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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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亚丝娜身体像只猫咪一般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一件漆黑的羊绒斗篷，身体在黑暗中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亚丝娜，你在吗？” 桐人略带疲惫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今天和小弑、克莱因一起去找血盟的会长希斯克利夫商谈加入工会的事情，虽然对方自己的到来异常热情和耐心，但是……总让桐人心里觉得有些疙瘩。 “那个……我听艾尼叔说你还没吃饭，而且你都忙了一天了，我和小弑买了一些吃的回来，那个……能让我进去吗？” 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桐人犹豫片刻。 “那个，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把晚饭放你门口了，记得吃……” 话还没说完，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房间了没开灯，一片昏暗，所以桐人只看见门缝间那一双像猫一样的眼眸静静注视着他，空洞洞的，看的他浑身发毛，差点手一抖把餐盘上的食物摔地上。 “……进来吧。” 亚丝娜声音很轻，给桐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明明人在这里，却好像又不在这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机械般的呓语。 即使看不清亚丝娜现在的模样，但是刚听到她的声音，同仁就生出了一种很心疼的感觉，再想到那个狠心抛下队伍独自飘然离去的伙伴，桐人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在悄然蔓延。 “那个，亚丝娜，这是晚饭，我……那个……” 月光从窗户投射下来，成了室内唯一的微弱光源，却把那个白色的纤细身影照地如此孤独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和那个笑得一脸邪气的家伙一起消失在薄薄的夜幕之中。 桐人呐呐把餐盘放在桌边，眼角瞥见这副情景，心中咯噔抽搐了一下。 “那个……亚丝娜，放心吧，林三他……说不定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反正以前也不是离开过嘛，只是这次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而且你今天也和蒂尔贝鲁他们谈了一天了，最好早点休息吧，我们队伍现在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还是没回应。 桐人看着沉默不语的亚丝娜，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突然，桐人感觉姨夫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冰凉的小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扯住了那件风衣的衣角。 …… “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件设计图……其实牙王先生的军队一方更能更好发挥手弩的价值，毕竟他们人数更多，而且装备等级略次于圣龙联合，但是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纪律要比圣龙联合好太多。” 亚丝娜斜斜靠在窗楣上，眼神里透着nongnong的无力感。 “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正如林三一直做的那样，我必须把队伍放在第一位，而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队伍从中获得足够的利益……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好难受，明明这样做是对的，可是……” “桐人，我真的好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真的很难想像平时林三他究竟是怎么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各方的利益处理好的，我，感觉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呐，桐人，你说……林三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说走就走……你说他会回来，那又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能告诉我吗？” 亚丝娜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根本没有给桐人说话的机会，似乎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听他讲话的听众而已，却让桐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而后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愤怒感。 桐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颤声说道：“没关系的！亚丝娜！就算没有林三……不对，就算林三不在了，我……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的！无论何时何地！所以……” 亚丝娜一怔，扭头望向桐人，发现原本那张青涩的脸上此刻却透着一股子坚毅的味道，亚丝娜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SAO中过了一次新年，也就意味着大伙儿都大了一岁。 亚丝娜神色复杂地微涩一笑：“谢谢你，桐人。” …… 同一片星空之下，甚至就在离旅馆只有几步路的一家毫不起眼的房子里，一个正朝旅馆的窗户边上，星光同样毫不吝啬地悄然洒落，给房间镀上一层银纱。 而借着这点朦胧的月光，一个黑影正坐在窗户边，手上正细细磨挲着一柄十字剑，刀刃在月光的反射下流过一抹冰冷的寒芒。 “那个啊，亚丝娜把你的那件设计图以十三万的价格卖给了圣龙联合耶，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嗓音，夹着些许鼻音，听上去仿佛像是一种啮齿动物在磨牙。 阿尔戈无聊地缩在沙发上，娇小的身躯和宽大的沙发比起来倒像是一只缩在棉花团里的仓鼠，因为没点灯，月光照不到屋子里面，只有阿尔戈暗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没有回答阿尔戈的话，林三盘膝坐在地板上，那柄十字剑横放在膝前，林三正捏着一颗小型磨刀石对剑刃进一步打磨。 似乎是刚洗完澡，林三头发湿漉漉的，刘海被水汽粘在一起，如沾了水的毛笔一般垂在额前，随着动作微微晃荡。 林三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无袖背心和一条略显肥大的帆布裤子，身材却没有平时看上去那般羸弱，在月光的照耀下反而展现出一种劲竹般的坚韧感，看得阿尔戈眼睛眨都不眨的。 房间地上到处都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从最普通的单手剑细剑，到足有两米多长的长枪短矛，从单手巨斧再到大型的双手阔剑和曲刀，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而且每个武器种类还不止一把，原本从NPC那租来的客房现在倒像一个武器库，阿尔戈身旁还堆着一座小山般的三菱飞镖。 不过，种类虽多，仔细已看就能看相这些都是商店里随处可见的白板武器，现在在前线基本上没有哪个白痴玩家会选择使用这种东西去刷怪物了，这是对他们自己生命的不尊重，因为这些武器对于现在怪物造成的伤害太低，而且武器耐久度也不怎么样，强化次数也只有三到六次不等，根本没有强化的价值，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些武器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便宜，非常便宜。 从游戏初期的一百柯尔到现在，这些武器的价格并没有随着货币的增长而增长，对于现在的玩家而言，一百柯尔还不如一顿饭的价钱，而这满满一屋子的武器，真要算起来的话总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林三平时吃的几袋零食小吃。 而林三现在却是在用维护高级武器的态度去对待这些劣质武器，神情异常认真，手法不急不缓，等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柄单手剑维护完毕，这才望了一眼窗外，摇摇头叹息一声。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把那件设计图暗地里卖给军队，毕竟只有他们才能发挥那件道具的最大价值，柯尔什么的，反而倒是其次。” “可是亚丝娜……” “也没非得说她做对还是做错，每件事情都有两面性，于公，军队的战力能大幅度提升，毕竟他们现在才是攻略的主要力量，至于圣龙联合现在好像有点后力不接的样子，而于私……风林火山得到了这么一大笔柯尔，整体的装备水平可定能上升一大截，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什么……” 林三拨了拨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没有把堆在地上的武器收回道具栏，反而就这么直接放在房间里。 “对于这件事，亚丝娜其实应该私下解决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把公会会长请过来，毕竟如果没买到那件设计图谁脸上都不好看，偏偏亚丝娜却又是那么一个做事认真到古板的女孩子，反而……” 林三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可是……事情结局不是挺好的吗，蒂尔贝鲁和军队达成了协议，两个最大的公会之间的气氛终于能缓和一点了不是吗？” 阿尔戈好像嫌躺的姿势不舒服，在沙发里扭了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手指在发丝间慢慢绕着。 林三瞥了阿尔戈一眼，脸上神情怪怪的。 “你……难道没发现？” “发现什么？” 林三略一沉默，语气淡淡道：“这件事情上……风林火山看似大赚了一笔，实际上却是这场交易的最大失败者。” “哦？怎么说？你又想到什么了？” 林三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完全与之不向干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不可否认的，军队被蒂尔贝鲁借势送了人情，那个家伙……更是直接让风林火山在无形中就得罪了军队，最后却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估计蒂尔贝鲁那家伙实际上手上根本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圣龙联合的确是SAO中人数仅次于军队的大型公会，但又不是开银行的！所以才抢先买下那件设计图的所有权，然后再转手和军队重新联手，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自己轻飘飘就同时坑了风林火山和军队一把，真的……很聪明的一个混蛋啊。” 听林三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其中的猫腻，阿尔戈脸上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半天才无奈的挠了挠自然卷的金发：“林三你……和蒂尔贝鲁还真是一对怪胎啊，坑起人来真的是连眼睛都不眨的，亚丝娜碰上你们两个家伙真的是……” “亚丝娜是经验太少，毕竟她虽然以前跟在我身后学了不少东西，但这种谋划并不是像背书一样就能学会的，更多的是经验的累积和一种近乎天赋的敏锐直觉。” “而且我劝你别把事情都想那么简单，如果换做是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估计你会紧张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亚丝娜其实已经做的蛮不错了，只是缺少这种应对大场面的淡然心态而已。” 阿尔戈狠狠瞪了林三一眼，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林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亚丝娜还是太年轻了，阅历太少，平时站在我身后学习，但终究没有学到那种淡然冷静的处事态度，她……是不放心吧，毕竟队伍这个担子，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帮他？稍微出个主意也行啊。” 林三没说话，阿尔戈见他这幅样子，只能摇摇头，这种事情只能暗中来，虽然不知道林三和那个男人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已经不是自己能插手的范围了。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我给你带消息的回报，能不能告诉我你买来那么多次级武器的原因？难道是钱多了没处花？哦，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给jiejie老实交代！那个森林精灵是怎么一回事？我今天进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啊喂！不过真的好漂亮……” 阿尔戈低头瞟了瞟自己的胸部，又不放心似的揉了揉，顿时nongnong的挫败干在心中升起。 林三像是根本没听出阿尔戈话里藏着的淡淡醋味，头也不回答道：“第一个问题，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处，问题二，蕾娜是我和那个疯子博弈后的副产品，也是他的眼睛，反正我就当养了条会说话的狗。” 阿尔戈眼角抽了抽，不知道是惊讶于林三对那个精灵的态度，还是知道自己不能再从林三嘴里听到更多消息，最后只得站起来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哦，对了，虽然有点多余，但还是想问你一下，关于那帮橙名玩家的事情，你还在查吗？” 阿尔戈神色一滞：“最近……在低层好像有玩家见过，但不是很确定……” “不要继续查了，上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林三语气斩钉截铁。 阿尔戈突然嘿嘿一笑，凑近林三身边。 “哦~小林三，你这是在担心jiejie吗？” “不，我只是担心以后没人给我传消息了，如果你还是不吸取教训往套子里面钻的话，总有一天会嗝屁，另外，我希望你能牢记一点，如果你死了就用不着跟我报告了，记得死远点就行。” 阿尔戈一听这话顿时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