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人难养
南方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昨日还晴空万里，夜里便下起了雷暴雨。即使是下了一夜，这雨依旧不愿停歇，淅淅沥沥，将世界笼罩在烟雨朦胧中。 下雨与上班从来都不会有冲突的，虽然有些狼狈，杨果八点钟之前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公司门口。收起雨伞，杨果抖了一抖脚上的雨水，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外面依然黑压压的乌云。 今天把琪琪留给方文静，他有些担心，不知道琪琪会不会因为他不在身边而闹腾，不知道这样的天气琪琪会不会不适应，也不知道方文静能不能好好带好琪琪，奶瓶奶粉都打包交到她手上了，希望她记得喂好琪琪吧…… 杨果将头脑中千条万绪的忧思都收了回来，既然来上班了，那就认认真真的干活吧。 推开公司大门，前台的妹子甜甜地喊了一声“杨哥早”，还帮忙拿了一个袋子让杨果把湿漉漉的雨伞塞进去。 “静仪，不要那么客气，我自己来好了。”杨果笑道。 前台这个长相秀丽的妹子叫刘静仪，是二本院校毕业的，现在还在公司里实习，但杨果觉得，刘静仪说话做事特别勤快，等实习期结束，公司应该是会跟她签用人合同的。杨果是很看好她，所以平时对她也是略有照顾。 “哟，静仪，静仪叫得那么亲密啊？”公司大门推开，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让人厌恶的声音迎面扑来。 是韩涛这家伙，杨果眉头皱了一下。自从三月份杨果拿下了一个大订单，一举夺得公司业绩月第一，韩涛就没给他一次好脸色看过，时不时还喜欢用言语恶心他。 杨果对静仪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理他，他就一只疯狗。”说完，便向电梯走去，整个过程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韩涛见自己被无视了，有些气急败坏，说道：“杨果，你别嚣张，放假前两天你没来上班我都知道了，你小心别再有别的事情被我抓住，不然我告诉舅舅开除了你。” 公司大老板是韩涛的舅舅，这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杨果却不惧他，因为自己没来上班有跟经理请过假，一个二世主还拿不了他怎样，再说了，他还只是一个隔了一层的二世主呢，公司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韩涛之所以事事针对杨果也是有原因的。当时三月份时候，他好不容易拉了一个关系户来给自己增添业绩，还以为三月份就能够一举夺魁，好让舅舅刮目相看，从而有机会提升到管理层。结果杨果一个大单就让他的努力化为了乌有，希望破灭，还得自个搭上一大笔钱，他岂能不恨杨果。 只是杨果有杜经理护着，杜荣辉那个老滑头是公司元老，韩涛一时间也对他们无从下手。所以韩涛只能放放狠话，咬牙切齿地等着抓到杨果的小辫子。 上了三楼，在衣帽间换了干爽的职业正装，杨果走到自己位置上，跟同事们互相打招呼。 坐了没多久，杜荣辉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杨果跟同事们赶紧站了起来。“杜经理早”、“杜经理好”，恭维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好好好，大家都坐。”杜荣辉笑眯眯地招招手。 “小杨，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吧？”走过杨果的位置时候，杜荣辉停了下来，微笑地跟他寒暄道。 杨果连忙又站了起来，说道：“没什么大碍了，有劳经理关心。” 杜荣辉点头道：“那就好。”话说完，他便走进了他的经理室。 也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一早上都没有什么客户上来。杨果便无聊地整理他的一些资料，然后在译言网上看一些国外文章。 以他现在的英语水平，杨果可以毫无障碍地看一些英文网页，不过在译言网上，有人将国外期刊比较精彩的文章收集起来，他在上面看还比较方便一些。 译言网上面的译文良莠不齐，不过想一想也明白，有能力的译者大部分都去赚钱了，谁会花时间在这上面免费翻译啊。当然也有，那估计是译言网请来的。大部分译文都是那些翻译爱好者或者初学者在上面锻炼自己能力。 杨果有空时候也会在上面发布自己的译文，他的译文翻译得比较准确，而且文笔优美，倒也是小有名气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杨果在卫生间接到一个电话，是方姐打过来的，说琪琪又不肯喝奶了，哭得很厉害。 杨果听了后眉头紧锁，看了一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才到中午休息时间。杨果却等不及了，电话里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还在他的耳旁回响，咬咬牙，杨果偷偷按下电梯，跟前台的刘静仪说一声，让她假装没看到，就溜走了。 杨果以为自己第一次早退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他按下电梯的时候就被韩涛看到了。韩涛躲在暗处不动声色，偷偷地阴笑。想必是认为抓到了杨果的小辫子而高兴吧。 中午雨停了，拦了一辆的士，杨果还是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赶到方文静的小店。杨果心急如焚，方文静也是在店里坐如针毡，看到杨果回到，她赶紧把琪琪抱到杨果怀里。 回到了爸爸的怀抱，琪琪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杨果看着怀里的琪琪哭得小脸憔悴，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杨果心疼不已。跟方文静要了一片纸巾，杨果轻轻吸掉琪琪脸上的泪珠，但琪琪的小眼眶还是有些红肿，呼吸中带着破音。 琪琪终于肯喝奶了，杨果才略略放下心来。 “琪琪很依赖你，”方文静说道，“这是好事，但这样也很麻烦了。你不在身边，她就会哭个不停。哭得惊天动地，听着就心疼。” 杨果眉毛拧成一团，他也是没办法，只好说道：“方姐，我等她睡着后再去上班，她睡着后，就安安静静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杨果也是在安慰自己。 “也只能是这样了。”方文静点头说道。 在爸爸温暖的臂弯里，琪琪喝完奶后终于甜甜地睡着了，看着她嘴角露出的一点微笑，杨果心情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还是赶在下午上班之前回到了公司，结果一回来，就被叫去了经理室。 杜荣辉坐在老板椅里，翻看着一份材料，不说话，也不看杨果。 杨果感觉到出大事了，低眉束手站在经理书桌前面，大气都不敢出。 “杨果你上午是不是早退了？”杜荣辉“啪”的一声将手上的材料丢在书桌上，皱着眉毛问道。 被发现了！杨果心中暗道大事不妙。 他只好乖乖承认道：“是的，对不起，经理。我错了，我手机落在家里，就中午跑回家拿，担心赶不回来上班，就提前走了几分钟。” “你还在找理由！”杜荣辉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跟我打声招呼，再走也不迟！你不跟我说一声，还拿不拿我这个经理放在眼里了？” 杨果慌了，他抬起头连忙说道：“经理，我没有啊！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考虑不周到，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杜荣辉脸色稍缓，他吐了一口气，徐徐说道：“这次就算了，我这次帮你压下来了。下次你小子留点心，别老是给别人抓到把柄，我不会每一次都给你擦屁股的！行了，你出去吧。”杜荣辉挥手把杨果打发出去。 杨果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韩涛这家伙在打自己小报告！出去后，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皱起了眉毛。 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说的就是韩涛，心眼小，爱好打小报告，又仗势欺人。 杨果却没有心思去算计回他。现在他被琪琪折腾的焦头烂额，哪有空闲去管韩涛啊！ 可杨果不去招惹他，韩涛这个小人却频频给他带来麻烦。 现在看琪琪的架势，没有杨果在身边，就会大闹天宫，杨果估计这样迟到早退的事情以后少不了了。 对外贸业务员来说，平时是客户来了就要陪着招呼，要是没有客户，坐在办公室里也只能是干坐着无聊，别的人其实也是没有事时候偷偷溜走，只要不影响工作经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杨果给这样一个小人盯上了，他宁愿不要自己的业绩，天天去“关心”杨果的工作情况，迟到早退之类的稍微违反公司纪律的就要上报，这样杨果怎么办？ 要是跟中午那样，琪琪又出问题了，杨果还不是得再次挨批？ 杜荣辉说了，他不可能一直罩住他，犯错误多了，公司按规矩处理他，杜荣辉也没辙。 杨果现在是对韩涛恨得直咬牙，真想揍他一顿，只是打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打他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困难的境地罢了。 韩涛身为大老板的外甥，虽然不是老板的公子，但是还是有些管理层愿意去抱他的臭脚，刚刚进入公司不到一年的杨果人轻言微，还真是奈何不了他。 “小人可恶，小人难养。”杨果只能心中暗叹。工作只能是打足精神，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尽量不要再有小辫子被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