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宫面圣(四)
莫非,官家想效仿那些王公大臣榜下捉婿,将自己的某个公主赐婚给自己? 不可能,官家唯二的两个公主都才几岁,根本就没到赐婚的年龄。 还是说,又有哪个王公贵族或者皇室宗亲家的千金看上自己了? 也不可能,当初宸妃 若是换了一般人,见宋真宗反应如此激烈,怕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但来自后世,自幼受自由平等的人权思想熏陶,本就对封建皇权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更何况,婚姻乃个人私事,除了前身那已故的父母,即便是官家,也无权干涉臣子的私事。 赵铭当即反驳道:“此乃臣的个人私事,就不劳官家费心了。” 是啊,人家的个人私事,自己凭什么反驳? 宋真宗也意识到自己事态,一时语塞,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又劝道:“你作为两榜状元,如今又是祥符县男,将来必是我大宋肱骨,国之栋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何必执着于一个乡野村姑,只要你愿意,满朝文武大臣家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随你挑,朕都可以给你下旨赐婚。” “多谢圣上好意,但一生一世一双人,纵使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在臣心中也不及盼儿的万分之一。”赵铭语气坚定的道。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犟呢,那赵氏纵有千般美貌,万般姿色,但毕竟曾身入乐籍,出身卑微,你娶其为妻,日后必会沦为那些清流名仕的笑柄,更可况你初入朝堂,根基尚欠,只有与朝中大臣结成姻亲,方能更好的在朝堂立足,站稳脚跟。”宋真宗苦口婆心的道。 笑话,我赵铭有系统作为依仗,又何须以联姻的方式来立足朝堂? 赵铭心里嗤笑一声,道:“臣对盼儿乃是真心相许,绝非贪图其美貌姿色,更不会牺牲自己的感情来换取仕途前程。” “那赵盼儿到底给你小子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拎不清,听不进朕的好言相劝。” 赵铭不卑不亢的道:“官家,臣拎得很清,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承担怎样的后果。” 宋真宗挥了挥手,恨铁不成钢的道:“罢了,此事以后再说,朕乏了,你先退下吧。” “还请圣上保重龙体,臣告退!” 赵铭拱手行礼,正要退出紫宸殿却又被宋真宗叫住:“等等——” “圣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小子是今科文武状元,天子门生,婚事必须得到朕的许可,”宋真宗给自己找了个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厉声道:“这是圣旨,若是你敢偷偷摸摸将那赵氏娶进门,别怪朕治你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为了阻止自己娶赵盼儿竟然用圣旨以权压人! 这多多少少有些蛮不讲理耍无赖了,但宋真宗不待赵铭反驳,起身长袖一甩,径直从殿后离开向后宫走去。 路上,崔内侍见宋真宗脸色铁青,忍不住劝道:“官家息怒,赵县男毕竟年少年,待他成长一段时间,必能理解官家的苦心。” “哼,等他成长一段时间,怕是和那赵氏的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那时候理解朕的苦心还有何用?”宋真宗怒道。 “可官家不是已经下旨必须得到官家的许可才能成婚,想来赵县男也不敢公然违背官家的圣旨。”崔内侍道。 “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刚才朕都已经刻意表现出愤怒和不满,换做一般人应该已是胆颤心惊,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对答如流,区区一旨诏书,怕是拦不住他娶那赵氏。”宋真宗担忧的道。 “既然赵县男这边劝不住,官家不妨从赵氏那边入手,或可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崔内侍建议道。 宋真宗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道:“不可,以那小子的性子,若事后被他知晓,定会生出其他是非。”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皇后刘氏的寝宫慈元殿。 刘皇后明显早已等候多时,见宋真宗走进寝宫,迫不及待的问道:“圣上,如何?” 宋真宗端起桌上的清茶灌了一口,没好气的道:“那小子犟得和头驴一样,非要娶那赵氏为妻,劝都劝不住。” 刘皇后闻言,笑了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既然喜欢,那便随他去吧。” “皇后你怎么也偏着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赵氏的出身,那小子若是娶了她,百害而无一利。”宋真宗急道。 “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只要他喜欢,大不了便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让你们二人心生嫌隙。”刘皇后不以为意的道。 “只怕那小子不肯答应,”宋真宗无奈道:“刚才朕也提议重新给他赐婚,可那小子话里话外对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千金闺秀不屑一顾,是铁了心要娶那赵氏做正妻。” “这……” 刘皇后闻言也是头大,沉默片刻,这才道:“索性他现在还没迎娶那赵氏,不若臣妾改天亲自去劝劝他。” “行,到时候皇后你去试试,看能不能让那小子回心转意。”宋真宗点了点头,又向崔内侍问道:“吩咐刘福办的事怎么样?” “回官家,”崔内侍急忙答道:“今早奴才去请赵县男入宫的时候问了,昨夜赵县男回府后没有让圣人指派的四剑侍伺候沐浴和侍寝,故暂无所获。”
“四剑侍生得如此国色天香,那小子就丝毫不为所动?”宋真宗诧异的道。 崔内侍道:“奴才曾派人向赵县男在汴京的一位朋友打探过,赵县男为人极为自律,在京候考的这一年里从未出入过烟花柳巷,应不是那种迷恋美色之人。” 宋真宗皱了皱眉:“不会是什么狐朋狗友吧?” “这倒不是,赵县男的这位朋友叫杜长风,乃是前科进士,因殿前失仪未能授官,为人倒还算正直。”崔内侍解释道。 “原来是他。” 宋真宗若有所思道:“此人我还有些印象,当初殿前奏对的时候性子给人感觉有些木讷迂腐,但也正是这样,说话反而比那些巧言令色之人更可信一些,殿前失仪的事过去那么久,朕也气消了,即是他的朋友,一会下旨封他个大理评事吧。” “奴才遵命。”崔内侍应道,心中却是暗自咋舌。 大理评事为正九品,向来授的榜眼探花,其余进士及第按照惯例都是被派到其他州县担任司马或长吏,若非能力出众,回京为官的机会渺茫。 这杜长风只因为是赵铭的朋友,官家不仅不计较他曾殿前失仪的罪过,还直接将他留京就任了。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宋真宗点了点头,又疑惑道:“按那杜长风所说,这小子即是不为美色所惑,为何又对那赵氏这般执着,甚至不惜冒着触怒朕的风险也要取其为妻?” “许是因为那赵氏曾救过赵县男的性命,又在赵县男养伤期间悉心照料,日久生情,无可厚非。”崔内侍分析道。 “如此说来,这小子倒也是个专情之人。” 宋真宗感叹道,心中的担忧却是又重了几分:“派人去杭州乐营查查那赵氏的底细,若是其洁身自好,尚未失贞,倒不妨按照皇后的建议给她一个平妻的身份。” “还有余杭那边也派人去一趟,查查那小子口中的‘亲生父母’是何时又是从何地迁到余杭的,与当年那件事有没有关系。” 崔内侍伺候宋真宗几十年,自然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为了那件事死的人不比这次江南海禁走私案死的人少。 明显感受到宋真宗此时语气中的戾气和杀机,崔内侍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涌上天灵盖。 时隔多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那件事丢了性命! 崔内侍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崔内侍慌忙应了一声,不敢再做停留,急忙退出慈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