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变数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林安回答不上来,她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 一开始时,是因为服了毒药而感到的疼痛,再之后,就感觉不到什么了。 她死了。 她并不畏惧死亡,但她很失望,因为她并没有去到什么阴曹地府,她只是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状态之下感受着自己的慢慢消散。 不能视,不能闻,不能听,不能触。 她很难过,这难过不是因为她死了,而是因为她明白哪怕她死了也不可能见到她的家人了。 她很想它们。 林安的思绪开始慢慢放缓,她大抵是要魂飞魄散了吧? 而就在她即将连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你愿意……” 那声音太过飘渺,以至于让她感觉是自己即将消散时的幻听,但接下来,那声音变大了。 “你愿意与我做一笔买卖吗?” “我可以卖给你很多东西,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比如力量,比如钱财,比如寿命…………” 那是一道苍老的女声。 林安不知道那声音是谁,孟婆吗?或者判官什么的。 她不在乎。 她开始回应那道声音。 “我愿意。” 但声音细小不可闻,于是她开始呐喊,用她仅存的思维和想法。 “我愿意!” 林安是不喜欢买卖的,因为做买卖是会亏本的,父亲当初就亏过。 可她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没有了。 她已然失去了一切。 但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选择死亡是因为绝望,她看不到自己为弟弟报仇的希望,而现如今,在这生死之间,她似乎看到了变数。 她当然要抓住那变数! 无论付出什么! 她要那占据弟弟面容的邪祟偿命! —————— “美好的一天啊~” 常平起身打算穿衣,但他犹豫了一下后并没有拿自己昨夜拖下的那套华贵衣服,而是在房间中寻找了一套寻常衣物穿到了身上。 那套华贵的衣服虽然好看但是依然沾了泥土,常平便不打算穿了。 吱呀~ 伴随着老旧木门那让人牙酸的开门声,常平走出房间,他打算找那个要杀自己的女人问一些话。 比如她是否知晓长生殿,比如这里是哪里,不过常平很快就知道他要去找别的人打听了。 因为她死了。 死的很难看,身体蜷缩在地上,手指抓挖着地板,面容狰狞,脸上发黑。 很明显,她应该是喝下了毒药。 常平打算把她埋了,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她想要杀他,不过已经有好几个人想杀他了不是吗? 常平拖着那女人的尸体来到屋外,想了一下,又走回屋内找了一圈,最后拿着一杆铁锹出来了。 常平不打算再用星火烧土了,他论了一下手中的铁锹,点了点头。 他看见这玩意的第一眼就感觉它是用来挖土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挖的很顺手,一点都不费力。 常平是直接在木屋门前侧面挖的土,不多时便挖好了,他便把那女子的尸体放到坑里,开始填土。 到了最后,因为多放了一具尸体填土完成后哪里就多出了一个小土堆。 常平对于自己埋人的手艺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 随后常平把铁锹放到一旁,转身看向后方。 他听到了有脚步声,所以他打算看看是谁来了。 “小友,哈哈哈,起的挺早啊。” 那是一道爽朗的声音,那声音出自正在向常平走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常平微微眯眼,所以“自己”应该是姓林吗? 他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男人长的很胖,他左手拿着一个锦盒,右手拿着一个透明珠子,他的衣着打扮很不错,至少比常平身上的一身要好。 常平看出那男人好像很紧张,虽然他在尽力掩饰,但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不早了。” 常平淡淡的回复到。 那男人走到常平面前,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右手拿着的透明珠子,心中大定。 男人是负责采药一事的一位官员,名叫赵辉,这几日他正忙的焦头烂额,上面急需一味药材,库中恰好没有存货,可山林中又闹了邪祟精怪,进山采药的一个都没回来,上面又催的紧,这事愁的他险些白了头。
采药人死了可以申请再调来一些,可这上面的任务失败了可不是说笑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时限已然不多,如果无人可以进山采得药材的话,他的小命必然是没有了啊。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今日偶然听到了那叫王二的地痞说了些从山上下来,什么邪祟附体的事情。 赵辉大喜,连忙让手下抓住王二一顿盘问,最终得知了事情经过。 对于那林平被邪祟精怪附体之时,他心里也不确定,但是如果到了时限交不出药材来,必然是一个死,那还不如赌一把,赌这林平确实能从山上下来,赌那王二是夜里看花了眼。 赵辉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担心那林平是真的被邪祟精怪附体,所以自己孤身一人前来,不愿连累他人。 又随身携带了朝廷发放的法器,也就是赵辉右手握着的透明珠子,这珠子据说能鉴别邪祟,如若有邪祟精怪靠近之时便会发出黑光。 而如今珠子没有发光,赵辉心中自然安定了一些,他开口问道:“小友前几日可是从山林深处归来?” 常平点点头。 “不错。” 赵辉大喜,他收起右手的珠子,打开左手的锦盒,露出了其内的一种药材,笑着开口:“小友,我听说小友家中似乎有人病重,特意想与小友做一笔买卖。” 赵辉来时,在王二哪里打听到了林猎户家中的jiejie病了,急需钱买药。 常平看着赵辉,没有说话。 赵辉再次开口道:“小友如果能帮赵某人采来一株药材,那小友家中病人赵某人愿意…………” “你来迟了。” 常平打断了嘴里滔滔不绝的男人,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土堆。 “我家里那位病人已经不在了。” “她死了。” 赵辉愣了片刻,最后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小友,节哀。” “没事,我不难过。” 常平面色如常,毕竟他是真的不难过。 赵辉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还沾染了一些泥土的年轻人,只觉得他是悲伤到极致,以至于连哭都不会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