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然就被逼上绝路
李玄安被带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朝着青城的边缘行驶过去，这座不太发达的城市中，高楼大厦和黄色的塔吊在暗灰色的车窗外不断后退。 一路上三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男人叫赵靖，女人叫苏雪。不过李玄安没有介绍自己，苏雪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 青城的市区并不大，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就已经离开市区转进了一条偏僻的公路，又在一个小时之后转进了一条颠簸的沙石路，最终停在了郊外的一座建筑前面。 建筑的主体是一栋三层的扁平大楼，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楼体的风格过时，外立面也显得有些斑驳。 建筑外围则是生锈的矮栏杆围墙，再外面就是大片大片的荒草了——它是方圆几公里以内唯一的建筑。 李玄安看了一眼大门口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天恩化工第二研究基地”。 不得不说这里虽然显得有些老旧，但是确实有那种老派研究基地的氛围。 车子刚刚停稳，门口的岗亭走出一位安保人员敲了敲车窗。 苏雪放下车窗从收纳盒了拿出一张证件递了过去，安保人员向她敬礼，然后向岗亭示意抬起道闸杆。 他转过身的时候李玄安看见他腰间配着一把手枪。 在这个枪支管控极其严格的国家持有配枪，这个研究基地不简单啊。 无论如何至少也是有军事背景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体系的，是执法部队还是战争部队？ 从武器配置上来看更像是前者，因为执法部队更加偏爱非自动化的小型武器。 没等李玄安想明白，车子停在了研究基地的停车场，李玄安则被带到了“审讯室”。 当然称之为审讯室有些过于夸张，其实就是一个由茶水间临时改来的小房间。 他坐在还算舒适的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杯咖啡。 苏雪就坐在他的对面，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那是李玄安的个人资料。 赵靖则站在墙角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坠，虽然看起来百无聊赖，但其实关注着屋里的动静，不带恶意而是好奇。 李玄安看着苏雪手里那一叠厚厚的资料，觉得有些奇妙，没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活着活着人生经历也有这么厚一本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苏雪率先开口了：“你知道吗？静水市事件的死亡人数超过了710万。” 710万，听到这个数字李玄安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或者恐惧，而是麻木，这个数字飘出脑海又很快沉底。 它太庞大了，庞大到李玄安无法对其产生一个精确的概念，无法将这个数字与人命挂钩。 他只能将其当做一个数字来理解才能够让大脑平静下来。 “发生在静水市的事件，我们将其称为‘沦陷效应’，那是一种超越现实的和常理的自然灾害，发生在静水市的‘沦陷效应’等级为7级，是理论上的最高等级。”苏雪接着说。 “所以你们把我带到这里也是因为静水市事件？”李玄安说。 苏雪合上手中的资料夹，抬起头淡紫色的瞳孔盯着李玄安，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是这起事件唯一的幸存者，不，应该说你是有史以来所有7级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你的经历或许能够成为我们对方沦陷效应的关键，拯救成千上万的人。” 拯救成千上万的人…… 苏雪的这个庞大的愿景让李玄安有些失神，如果他的经历真的能够拯救成千上万人的话他当然很愿意。 谁不想当个英雄呢？谁不想买菜的时候超市收银看见你就说“哇，你就是拯救了世界的那个谁谁谁，我给打五折，再送你一把香菜！”。 如果能顺便让自己成为偶像再年入过亿的话那就更好了。 但是苏雪错了，从前提上就错了，李玄安并没有“幸存”，他开枪杀了自己，现在活着的是一个能够毁灭世界的怪物。 如果他的经历真的能够复制的话，那他妈就糟糕透了，满大街都是能够毁灭世界的怪物，这颗星球就要开始玩“是男人就坚持三十秒”的游戏了。 不用深入考虑，李玄安就已经决定说谎了。 “抱歉，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在静水市发生的事情我完全记不起来了，我好像是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海滩上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谎言说的并不怎么样，但胜在没有逻辑错误，就算是苏雪有所怀疑也没有办法坐实，只要自己嘴够硬就不会有意外。 但是让李玄安觉得诧异的是，苏雪并没有怀疑，甚至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选择性失忆，这很正常，沦陷效应本身就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再加上你有可能直面过某些……东西，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可能会导致你失忆。” 李玄安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立刻顺着台阶下了：“实在抱歉哈，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苏雪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说：“放心吧，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对，记忆检索。” 记忆检索，这个只在幻想文学中出现的词汇突然闯入现实世界让李玄安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在太阳xue上画了个圈说：“是……是我想的那个吗？搜魂大法什么的？” “就是简单的记忆读取，人即便是失忆了，记忆也不会完全消逝，我们会在不刺激的你的状态下对记忆进行读取，重现当时发生了什么。”苏雪解释道。 李玄安懵了，在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拥有超现实能力的组织，他居然下意识的站在了“常识”的角度来衡量他们。 他可以说一万次谎，但他的记忆是不会说谎的，如果让他们进行记忆检索的话，别说是自己隐藏的秘密，就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们恐怕都能检索出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进行记忆检索，否则自己就完蛋了。 李玄安右手在桌子底下握拳，强行压住心里的恐惧和不安说：“那个……什么时候开始？我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不用，我们的记忆检索是远程的。”苏雪说，“从你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出结果了。” 李玄安只觉得脑海轰的一下就炸了，这他妈是什么工作效率？这伙人上班从来不摸鱼的吗？上班不摸鱼还有什么意义？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当他们知道自己能毁灭世界的时候，自己的小命就要离他而去了！ 怎么办？ 无数的想法和可能性飞快地在李玄安脑海中闪过，跑是不可能的，对方的保安有配枪，而且拥有超现实力量的赵靖也在这个房间。 李玄安在早餐店和感受过赵靖的那种诡异能力，他甚至无法理解那种力量的运行逻辑。 他的目光又落在苏雪身上，这个姑娘很瘦，很纤细，搁在桌上的白皙手腕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一样，她似乎会用枪，但从表现来看更像是一个文职人员，而且地位比赵靖要高。 挟持苏雪！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蠢，风险很大，但这似乎是自己唯一一条活路了。 但是水果刀在自己的手提包里，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突然去翻手提包，就算不会引起警觉也会受到注意。 得找个理由，找一个绝对不会让他们注意到的理由。 “你好像……很紧张。”苏雪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李玄安猛然回过神，那双紫色的瞳孔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李玄安瞬间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站在身后的赵靖突然笑了起来：“单身男孩子的生活是很丰富多彩的，突然要被一个陌生女孩子检索记忆，不紧张才奇怪。 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检索你的个人隐私，也不会对你的过去进行任何干涉，哪怕你是杀人犯都无所谓。而且我们有成熟的自动打码系统，少儿不宜的画面会添加马赛克的。” “是……是这样吗？”李玄安扯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他并不觉得好笑。 一阵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研究员走了进来说，他拿着一叠资料说：“苏雪小姐，结果出来了。” 资料被交到了苏雪手里，苏雪开始翻看，而李玄安坐在对面觉得身体僵硬，皮肤有些微微发凉，他总觉得下一秒这姑娘就要从怀里摸出一挺转轮机枪突突突突把自己打成筛子。 直到苏雪的眉头皱起来，她抬头严肃的看着研究员说：“你确定没搞错？” “我确定，这也是我接手工作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现象。”研究员说。 苏雪抬头看向李玄安，她的眼神混杂着不解和震惊，有一瞬间李玄安甚至以为苏雪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虽然是看着李玄安，但苏雪的话却是对着研究员说的：“也就是说他……有90亿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