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落石洞里的落石

    大圣和颜悦色说道：

    “要不是它从背后撞了我一下，我便见不到你这个小兰meimei了。我们是路人还归路人，十杆子也打不到一处。现在我们成了哥哥meimei，这颗庞然大物功劳不小。”

    话里充满了情意，藏兰兰没了主张，大圣能够对自己如此上心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么？尽管不太情愿，藏兰兰还是畏畏缩缩地随大圣走近隧洞，紧挨大圣走入洞内。阴雨天气致使光线暗淡，入洞不到十丈，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几块顽石绊了大圣一跤。

    藏兰兰心里一阵又一阵地虚落，焦急道：

    “大圣哥哥，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我好害怕！”

    大圣伸手触碰，发现已是尽头，前无去路。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回头却能看到透光的洞口。他问藏兰兰道：

    “我觉得现在我碰到的就是那块滚石。你带有火折子来么？”

    这话提醒了藏兰兰。藏兰兰匆匆把火折子拿出来，连着挥舞几下，火折子嚓地亮起，隧洞内有了几许光明。大圣接过火折子，高高举起，观瞻眼前境况。

    隧洞由外及里变窄，凸起的滚石被岩壁牢牢卡住。滚石与岩壁之间存有缝隙，冷风嗖嗖地从其间吹过，说明此处不是尽头，里面还有空间。缝隙甚小，最宽处仅挤得进一只手臂。滚石异常坚硬，表面多有滚压的痕迹，一些藤蔓多处断折，仍缠绕其上。

    寒意一阵一阵袭来，藏兰兰惶恐不安，低声催促大圣离开。大圣仿佛没听见，使出蛮力去推那块滚石，憋足了气，不由自主地默默念咒。结果枉然，滚石纹丝不动。大圣不甘心，把火折子从缝隙投进去，紧贴缝隙往里面观看，没想到火折子掉在地上便熄灭了，里面什么样子一点也看不到。

    “大圣哥哥，你看上面！”藏兰兰忽然扯着大圣，声音又急又怕。

    隧洞顶上有几点莹莹闪闪的暗光，像是暗夜里的星星，但很快便又湮灭，如同繁星瞬时消逝。

    “我们还是走了吧！”藏兰兰催促道。

    洞口外晦涩不明，嵩草剧烈摇摆，夹杂了雨雾的风刮进洞内，乱窜一气。漆黑中，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叫人感觉寒冷。

    神技尽失，到底是做不了什么。大圣只能黯然移步。藏兰兰拉着他，头也不回。临近洞口，大圣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对着隧洞深处，竭尽全力大吼一声。

    “啊！！！”

    这一声雷霆震怒，回音激荡不绝，洞顶上石砾沙沙地直往下掉，落到二人身上。回音隐隐退去之际，洞里另一个声音悠扬地回旋。

    “叮铃——”

    藏兰兰面色骤变，撒开大圣手臂，冒雨冲刺到洞外一棵大树下面频频喘息，惊魂难定。大圣侧耳倾听，又盯看隧洞深处。洞内除了风紧了一些，其余并无异样。而奇怪的铃铛声在他的聆听中亦渐袅袅消失。

    “嘿嘿！”

    大圣按耐不住地发出冷笑，像个痴汉般嘴角喏喏而动，默念诸般咒语，虽然知道这样做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他念得并不专心，只是煞有介事地念，并转身走向藏兰兰，脸上带着自讽的嘲笑。

    对藏兰兰说道：

    “你不该害怕！大不了一死罢了！”心里浑不自在，回望隧洞大声叫嚣，“这里的山神野鬼，你们不敢出来么？！怕了我么？我骂你们祖宗十八代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啊！我要你们元神俱灭啊啊啊啊！你们，你们，敢不敢出来找我晦气啊——”

    藏兰兰愕然望着大圣，忽然张开双臂，上前紧紧拥抱大圣。大圣一回头，藏兰兰两片温玉的嘴唇顺势亲了上来。

    太突然了，大圣身躯僵直，半晌回不过神。

    大雨之下，两人一身湿漉。大圣心里对自己喝令道：

    “不能动！不能动！动了就分心了，分心了麻烦就来了！要找师父也没那么轻易了……”

    他希望找到师父仍旧是一件不太困难的事情。

    得不到大圣回应，藏兰兰羞红了脸，偷眼去看大圣，大圣也正好看着她。二人大眼瞪小眼。

    “大圣哥哥，你不晓得害怕么？你敬畏一点不可以么？”藏兰兰理直气壮地道。

    嫌我不敬畏就可以亲我？这是什么道理？！大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藏兰兰一把牵起大圣，二人在青石小路上飞跑起来。一把熟悉的雨伞被风迎面吹来，大圣稳稳接在手里，替藏兰兰遮挡风雨。

    “刚才你听到铃铛的声音了吧！我就是害怕这个声音。医坊的人都知道这个声音，它是谁也解释不了的一件怪事。”

    十二年前的一个夜晚，医坊内女使为产妇接生，产房内忽然响起铃铛的声音。

    “叮铃——”

    铃声一再响起，催魂摄魄，让女使不由自主地分心，想起坊间流传的几十年前溪谷县修建驿馆的那个故事。似乎故事里的鬼魂飘飘忽忽来到了医坊，寻找正在生产的孕妇托生。

    当婴儿顺利产下，产妇被推出产房，铃铛声嘎然而止。怪事就这么样开始了。此后只要有孕妇在夜里生产，参与忙活的女使大概率会听到这个奇怪的铃声。但产房外则像另一个世界，没有铃声没有异样。而听到的人总觉得叮铃声是那样地清晰悦耳。

    夫煌的神智越来越不正常，每况愈下，最后已经不能再经手医坊里的任何事务，在医坊里要么游荡要么呆坐。黑院领说医坊不养废人，要将她驱逐。没想到，还来不及把话说出口，夫煌女使自己就真的疯掉了。

    那同样是一天夜晚，又有孕妇生产，奇怪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夫煌女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如同魂魄已经不属于自己，在产房附近来来回回转悠圈子。她披头散发，绿叶青草零碎地参杂在鬓发的缝隙里，嘴里念念有词，样子活像深山野岭里的老巫婆。她爬上屋顶，从屋顶上滚落下来，流了很多血。杂役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疯掉了，满嘴胡言乱语，四处东躲XZ，藏头露尾。似乎她眼里看见的尽是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