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耀武扬威
初一的大朝会，是慕容正最不想去的时候。但是不去又不行，这是朱元璋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正式朝会，凡是在京城的文武官员都需要参加。特别是朱元璋让南际云给慕容正传了口信，让他必须来参加。 你妹的，不管是文武官员都看我不顺眼，现在去干什么？ 大朝会的前一天慕容正就到了乌衣巷的侯府，第二天天还没亮。慕容正就起来了，苏红袖一边替慕容正穿扮好衣服，一边说道：“今天可是大朝会，你不要像平时那样懒懒散散的，妾身可是听说了那帮御史言官，专门想救你的小辫子。” “他们想抓点儿我的痛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慕容正把腰间的玉带系上：“不过你放心吧，现在他们还翻不了天。” “总是小心一点还是好的。” “嗯，我知道了。” 出了门，依仗全开，护卫的亲兵分列左右，就等慕容正骑在自己的马上。 前面就是徐达的依仗，慕容正吩咐手下，自觉靠后。 只见徐孝玉骑着马过来：“靖阳侯，这么早就出来了？” 慕容正笑了，徐孝玉这家伙现在被朱元璋封为鹰扬卫督指挥使，兼任城防司提督，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徐兄弟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都好久好菜备着等你呢。” 徐孝玉和慕容正没什么隔阂，说起话来自然也很随意：“还是别了，你现在就是个丧门星，谁都不敢沾，谁都不敢碰。” “怎么，信国公还没出门？” “走了，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徐孝玉靠过来：“我爹让我告诉你，一会儿只能靠你自己了，他可不会帮你。” “明白。” 徐孝玉笑了笑，打马离开。 慕容正渐渐收起笑容，看来今天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那些文官了。徐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武官集团对他已经有所不满，所以慕容正必须在应对文官的基础上，也得拉拢好和武将的关系。 “出发！” 随着慕容正一声令下，侯府的仪仗开始齐头并进。一杆大旗招展开来，除了绣着的“靖阳侯慕容”几个字外，就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泽。 慕容正是武侯，同时也是郡马，大纛上本应该绣麒麟，但是朝中却有许多文官反对，认为慕容正是武将出身，麒麟代指文运，用之不和。 既然你们不给我面子，那我也没必要跟你们讲情分了。 正阳门下，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然后分别站在左右两边，按照品级官职的高低前后对应站好。 慕容正到的时候，文官武官来的已经比较集中了。只是当慕容正的大纛出现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谈论着事情的文武官员纷纷闭上了嘴巴，对慕容正选择视而不见。 文官里面没有爵位，但武官之中有四个，所以他们四个就站在文武官员中间。慕容正排在第三。 慕容正正要迈步过去，一个文官就挡在了慕容正前面。 “好狗不挡道，起来！”慕容正是一点没客气，把那个挡在他前面的文官说的吹胡子瞪眼。 “靖阳侯！”文官说道：“这里是正阳门，乃是宫门，你这般横冲直撞是何道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横冲直撞了？本侯只是要去站个队而已。”慕容正说道：“对了，你又是谁？” “本官徐明，都察院御史。” 慕容正看了一眼徐明：“不知御史大人有何见教啊？” 徐明板着脸：“靖阳侯，你可知今天是大潮会，文武官员须着公服参拜陛下！” “知道。” “知道为何不穿整齐？” “要你管？” “本官是御史，有监督职权。” 看着慕容正被御史训斥，文官之中个个神情默然，武官之中也有不少幸灾乐祸。 慕容正不是没有穿公服，而是没有穿公服的外袍。这会儿虽然天气还算凉爽，但用不了多久，太阳升起来以后就会变得异常闷热，哪能受得了厚厚的云锦袍子披在身上？ “徐大人身为御史，恪守礼法，本侯深表敬意，这就按徐大人说的，把公服穿戴整齐。” 两个亲兵上来，一人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慕容正从一个托盘中取来梁冠带在头上。 徐明见慕容正带上了梁冠，转身便准备回到文官的队伍中去，嘴角一扯轻轻的哼了一声。 “站住！”慕容正轻声说了一句。 徐明转过头，没说话。 慕容正把外袍往身上一披，徐明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慕容正披的，是蟒袍！ 徐明说道：“靖阳侯还有事吗？” 靖阳侯抖了抖袖子，指着袖口上的蟒纹：“徐大人，请问这是何物？” 徐明脸皮抽动了一下：“此乃蟒袍，上绣四爪蟒纹。” 慕容正一摆袖子：“原来徐大人知道啊，我还以为徐大人不认识这东西呢？” “自然知道。” 慕容正哼了一声，沉声说道：“跪下！” 这一声把周围看热闹的文武官员都给惊住了。 徐明眼珠子瞪着：“什么？” “尔不过五品言官，见到本侯二品武职，毫无尊卑可言，更不用说以礼参拜，就是见了陛下亲赐的莽袍也毫无表示，这就是徐大人的礼法吗？” 徐明脸上一阵发白，原本想给慕容正一个难堪，谁料想慕容正竟然正面硬刚，自己怎么就忘了？慕容正有莽袍在身呢。 这时，大内侍卫已经到了正阳门口，为首的将军也走了过来。 “何事喧哗？” 慕容正手一背，昂首站立。 站在前面的徐达和常遇春相视一笑，很默契的摇了摇头。 南际云啊！ 徐明一见大内亲军过来，便朝南际云拱手：“下官是御史言官，正要回到队伍中去。” 南际云没理他，反而朝慕容正施礼，准确的说朝慕容正身上的蟒袍施礼。 徐明呆住了。 慕容正暼了一眼徐明：“怎么，徐大人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使。” 徐明怎么也不会想到，慕容正和南际云关系很好，如果大内亲军这个时候负责维护秩序，他就可以借机回去，可是南际云却便蟒袍行礼，这真的是骑虎难下了。现在只希望慕容人赶紧走进队伍中去。 可是慕容正就站在那里，还自顾自的说道：“看来我得向陛下说说这样的情况，一个芝麻绿豆官，也敢对着蟒袍无礼，哼！” 徐明感觉一脑门子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最终，还是弯腰施礼：“下官见过靖阳侯。” 慕容正没回话，反而将目光看向了文官前列的刘伯温。 “哎呀，刘大人，好久不见了。” 刘伯温叹了口气，说道：“徐明，依礼参拜！” 原本徐明见到慕容正是不用下跪的，但是慕容正今天却穿了蟒袍——而且还是他让穿的。 徐明面色灰白，只好跪下行礼：“下官徐明，参见靖阳侯。” 慕容正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说走进武官的行列中，一边走一边说道：“狗一样的东西！” 徐明自然不敢回嘴，要是他敢站起来回个嘴，身边站着的大内侍卫立刻就可以把他拿下，要是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些大内侍卫和慕容正的关系，那就真的是太蠢。 武官吗，自然要骄横一些，要不然你当我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的吗？那些武官行列中的人看到文官吃瘪，有几个甚至已经窃笑起来。 慕容正站在常遇春身后，对着后边儿弯着腰撅着屁股的郭威说道：“定远侯，麻烦你往后一点。” 郭威咬了咬牙，慢吞吞的往后靠了靠。 “要不，你也行个礼？” 郭威立刻窜到几步开外。 常遇春小声说道：“有准备？” “时刻准备着。” 南际云带着大内侍卫走了一圈，确定没有意外发生之后，这才对跪在地上的徐明说道：“徐大人，起来吧，要上朝了。” 徐明一脸羞恼的回去了。 “上朝——” 随着太监的呼喊，正阳门打开，文武官员开始慢慢走了进去。 慕容正一边走，一边看了看周围，之前就已经听到了风声，朱元璋停下了皇宫的工作，将钱粮调动到了军需方面，现在大明王朝一穷二白，连装点门面的钱都没有。心中立刻打定了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朱元璋穿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一旁站着太子朱标。 也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进入内殿参拜皇帝，其他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只能在殿外的丹陛上行礼。 礼节是繁琐的，朝会是无聊的。 朱元璋先问了两位宰相最近的一些工作事宜，然后就是对两位的亲切关怀，对他们的工作进行了肯定和褒奖，然后便挨个询问了六部尚书、大都督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一些天下太平的论调，老百姓现在很安定，国家也很安定！ 就是四川的明玉珍上表请降，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了。 问完之后，所有官员别对着朱元璋一顿马屁，什么皇帝英明，神文圣武之类的，慕容正听的直打瞌睡。 “陛下！”陈纪站了出来：“自陛下御极以来，诸雄臣服，我大明俨然有大国风范，所以臣奏请陛下，督造皇城事宜。” “臣附议！” “臣附议！” 文官中站出几个来给陈纪助威。 武官自然不干了。 朱元璋在封了慕容正爵位以后，庆典之上就对武将说过，慕容正之所以封为侯爵，是因为有大功在身。经过徐达和李善长的讲解，众人这才明白慕容正种的土豆有多大作用。但之所以没有给他们封爵，那是因为北方的蒙古人还准备跟咱开战呢。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要封绝，等到灭了蒙古人再跟你们封。所以这些五官一听到文官说咱不打仗了，先盖房子，那哪行？ “陛下！”费聚第一个站了出来：“臣已经得到消息，王保保已经回了大都，现在整个北方都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我朝开国不久，若此时蒙古人突然南下，没有万全的准备，恐怕应付不过来，所以臣认为应当囤积粮草，整军备战。”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武将里面自然也不缺助威的。 所以自然而然的文官和武官就开始吵上来。那些文官就这一点，如果不把皇宫建好，有失礼仪，有损大国风范，而武将也就一点，你要是把士兵的口粮拿去盖房子，房子盖好了，敌人打过来了，那房子不是白盖了？ 文官反唇相讥，要是蒙古人打不过来，那么多钱粮都白白浪费在了士兵身上。 武将也不怵，他们不打过来，我们正好打过去，正好把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 吵得正热闹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元璋敲了一下金钟，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朱元璋说道：“众爱卿说的朕都明白，但是眼下国库空虚，秋粮未收，不管是拿钱出来给士兵发兵饷，还是用来督造皇城都不够，户部！” 户部尚书杨思义出列：“回禀陛下，眼下，国库共有一百一十五万八千两百两，粮草八十六万石，若是用来都造皇城，可供一年有余，若是用来充做军需，可供三十万大军半年使用。还有三月秋粮便可成熟，等到秋粮成熟之后，两种情况都可以得到缓解。” 朱元璋说道：“现在的情况众位爱卿也都听到了，朕也在左右为难，若是打仗，皇城便修不了，若是修皇城，万一蒙古人来了又防备不住，众爱卿商量着拿个章程出来吧。” 一个文官站了出来：“陛下，靖阳侯颇有陶朱之能，不妨听听靖阳侯有何高见？” 妈的，老子记住你了。 文官要弹劾慕容正，自然不会冒冒然的动手得，等慕容正站出来他们才会上来咬两口慕容正，不站出来怎么办呢？好说，给一顶高帽子就行。 “靖阳侯！” “臣在！” 朱元璋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既然你们这么想咬我两口，那你们就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崩掉你们两颗牙。 “陛下！”慕容正说道：“臣认为，依靠我大明现有储备，无论是修皇城还是防御蒙古人都有所不及，所以。臣奏请陛下，召集天下豪商，群策群力！” 好嘛，这一下相当于打开文官的话匣子了，没见到那些文官，一个个磨拳擦掌的，就等慕容正把这话说出来了。 果然！ “陛下，靖阳侯有失国体！” 弹劾，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