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流
慕容正很多令上官云都感到奇怪的表现,比如说他某些时候聪明绝顶,经常会料事如神,有些时候分析事情也鞭辟入里,但也有的时候就是个榆木疙瘩,那么一个漂亮姑娘站在自己跟前,自己偏偏不解风情。当然有的时候也有很多出乎意料的表现,比如说现在正在给受了风寒的南极云针灸,就让上官云感到特别意外。 “你会岐黄?” “不是特别的高明。”慕容正说道:“跟着师傅学过几下,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小病小病都能治。” “我这几天有点消化不好,能不能治?” 慕容正抬起头:“你就不怕吃了我给你开的药,让你泻的生死两难?” 上官云凑过来:“我总觉得你心里憋着什么坏,说来听听。” 躺在床上的南际云给上官云挪了挪地方,上官云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慕容正笑了笑:“昨天晚上的时候,张玉给我带回来一个消息。云州王世子阿斯兰,体弱多病。” “哦~”南际云和上官云对视了一眼,一起点了一下头。 “你有把握让云州王府的人注意到你吗?”上官云说道:“人家那可是王世子,若是从小体弱多病,并不会缺少名医调理,就你这几下子能不能入眼?”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给他治病,只要不让病情恶化即可,顺带着,一旦可以连上云州王这条线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为有利。” 上官云看了看南际云,说道:“学着点吧,老三,这些修道之人一脸道貌岸然,可却满肚子的诡异心思。” 慕容正笑了笑:“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要不我给你扎上两针?” 上官云起身:“算了吧,我刚刚才说了你的坏话,你这两针不知道往哪儿扎呢。” —————————————— 皇城,崇明殿。 “朱元璋派来的使者已在大都迁延多日,再加上前几天驿馆不明失火,使者已经屡次上书请求回访,如何回应,还请陛下圣裁。” 张昶的话让元帝颇为头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朱元璋好大的胆子,竟敢要进爵称王,我大元开国至今,只有蒙古贵戚才有封王的权利,朱元璋一个汉人,而且还是反贼,什么时候有过这等先例?” 这就是不答应了。 下面的波蓝台回头看了一眼镇南王伯颜,没有说话。 张昶也不多说,退回了朝臣班列。 “丞相,你说说看吧?”元帝看向文臣前列的丞相搠思监:“朱元璋的条件能不能答应?” 搠思监体像富态,颇为圆滑,听元帝叫到自己,便出列回道:“陛下,朱元璋现在拥兵数十万,虽说此时正在攻伐陈友谅残部,不过朝眼前的形势看取胜也是指日可待,臣觉得应该尽早回应。” 一说到这个,元帝就感到更加心烦:“朝廷清剿红军叛贼已有多年,怎么会越剿越多,而如今却形成这般局势,长江以南完全失控,黄河两岸糜烂不堪,去年的赋税不足前年的半成,你们说这是什么原因?” 下面列班的朝臣顾左右而不言。 搠思监说道:“陛下,盖因这几年红巾贼作乱,再加上天灾不断,先是黄河决口,后有北方连年大旱,尤其是去年旱情严重减产……减产更多。” “朕遵循你们的意见,年会已经结节俭力行,难道让上元会也要如此?” “只怕……”搠思监语顿。 “哼!”元帝拍了一下桌子:“朕倒是节俭了,可是你们却一个个过的富丽堂皇!” 群臣惶恐:“臣不敢!” 元帝把目光投向波兰台:“云州王,眼下黄河两岸驻扎军队数量过重,可否撤回一部分以节约军饷?” 波蓝台出班说道:“陛下,此法不妥。黄河以南,现如今红巾贼颇为猖獗,小明王韩林儿虽说是天下红巾共主可现如今朱元璋一家独大,如若朱元璋效仿陈友谅,自立称帝,借机跨过黄河,我们将无法应对!虽说耗费粮饷甚巨,朝廷这边,还是可以应援。” “云州王此言不妥。” 这种故意打岔而且敌对的语气,除了镇南王伯颜特穆尔没有别人,犹如喝了一口掺杂着老鼠屎的汤水,波蓝台扭过头嫌弃的看着伯颜特穆尔:“镇南王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什么方法解决兵饷的问题吗?” “云州王带兵打仗用兵如神,可是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还是有些不足。”伯颜特穆尔说道:“臣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黄河北岸兵饷的问题!” 元帝一听,喜上眉梢:“爱卿快快说来!” 波蓝台暗道:这个老阴货一定要搞事情,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踩我一脚。 伯颜特穆尔说道:“陛下,现如今驻扎在黄河北岸的我朝将士,一方面是以梁王为帅,另一方面则是以扩廓为主,臣听说,轮廓曾私下言论爵位不如梁王而备受指责,陛下可以下旨,让扩廓继承其父汝阳王爵位,改封河南王,许其总督兵马大权,让其从甘陕一带征收粮饷,如此既解决了扩廓身份问题,又解决了粮饷的问题!” “一派胡言!”波蓝台怒道:“甘陕一带今年已上缴税收,你让王保保从何处征集粮饷?” 伯颜特穆尔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差点忘了云州王的封地就在那边儿!” “你!”波蓝台大怒:“你这是……” “好了!”元帝打断了二人争吵,看向波蓝台的目光有些不悦:“堂兄,你我都是黄金家族的子孙,难道连这么点忙你也不想帮吗?” “陛下,非是臣不帮这忙。”波蓝台道:“去年北方大旱,甘陕一带上缴粮饷税收已是不易,倘若再次增加兵饷,只怕会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以向草原上多换一些牛羊回来!”元帝说道:“草原上收成还可以。” 波蓝台一脸黯然:“陛下草原上的牛羊乃是我族生存的根本,祖宗法度,不可轻易……” 未等波蓝台说完,元帝便打断了他说的话:“如果不用草原上的牛羊,那么现在就是我族生死存亡之时!难道你想让朕做亡国之君吗?” 波蓝台后退一步,俯下身来:“臣不敢!” 元帝又说道:“我看镇南王的提议就不错,着中书省下旨,册封王保保为河南王,总督中原兵马大权。” 搠思监领命。 元帝又问道:“过几日便是上元盛会,正好又是皇后寿诞,朕不希望今年的上元节简简单单就过了,如果朝廷内府银子不够,就向大都商富提前征收今年的秋税,这件事丞相你盯着他们去做,朕要在上元节之前看到结果!” 搠思监俯身领命。 波蓝台要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众卿还有何本奏上?” 伯颜特穆尔道:“陛下,臣走奏!” 元帝问道:“说来。” “陛下,前礼部尚书也胡台因罪,原本臣的儿子扎木图与他的女儿定有亲事,现在只能取消了。” 元帝听出了伯颜特穆尔的意思:“取消了就取消了吧,扎木图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给你说个媒……哦,朕想起来了去年的时候,你说扎木图喜欢阿思沁是吧?” 伯颜特穆尔迟疑了一下:“陛下,还是烦恼陛下给小儿重新择一门亲事吧,阿思沁郡主是河南王的心上人……” 波蓝台一听,不可置信的看了伯颜特穆尔一眼,这个老家伙当真恶毒,陛下已经非常忌惮王保保的实力了,你在说他和我有牵连?不仅会让陛下更加忌惮王保保,同时也会疏远于我,更何况…… 果然,元帝深有别意的看了一眼波蓝台:“原来是这样?既然他们没有定下亲事,那便做不得数,朕现在下旨将阿思沁郡主许配扎木图,上元节过后你就去下聘礼!” 伯颜特穆尔立刻谢恩:“谢陛下!” 波蓝台连忙说道:“陛下!” 元帝起身,拂袖而去:“退朝!” 波蓝台僵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元帝远去,失魂落魄。 元帝出去之后,朝臣三三两两的离开,不过,每一个都离波蓝台远远的。
是人都看得出来,波蓝台失势了。 伯颜特穆尔走过来,朝波蓝台拱了拱手:“云州王,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亲家了,以后同朝为臣,大家……” “你别得意!”波蓝台慢慢抬起头,面色渐渐平静:“陛下不允许汉人称王,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张士诚自立的事?听说张士诚已经派人到了大都,不知道是不是来找镇南王的?” 伯颜特穆尔眼皮跳了跳,这是波兰台在警告自己,张士诚派人来联络自己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要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否则他会紧抓不放。如今现在这个局面,只要被波蓝台抓住小辫子,别说波蓝台,就是波蓝台的两个儿子也不会轻易松口。 “云州王,多虑了。” 波蓝台看着伯颜特穆尔:“但愿镇南王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伯颜特穆尔呵呵笑着:“云州王与其在意张士诚派来的人,不如多些时间准备准备阿思沁的嫁妆吧。” —————————————— 张玉找到慕容正时,慕容正正在和上官云喝花酒。跟前莺莺燕燕的姑娘们,让张玉有些脸红。 “怎么了?” 张玉在慕容正耳边说道:“汪先生那边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同意公爷进爵,只是对黄河北岸撤兵的事还没有具体的答复。另外,汝阳王和镇南王在朝廷上撕破脸皮了!” 慕容正想了想:“元帝倾向于谁?” “伯颜特穆尔!” 慕容正点了点头:“你再派人去镇南王府上送一次拜帖,这一次,礼数要周到!” “是!” 张玉退出去,上官云挥了挥手,让围在跟前的女子退出去。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慕容正想了想:“镇南王府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们现在还是待在这里。密信的内容查的怎么样了?” “我把信上的内容分成好几个部分,分别让一些高丽人认,然后打听一些得到的消息,合并起来颇有意思?” “你去哪儿找的高丽人?” “大都哪儿的人都有,更何况这彩芳楼里边有好几个姑娘就是高丽人。” “上面写了什么?” “元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朴不花,曾经和奇皇后自幼相识,后来奇皇后入宫当了皇妃,这个朴不花便净身做了太监……啧啧啧,真是够痴情的,不像某些人,连人家大姑娘对自己的情谊都看不出来!” 慕容正斜着眼:“嗯?” 上官云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元帝还在壮年,可是太子却有专权之意,曾经就有大臣曾上书元帝应该禅位于太子,因此造成父子间的不合。丞相搠思监就是借此事把前丞相脱脱搞下台,并且在路上派人杀了他,而现如今,搠思监早已投靠太子,和奇皇后他们早有勾结。这边是信上知道的所有内容!” “原以为镇南王和云州王已经够乱的了,现如今这个丞相也掺和进来,再加上皇后、太子……”慕容正笑道:“看来元廷迟早要完。” “要不要我们扇个风,点个火?” 慕容正笑道:“觉得你是最适合当扇风的人的!” 上官云立刻警觉起来:“别害我!” “我给你安排一个差事!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而且好处多多。” 上官云给慕容正倒了一杯酒:“说来听听,要是实在危险我绝对不去!” 慕容正说道:“你别看这个搠思监现在位置颇为尴尬,可是一旦用到好处,这家伙绝对能起非常大的作用。比如说现在以咱们手中的这封密信!” 上官云挑着眉毛:“嗯?” 慕容正说道:“这封密信事关皇后和太子,如果这封密信能落到搠思监手里,对于他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现在是张士诚的人,如果能拉近这方面之间的关系,那可不仅仅是搅乱元廷了……懂了吗?” 上官云顿了顿:“我发现你这小道士心挺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