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云州王府
慕容正的计划很冒险，可是富贵往往都是在险中求取。朱元璋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和张士诚进行最后一战，可是相对于江浙一带富庶的地方，朱元璋所占据的地区比较贫穷，尤其是士兵的装备上更是比较贫乏，眼下有一笔可以装备十万大军的军备，怎么能不令他动心？ 常遇春很快就来了。 “属下见过吴王！” 朱元璋没有对常遇春说其他客套话，指了指一旁的南际云：“认识吧？” 常遇春说道：“此人是大帅府亲军校尉南际云，属下在奏报中提及过，能开三石硬弓，箭无虚发！” 朱元璋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些事情，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南际云。说道：“上官云没有听孤王的安排，而是擅做主张更改此次出行的计划……他还拉上了慕容正！” 常遇春一听，立刻抱拳说道：“王爷，慕容兄弟必是有什么不得已……” “孤王没说要惩罚他。”朱元璋将手中的信交给常遇春：“你先看看这上面的内容，如果认为可行的话，有几成的胜算？” 常遇春接过信，仔细的读着书信中的每一个字，眉头紧紧的皱着，充满了深深的担忧：“王爷，太冒险了……” “胜算多大？” 常遇春想了想：“大概三四成！” “即便是有一成的胜算，也要放手一搏！”朱元璋说道：“这件事我会让你来处理！挑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做……但是这件事要做得很隐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常遇春抬头说道：“属下明白。” 这时，躺在椅子上的汪广洋哼唧一声慢悠悠地转醒过来，睁眼便看见朱元璋，连忙挣扎着起来行礼。 一旁的南际云过来扶着他站起来，让这老头子心里边儿好感顿深几分。 “王爷，属下不查，到了大都便折损了十数位金枪值的兄弟，惭愧啊！” “汪先生能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汪广洋说道：“属下离开大都时，后边儿追着杀手，要不是这位南校尉箭术了得，恐怕属下早死在外面了。” 刚刚朱元璋听常遇春提到南际云箭无虚发，现在又听汪广洋说他箭术了得，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细细看去，南际云身形修长，双臂的长短似乎有些不一样，背后背着一把黄杨木大弓，虎视鹰扬的样子着实令人惊异。 “你这弓，有多重？” 南际云老实回答：“属下这张弓是大杨弓，五石重！” 朱元璋说道：“了不起，整个军中能开这种五石重的硬弓的将士，屈指可数，做一个校尉屈才了，伯仁，这个人划到你军中去调用吧！” “是。”常遇春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小子身上背的这张弓可是大有来头，据说是成吉思汗时期的宝物，今日能落到他的手中，那就说明元廷气数已尽了。这小子箭术好，说是百步穿杨，那都是在小看他。” 朱元璋也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把你的箭拿出来我看看！” 南际云抽出一支羽箭，双手奉上。 朱元璋拿在手里，仔细一瞧，三棱箭簇！眼神微微一变，笑道：“竟然是破甲锥？像这样的箭隔多远你能洞穿铁甲？” 南际云想了想，说道：“一般五十步以内洞穿铁甲没有问题，倘若用上特制的箭簇，将羽箭加粗加长，可以在百步之外洞穿铁甲！” 朱元璋看向南际云：“你试过？” “在窑子林打伏击战的时候，末将正好和蓝将军走散，用过这么一箭，当时用的力气太大，把常大将军赐赠的宝雕弓都用裂了。” “窑子林！”朱元璋眼睛眯着：“那你射到人没有？” “属下惭愧，因为那员敌将隔着将近两百步，而且早上天寒雾重，属下可能失手，让人给逃走了。” “两百步，不凡啊。”朱元璋笑着将南际云的箭还给他，对常遇春说道：“这个人是个好苗子。” 常遇春说道：“属下就说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慕容兄弟看中的人绝对是有本事的人。” 朱元璋笑了笑：“好好去准备吧，记住，这件事只能最亲近的人知道。” “属下明白。” 常遇春和南际云退了出去，只留下汪广洋一个人单独和朱元璋谈话，朱元璋要清楚慕容正在大都做事的每一个细节，任务的结果非常重要，但是执行任务的人的能力也很重要。 南际云出来不久，就看见门口站着一身戎装的苏红袖。 “苏将军。” 苏红袖欲言又止：“他……还好吧？” 南际云说道：“慕容将军让我给你带话。” 苏红袖睁大眼，问道：“什么？” “很快就会回来，不要担心。” —————————————— 自从上元节过后，天气开始转暖，仅仅过了七八天，大都城里边的杨柳就开始泛着淡淡的青色。在等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慕容正终于等到了云州王府的请帖。 “你一个人去就行了呗，干嘛还要把我给拉上。”上官云躺在那里：“云州王府上次我去过，结果刚进了第一道院墙就被里边巡逻的士兵发现了，整个王府防卫的比皇宫都要严密。要是出了事儿，我可不能保证把你带出来。” “说的好像没你我就啥事干不了似的。再说了，这次去表面上是云州王宴请青年才俊鉴赏诗词，实际上还不是给他儿子看病，咱两个人是大夫，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赶紧收拾收拾一块去。去了之后别动什么其他的怪念头？” “上次你让燕娘放出去的假消息，不知道起作用没有？” “静观其变。我们手上拿着鱼饵，不愁没有大鱼上钩。” 云州王府，门轩缅地，今天又是云州王考较青年才俊的日子，门口排着一列长长的马车，显得格外隆重和热闹。 “打听清楚了。”张玉依旧包打听：“前两年的时候云州王郡主还没有嫁出去，实力显贵加上姿色绝伦，自然引来大批的追随者。” “扎木图不是办完事情之后会来提亲吗？这些人难道未卜先知，知道扎木图绝对娶不到？” “云州王郡主抵死不嫁扎木图的事儿满城皆知，这些人只要看到一点希望，那绝对不会放弃。” “张玉啊。”上官云说道：“你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跟我说一声，回去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张玉看了看上官云，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慕容正说道：“好了，不要再说其他的事了。张玉，你去投拜帖。” “好嘞。” 张玉拿着拜帖走到门口，对守门卫兵说：“我们家云公子是受你们王爷之邀前来参会的，赶紧让人出来迎接。” 慕容正看着张玉嚣张跋扈的样子，对上官云说道：“这小子是个机灵人，回去之后要到身边来，说不定会有大帮助。” 守门的侍卫对张玉理都没理：“到这儿的青年才俊全是受王爷之邀，没见过哪个敢随意插队的。排队去！” 张玉一听，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岂有此理，把人请过来还让人排队，哪有这种道理？赶紧去跟你们世子说，嘿嘿，就说云公子到了，让他赶紧出来迎接。” 守门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哪儿来的疯子也敢到这儿来耍无赖，来呀，给我打出去！” 门口吵吵闹闹成一团，慕容正和上官云则悠悠闲闲的在那里看热闹。 很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吵什么吵，出什么事情了？” “有个南蛮子不想排队！” 管事看了看张玉：“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云州王府门口，敢来这里撒野？” 张玉把手中的请帖一揚：“看清楚了，我们家公子是受你们王爷的邀请。” 管事接过请帖：“你们家公子呢？” 张玉指了指远处的慕容正和上官云：“我们家公子早就倒了。” 管事的自然不同于门口的侍卫，他早就接到了命令，云氏兄弟一到便带到府内去。原本他以为云家兄弟可能和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的排队，然后让自己规规矩矩的带进去，哪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南蛮子果然是南蛮子，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特意招待这家兄弟。 “跟我来吧。” 慕容正和上官云随着管事进去，门口等候的青年才俊们可就不干了，吵吵嚷嚷着也要进去。结果让守在门口的侍卫堵在了外面，正事要紧，慕容正可不会替他们说话。 “这云州王府比起丞相府，可是朴素了不少呀。”上官云一边打量一边笑着说：“连点名贵的花花草草都没有，丞相府还有温泉呢！” 管事的鄙视了上官云一眼：“我们王爷说了那些东西都是俗物，没什么用。王府之内地域平阔，倒是可以防备着那些宵小之辈。” 慕容正看了看上官云，上官云尴尬的摸摸鼻子，忽然好像发现什么指着远处说道：“还是说没什么花花草草，你看那儿怎么那么漂亮？” 管事的横了一眼：“那是我们郡主的别院，王爷宠爱郡主，因此对郡主格外优待。” 慕容正和上官云对视了一眼。 二人一边走，一边暗自记下王府的路线和地点。 迎接二人的是一身长衫的崇黑虎，崇黑虎长得高大威猛，穿上鎧甲威风凛凛，可是套上一身文人的长衫，整个人看上去不伦不类。慕容正还在担心，崇黑虎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长衫撕破，露出里面黑黝黝的护心毛，想想都膈应。 “父王特地让我来迎接二位公子，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公子见谅。” “我说大将军，这么文绉绉的话，你说出来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啊？” 崇黑虎笑了出来：“就这两句话，本将军还在这背了大半天，要是换了旁人来，可没这样的待遇。请！” “请。” 几人进了内堂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云州王府内部的陈设和汉人的习俗颇为相近。 慕容正和上官云坐下，上官云随手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说道：“大将军真是好品味，这种雀舌茶极为难得，不知道府上还有多少，能不能给我匀上几两？” 崇黑虎哈哈大笑：“云二公子倒是个爽快人，本将军十分喜欢，不过平日里本将军不爱喝茶，只爱喝酒，这些茶是父王的，你得找我父王要！” “我也爱喝酒。”上官云说道：“我走南闯北的尝过不少好酒，而且我还知道把几种酒混在一起，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那种滋味更好，改天我们可以尝尝！” “甚好，甚好。” 上官云和崇黑虎聊得火热，慕容正则在一旁不声不响地喝着茶。倒不是慕容正无话可说，实在是有些担心，跟崇黑虎聊着聊着就被人家给认出来了。 就在三个人聊天聊的火热的时候，另一边，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目光阴沉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士子们。虽然也是套着一件士子的衣衫，可却掩盖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彪悍气质。 “那哈齐！” “王爷。”一个体态魁梧的下人走到跟前。 “巴尔哈拉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刚刚来了两个年轻人，大将军去结交了。” “他不是一直很讨厌这些书生吗？怎么今天主动放下姿态去接见？” “据说那两个年轻人是来自钱塘的富商子弟，这几日在大都城中流传的那首人生只如初相见，就是其中一人所作。至于大将军为什么会去接见他们，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年轻人沉吟片刻：“巴尔哈拉可以放下姿态去见他们，说明他们有过人之处，并不像眼前这般土鸡瓦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爷，咱们这次秘密回京，已经迁延了很长时间了，更何况扎木图已经被陛下赶到了黄河边上，云州王也让我们隐藏身份，不要……” 年轻人回过头，盯着那名手下：“怎么？你只听我父王的话，不听我的话吗？” 那哈齐连忙施礼：“属下不敢！” “哼！”年轻人扭过头：“阿思沁只能是我扩廓帖木儿的妻子，任何人都不能染指。任何潜在的威胁，我都不会让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