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被命运封闭的天空
十分钟之后，负责收拾残局的苍蝇就赶到了，陪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执法局的车辆和大量执法人员。 执法人员将整个酒店都包围了起来，锁上了每一个房间，而苍蝇们则开始工作。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房门被推开，苍蝇的领队朝着苏雪敬礼说：“苏雪小姐，已经收拾干净了，武器也已经回收完毕了。” 李玄安和苏雪回到走廊，走廊的地面和墙壁一尘不染，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楼下的执法车堵住了酒店门口，警灯不断的闪烁。 赵靖也在，他正在和酒店的前台交谈，几个执法人员站在他身后帮忙询问和记录，前台小哥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苏雪和李玄安到来，赵靖快步走了过来看向李玄安说：“人没事吧？” “受了轻伤，有一个女人重伤跑了，分一些人手去搜索，尽量抓活的，我们需要情报。”苏雪说。 “顺便联络肖先生，让肖先生联合官方部门在城市出入口布防，调出周围所有的监控。” “好，我立刻找人去办。”赵靖说，“那李玄安怎么办？” 苏雪看向李玄安，犹豫了一会儿说：“他交给我来安排。” 李玄安没法再回家了，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会不会控制了他的住处，所以苏雪带着他回了天恩研究基地。 刚一抵达基地就有医生接手帮李玄安处理伤势。 不光是手上的贯穿伤，李玄安身上还有多处轻微骨裂。 不过好在骨裂不严重，可以通过药物治愈，医生给他开了一大堆钙剂和维生素D。 等到检查和治疗结束之后，李玄安在镇痛药的帮助下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上八点。 苏雪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严肃男人一起来到了李玄安的病房。 苏雪给李玄安带来了早餐，然后指了指身后的男人说：“这位是猎狼部队的肖先生，他有些事情要问你，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位肖先生双手交叉在身后，双脚微微分开，站姿带着一种军人做派。 他看着李玄安淡淡的说：“很抱歉打扰你，我希望你能讲述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我们好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 李玄安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个环节，不过他不打算按照真实的情况来叙述。 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赵长凝说的一句话，一句让他有些在意的话。 所以他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包装成了赵长凝和陈辉的内讧。 “也就是说他们起内讧了？”肖先生听着李玄安的描述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信任。 但李玄安说谎从来都是半真半假的：“对，似乎是在对于雇主的忠心问题上，赵长凝想带我去见他们的雇主，陈辉则想杀了我。” “然后他们因为这件事开始生死厮杀，这个可能性未免也太小了。”肖先生眉毛一挑，怀疑反而加深了。 “倒也不是，两个人只是有了分歧而已，真正让他们动手的原因是赵长凝说要把陈辉的行为告诉他们的雇主，陈辉似乎很怕这种事情发生，他很害怕自己的雇主。” 李玄安编出这句话是基于自己的观察，因为陈辉在赵长凝失手之后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陈辉很执着，他为了继续完成任务杀了赵长凝，又在风险很大的情况下和李玄安纠缠。 除了他自身的偏执以外，很可能还有外部的压力，因此李玄安得出结论，陈辉恐惧他的雇主。 肖先生沉思了一阵：“后来呢？” “赵长凝中枪了，苏雪来了，陈辉死了，赵长凝不见了。” 肖先生的手指在床头柜上轻扣，发出嗒嗒的声音，然后抬头转向苏雪说：“那把枪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普通枪，附魔子弹，力量来源于腐质原种，不过陈辉死了之后子弹的附魔失效了，如果你想通过子弹的寄主反应追踪赵长凝恐怕是不现实。” 肖先生站起身说：“好，我们和赵靖先生已经在大面积撒网追缉赵长凝了，我想很快她就会落网，你好好休息，一旦有结果我会通知你。” 说完，肖先生转身离开了病房。 不过苏雪并没有跟着出去，她坐在床边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却又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削苹果。 削完之后用小刀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李玄安。 李玄安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又嚼了几下，终于率先开口：“所以……我为什么会被盯上？” 在李玄安的记忆里，他唯一接触过的虚境学者就只有苏雪他们。 他也不觉得苏雪会把自己是静水市幸存者的消息散播出去。 那么对方到底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有些事情，其实我不太想让你知道，但是现在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苏雪的话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还记得我们在公路上遇袭的事情吗？” “前天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 “那件事情是人为的。” 李玄安一怔，他觉得不合常理，甚至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用随机事件搞谋杀也太蠢了。” 是的，那次公路遭遇事件的随机性太多了。 赵靖他们到达的时间，不死者的迷雾国进化的方向，甚至是他们会不会被异象盯上这都不是能够人为控制的。 就像是在阳台上放一个花盆，希望一阵大风刮过吹落花盆，正好砸到从下面路过的前任的脑袋上一样离谱。 “在常理层面上确实不合逻辑，但事实就是这样，有人干涉了我的命运。”苏雪说。 这个耳熟能详的词汇此时此刻让李玄安感觉到了一丝茫然。 “降灾仪式，他们通过内部人员弄到了我的头发或者是贴身物件，然后通过降灾仪式咒文影响了我的命运。那个仪式的作用是受术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所有的经历都会往最糟糕的情况发展。 除此之外还有初级的沦陷效应召唤术，对方是一位神话代理人，很危险的家伙。” 神话代理人，这是李玄安第三次听到这个名词。 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在赵长凝和陈辉那里。 他们似乎认为李玄安就是代理人，但是更让他觉得震惊的是，命运确实存在和cao纵命运的方法！ “我还以为……命运这种唯心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李玄安有些不愿相信。 “曾经不存在，但是后来实体化了，这个要解释起来会比较复杂，你必须先理解实体这个概念。”苏雪说。 “实体是什么？” “主宰这个世界的神。当然，这个形容并不准确，因为没有人知道实体到底是什么，它们掌握着无法想象的力量，又或者说本身就是力量的化身。他们不可观测，不可认知，不可接触，盘踞在比现实更深层的现实。” “关于它们的起源有两种说法，有人觉得它们是比人类更加古老更加高级的生命形式，是这颗星球的第一批原住民。还有人觉得它们是自然规律和概念，而它们变成了活着的东西，不过无论是哪种假说，我们都将其称之为实体。” “也就是说……命运也是一个实体？”李玄安有些难以置信。 “对，我们将其称为命运虫，被认为是一个庞大的寄生集群，存在一个巨大的虫后和无数个体，这些个体寄宿于任何在时间线上正向前进的物质上，也就是说它们寄生在任何事物上，包括我们两个人。” 苏雪说的越来越晦涩难懂。 “人类第一次和命运虫实体发生接触是在1969年7月。”说到这个时间的时候苏雪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你知道探月工程吗？” 李玄安一脸茫然。 据他所知这颗星球发展到现在人类仍旧无法离开星球，更别说是探索月亮了，没有人这么想过，也没有人实践过，更没有人成功过。 “1969年7月20日，那是人类首次登陆月球的日子，那一天全世界都在关注。 所有的报纸和电视新闻上都是那次登月计划的新闻，甚至还衍生出了流行歌曲，流行文化，整个世界都在为登月庆祝。” “然后呢？”李玄安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因为苏雪说的故事他完全没有听说过，就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然后两位宇航员。对我们称其为宇航员，他们在月球上发现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那些东西让他们决定放弃任务即刻返回我们的星球。 全世界的航天局联合在一起做好了接应他们的准备，但他们在距离地面还有一千米的时候……消失了。” “消失了？” “那是命运虫蛰伏了无数年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它将人类探索宇宙的‘命运事件’抹去了。 1969年7月20日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一天，没有登月，没有人类的一小步，人类没能离开这个星球。” “然后所有宇航局、发射中心和火箭预备基地都发生了最高规格7级的沦陷。所有涉及深空探索的人员、书籍、信息全部消失，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三十年之后才有虚境学者从虚无之中还原了这场灾难的真实情况，但人类也彻底失去了探索深空的能力，直到现在虚境学者们仍然守着这个秘密，不敢再踏出这颗星球半步。” 房间里的空调呜呜作响，风顺着风道灌进来，李玄安微微打了个寒战。 命运，实体，被堵死的天空，这是他第一次窥见这个可怕的世界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