苏雪斩钉截铁的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