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婚
正在纠结中，诗诗忽然端着一个小碗走进了水房，李维连忙低下头，诗诗从他身边绕过去，洗了碗然后离开了。 李维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全程用右手捂着额头，低头假装在沉思，等诗诗离开才松了口气。 电话声忽然响起，李维拿出手机，发现是制粉工段段长张志权，他接通电话:“喂，张段？有什么指示？” “你在哪呢？不是说你今天过来我这里？气流磨你比我了解，以后这个组就归你了，给我好好带，赶紧麻溜的过来。” 李维有些意外，张志权比他晚一年进厂，差不多同一年年头年尾当上小组长，因为李维孤僻的性格和那件事的影响，他在永磁材料车间被孤立，没人愿意招惹章成德，都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距离，接近他的，也大都是像昨天胡同伟那样不怀好意的人。 之前他和张志权也并没有太多的来往，没想到今天，对方却表现出善意。 “好的，我马上到。” 出了门，检验站的门紧闭着，诗诗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维松了口气，用有点别扭的步伐大步离开。 到了张志权的办公室，对方递给李维一支烟:“李维，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其实我两年前刚当段长，就想把你要过来，但没多久常主任忽然又让你做了组长，我就没好张嘴。”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昨天气流磨的陈自强违章cao作不服指挥，他那人你知道，仗着跟章成德的关系，一向牛逼哄哄，所以被领导撤掉了，你过来正好接替他，继续当你的组长。以前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咱也不来虚的，你好好干，在我这保证你月工资不低于8000。” “好的张段，晚上一起吃个饭？” “明天吧，今晚家里有点事，明天我叫上几个组长，咱们聚聚。” “行！” 拜章成德所赐，整个车间所有辛苦的岗位李维都很熟悉，所以这边直接就能上手，组员虽然有些看不起他，但现代企业，实际上工人和流水线的机器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按部就班就可以。 中午休息时，李维打开逗米短视频，搜索到诗礼然的账号，忽然发现，她私密了账号。 一时间，李维百感交集，曾经他和诗诗刚在一起时，他除了长相还算清秀，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第一次，他紧张的什么都做不了，还以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诗诗忙碌了很久，费了好大的劲还是不行。 之后几天李维羞愧的抬不起头，诗诗却一点都没有嫌弃，不断地安慰鼓励他，过了几次两人才有了真正的第一次。 那时候李维觉得诗诗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但五年过去，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这几年他反复思考，始终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打开林深见鹿的微信，将准备好的四首歌发送过去，对方秒回信息:早上干什么了？ “上班啊！” “榜一还得上班？” 李维愣住了，他继续上这个班，还有意义吗？但是诗诗忽然调回来了，李维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找他的。 “诗诗回来了。” “……她不是调走了？” “嗯，应该是章成德小舅子的关系，她大前年调去了我们公司中心检验站。” “那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车间也有化验室好不好？” “你想再续前缘！！！你原谅她了？” “我从没有怪她，只不过我害怕我要是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接受，她会看不起我，觉得自己瞎了眼看上一个孬种。” “呵呵！” 林深见鹿忽然发给李维一个新闻链接，李维点开一看，是前两天一个女明星出轨的事。 这位女明星夜宿另一位男艺人家，被狗仔实锤，她辩称是在做头发。 李维看着新闻，林深见鹿又发来信息:“刚才忽然看到的新闻，去年你那天晚上喝醉了，跟我说了很多事，可能你不记得了。” “你说你的诗诗在你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晚上，在一个男同事宿舍待到不知道几点，但你话里话外还是在替她辩解，你似乎觉得她们有可能是清白的？” “你说很后悔跟她争吵，被别人听到，毁了她的名声，你总觉得似乎是错怪了她，觉得她说自己在帮那个人收拾屋子是真的。” “甚至第二天，她梳着双马尾，戴着你新买给她的首饰发卡，当着你的面又去找那个男人，你都觉得或许她是戴给你看的，或许你误会了她。” “那你现在看看，网友怎么说！！！” 新闻下方，评论区铺天盖地的辱骂，那位女星的老公似乎有出来辟谣，但完全不起作用，被各种嘲讽调侃。 看着那些难听的评论，李维忽然想起那时候他们的事刚发生，也有很多人说诗诗的坏话，她成了很多人嘴里的坏女人。 但没过多久，当诗诗和章成德在一次聚餐时手拉着手吃了一顿饭，所有的指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之前鄙夷指责她的人，忽然和诗诗的关系都变得很好，反而他这个之前似乎被同情的人，成了不自量力纠缠不休的小丑。 “或许，她真的是做头发呢？你没看到她的朋友都站出来替她证明清白了吗？她老公也相信她。” 林深见鹿:你的自我感动，真的让人巨恶心，听歌去了。 李维继续看新闻，他看着那女明星的照片，仿佛看到了诗诗。 “龙国，或许只有我相信她可能是清白的？” 午休连吃饭一个半小时，之前在章成德手下，这是李维最累的时间段，现在换了地方一下子清闲下来，他还有点不适应。 “宿主，您有新的系统消息！” 差点忘了还有这玩意，李维打开系统，第一条信息是:您刚才的感情活动为您带来了1500积分，请再接再厉。” “诗雪竹对您的好感度-1，没有给您带来积分。” “您和挚爱重逢，研究价值增加，24小时内将有一亿RMB汇入您在工行的户头，助您重塑自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刚才干什么了？” 给钱的信息是早上八点，那时李维心神激荡，没有注意，但刚才他一直在看新闻，是什么触动了希克索斯？ 艾达:您对爱情的态度让希克索斯感到尊敬，您的爱情信念超越凡俗，让希克索斯隐隐看到感情的本质。 “这么了不起？就奖励1500积分？” “希克索斯认为您的爱情观非常特别，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但没有普适性，只能值这么多。” “……物以稀为贵啊！”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诗诗对我的好感度？” “我们可以检测到低维生命的情绪，但无法理解原因，所以才要研究。” “我也想知道原因。”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纪梵希和赫本的故事，问道:“这个男人怎么样？” “宿主，您目前还没法和他比较。” “我是说研究价值。” “您比他更有研究价值，他的爱情用伟大一个词就可以概括，您的爱情，无法形容。” 李维一直觉得自己对诗诗的爱超越了纪梵希对赫本，听到艾达的回答，无奈的道:“怎么就无法形容？不都是我爱你，你随意？” “赫本并没有伤害过纪梵希，您的诗诗，一直在践踏您的尊严和人格。” “她不是故意的。” “但事实如此。” 微信“叮咚”一声，林深见鹿发来了消息:至少还有你！！！李维，也就你这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歌，我现在信这歌是你写的了。 “她就那么好？” 李维回道:“你会唱粤语歌吗？” “我是G省人，你说呢？我的榜一大哥，我都告诉你几次了？” “我写了首粤语歌。” “艾达，把那首《情意结》也发给她。” 或许是被李维的深情震撼，林深见鹿彻底没了消息。 下午下班的时候，李维和几个工友站在路边一起等通勤车，诗诗穿着一身浅褐色的牛仔服走出了厂门，她个头不高，勉强1米60，身材也一般，不过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有一双不大但非常灵动的眼睛。 她目光自李维身上掠过，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走向路边的停车场，李维悄悄看了一眼，还是她结婚时买的那辆白色长城C30。 四年多前她和李维分手不久，就相亲认识了一名学校老师，很快就闪婚并且生下一个女儿。 瑞光公司是共和国早期就成立的国企，所以有附属的医院和学校，后来经过改制都划给了政府，但因为之前属于企业，所以医生和教师的学历偏低，水平也很一般。 改制后很多医生和教师都退出了专业岗位，有的另谋高就，有的成了校工、护工或者保安，她老公现在似乎就是那学校的保安。 李维这几年有意识的回避和她有关的信息，只无意中听到过一些不知真假的碎片，一直在心里强迫自己默认她过得很好，但看了她在逗米的作品，发现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诗诗把车停在李维不远的地方，对李维身边一个向她点头的男人道:“杜师傅，走啊！” 杜师傅上了车，看到诗诗的车走远，一同等车的两名女工里胖胖的娟娟忽然小声对旁边的人道:“诗姐好像离婚了。” 李维下意识走远了几步，从那天起，他听到任何跟诗雪竹有关的事都会下意识回避，等反应过来，已经听不清压低声音的娟娟说的话。 “艾达，诗诗离婚了？” “宿主，如果您问别的，艾达可以义务替您查询，但所有有关您感情的事，我不能有任何干涉行为。” 李维觉得有火在胸膛燃烧，当初诗诗疑似劈腿，他们大闹一场开始冷战，那时诗诗已经快二十七岁，所以很快相亲开始谈婚论嫁。 但李维知道诗诗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她当时和自己冷战，章成德趁虚而入，在曾姐的帮助撮合下很快和诗诗有些暧昧。 不久后一次聚餐，两人在桌子底下手拉着手吃火锅，第二天，好几个跟李维关系不错的工友都警告过他，让他离诗诗远一点。 但他没有听，他认识诗诗那个相亲对象，家里条件不错，人也还算可以，所以他专门找到诗诗，叮嘱她一定不要错过。 李维刚进厂就在章成德的段里，刚开始两人关系不错，章成德外号叫“章嫖”，一开始李维不知道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章成德为什么有这样的外号，后来才发现，他不但非常喜欢去洗脚按摩，还喜欢对属下的女工下手。 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个人荤素不忌，就李维所知，替他和诗诗牵钱撮合的曾姐，当时已经年过四十，都和他有暧昧关系。 李维当时最怕的，就是诗诗昏了头，真的给章成德当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