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往事如同噩梦
天恩化工研究基地有自己的食堂，全天都在提供自助的水果、食物和饮料，还有专业厨师负责特别要求。 食堂的装修也很高档，地板光洁，圆形的柱子被镀上一层金色，后厨和用餐区域分的很开，桌椅也相当舒适，有种高档酒店的感觉。 李玄安要了一碟花里胡哨的炒饭和一杯鲜榨橙汁。 虽然看起来很美味但他不怎么有胃口，他现在基本可以确信赵长凝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相信什么坦诚万岁，也不相信爱与正义的魔法，他只相信立场。 之前他和苏雪的立场一致，他可以相信苏雪，但是现在他不能了。 好在他可以确定的是，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苏雪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是神话代理人。 他们有确认神话代理人的手段，但是必须在圣树研究院才能做，这个信息让李玄安安心了不少。 不过，自己该怎么办？ “你很担心吗？”苏雪突然问。 她其实已经吃过东西了，所以只拿了一点甜点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有一点吧，神话代理人到底是什么？真的像易萧说的那样吗？”李玄安反问。 “不是。”苏雪摇了摇头，“他们更像是病人，或者说……呃，你看过丧尸片吗？” “你对丧尸片感兴趣？” 苏雪摇了摇头：“他们就像是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受害者，尽管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愿，但终究会变成怪物。” 她把勺子放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我的父亲和哥哥就是被代理人杀的。” 一句沉重的话在奇特的语调下变的轻松了不少，但仍然让李玄安心脏微微一颤。 “其实我本来不应该加入圣灵议会的。”苏雪毫无波动的接着说道。 “苏家的产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和圣树议会相关的化工、材料学和研究项目，另一部分则是珠宝生意，和圣灵议会无关。 我父亲的本来的打算是我哥继承前者，我继承后者，如果按照这个规划，我现在应该在边缘国家找宝石什么的。” “大概在十年前，圣灵议会开始正视代理人这个群体，认为他们威胁巨大，并拟定展开对于代理人的猎杀法案。 我父亲作为圣灵议会的十大议员之一力压激进派极力反对猎杀法案，他的反对不仅表现在口头上，也表现在行为上。 他为了避免一位代理人遭到议会追杀，把他藏到了家里。” 苏雪无声的叹了口气：“那个代理人二十来岁，胆子比我还小，脾气也很好。他会画画，画的很好，他画的时候我总在旁边看。 看他画天空，树丫，还有鸟，他还给我画过肖像画，我父亲问我他是不是好人，我说他是很好的人，因为他会画画。” “我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总是对的，一生都没犯过错误，但那一次他错了，然后丢了性命。” 苏雪叙述的时候云淡风轻，又挖下一小块布丁放进嘴里。 她接着说：“那个代理人失控了，他被实体干涉了，那天我恰好在上舞蹈课，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 你知道吗？那个神话代理人所研究的实体是太和统一体，它可以把万事万物融合在一起，所以我看到了一团东西。 那团东西是我的父亲，哥哥，家里的佣人，我养的宠物狗和猫融合在一起组成的，我没法描述那个东西，但我也忘不了它，忘不了它叫我名字时的样子。” 这些简单而又隐晦的描述让李玄安头皮有些发麻，他脑海里呈现出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一想到就感觉恐惧的东西。 “后来我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族的所有产业，成为了圣灵议会的议员之一，我改变了父亲的方针，通过了针对神话代理人的猎杀法案。” 李玄安沉默了许久问道：“是为了复仇吗？” “复仇？当然不是。”苏雪笑了起来。 “圣灵议会很强的，而且那个代理人也没有逃跑，他束手就擒了，议会征询了我的意见通过了对他的死刑，临刑之前我还见了他一面。 对于我父亲的死，他比我还要痛苦。一个二十几岁、一米八的男人跪在地上握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嚎啕大哭，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然后他对我说让我答应他一件事。” “什么事？” “他说让我一定要把世界上的所有代理人一个不留的杀光，对，这是一个代理人拜托我的。” 李玄安哑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没有坏人的悲剧是他最不喜欢的悲剧。 这种悲剧的诞生往往来自庞大而令人绝望的外部力量，连宣泄愤怒的缺口都找不到。 “也就是从那一刻我开始明白了代理人的本质，他们是挣扎着走向毁灭的悲剧角色。” 苏雪又挖了一大勺布丁放进嘴里：“至于我，我不憎恨他们也不憎恨自己，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李玄安本来想反驳苏雪的立场，但现在他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 苏雪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 “因为你叹气了，说明你在替我难过。” “你自己不难过吗？”李玄安本来想这么问，但是他觉得这句话太过锐利。 “你知道吗？我总是害怕自己没有目标，如果没有目标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李玄安，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你隐藏着什么力量，我都希望你能跟我走，你是实现我目标的重中之重。 相对的，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牺牲自己我也会保护好你。” “我……我会的。”李玄安回答的有些磕磕巴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苏雪之所以愿意豁出生命保护自己，除了因为自己在实验中的重要地位以外，更多的是她对自身生命的轻视。 她的生命在她所拥有的东西中重量很轻，比职责和承诺轻得多。 “对了，还有一件正事。”苏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了李玄安说，“这个是给你的。” 李玄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枪型是典型的M1911，金属枪身，木质枪柄，配了两个普通弹匣和一个加长弹匣，还有一个手枪用瞄准镜和一小管枪油。 这把枪显然并非是原厂生产，而是特制的，看起来沉重而肃杀。 “枪？”李玄安惊讶。 “对，现在青城不太平了，你需要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你的枪证我们这边已经着手在办了，要试试手感吗？”苏雪笑着问。 “还是暂时不试了。”李玄安扣上盖子把枪放在了手边。 苏雪托腮看着他说：“奇怪，赵靖告诉我大多数男孩子都会喜欢枪的，我还以为你也会喜欢。” “其实还好，没那么喜欢。”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或者说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想做的事情？这个问题在李玄安的脑海中激起了一阵波澜，从童年到现在的破碎记忆不断的闪现。 他抬起头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小吃店吗？就我家楼下那个。” “我记得。” “我希望我八十岁的时候还能坐在那家小吃店里吃着油条看风景。” “真是个好笑的梦想。”他的大脑说。你自己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处于发展之中，它们转眼间就会变成另一番样子，没有任何事物会停在那里等你。” 李玄安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苏雪，这姑娘长的真好看。 皮肤细腻的像是凝脂，眉眼温柔干净的像是泉水，特别是那双淡紫色的瞳孔带着某种别样的梦幻感。 如果这个世界正常的话，他一定会全力以赴追这个姑娘，当舔狗也行。 但是现在他决定背叛她，他要离开她逃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