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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大拜年

    新年头一天,张儒起了个大早,年三十晚上不曾守岁的他也到寅时才入睡,却被守了一个晚上岁的苏七七生拉硬拽给弄下了软和的床榻。

    无他,实在是客人太多,苏七七也招呼不过来。

    如泰安郡王朱祐樬和朱晖这样的熟人,作为女主人,苏七七自然可以招呼。不管她跟张儒有没有经过三媒六聘的俗礼,这些熟人都会从心底里认可他定边侯府女主人的身份。

    可那些朝廷大臣不同,本来守着儒学周礼过活的文臣们就对苏七七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侯府女主人颇有微词,她要是再跑去招呼这些人。就算他们看在大年初一的份上不会跟苏七七甩脸子,苏七七自己也不开心。

    拿白色绸布随意抹了一把脸,拿杨柳枝伴着粗盐刷了个牙,张儒无奈的出现在正厅内。

    一直到了正厅,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能够把牙刷给捣鼓出来,这杨柳枝刷牙,实在是太别扭了。

    “下官祝侯爷在新的一年里步步高升。”

    “下官祝侯爷福寿无疆。”

    “下官祝侯爷财源滚滚。”

    对于这位新晋勋贵,某些官职不高的文官不吝溢美之词,可也有人不忿,借着机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祝福语。

    那些谄媚的溢美之词张儒是一个都没听进去,偏生几个官员不阴不阳的赞誉,却让他上了心。

    国子监祭酒陶大宇,字登峰,号龙石山人,掌控国子监整整十三年,一直没人能动摇他国子监祭酒的位置。

    老家伙今年已经六十九高龄,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高寿了。已经到了致仕年纪的老家伙貌似没有那个致仕的打算,但是这人为人还算周正,所以不在之前锦衣卫的清洗范围之内。

    都察院左都御史江淼,字逐流,江西人,刚过知天命之龄,在朝中算是砥柱中流之辈。

    这家伙其他的都好,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不管做什么事,都只遵守自己的那一套。

    顺天府同知刘大海,字无量,五十出头,国子监祭酒陶大宇的得意门生,别的没继承,就继承了陶大宇的一身傲骨。

    想当年汪直当权的时候,几次想要拿下这位顺天府的同知大人,最后都是因为陶大宇出面才让刘大海幸免于难。

    一众拜年的官员中,这三人的贺词是最为出挑的,也是最为让人头痛的。

    什么叫祝侯爷万寿无疆?圣天子才不过是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子他娘的要是万寿无疆了,那陛下该怎么办?

    什么叫祝侯爷步步高升?我他娘的现在是定边侯,锦衣卫都指挥使,九边总督,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员。老子他娘的要是步步高升,明年是不是该成为国公?后年是不是要封异姓王?大后年老子是不是得谋朝篡位当皇帝?

    心谤腹非了好一阵之后,张儒还是挤出笑脸让下人给这些人上茶,然后又是一通云里雾里的寒暄之后,这才将干坐着没什么话说的一干官员打发走。

    不过,他记住了这几个人。

    有时候被一个人记住不是坏事,有时候被一个人记住不是好事。但是被汪直时代曾经被汪直称呼为张阎王的张儒记住,是福是祸,可就说不清了。

    当然,几个当事人并不知道张儒已经对他们另眼相看了,甚至刘大海刘同知还在沾沾自喜。

    送走了一票官职不高不低的文官,马上就迎来了一帮官职吓死人的文臣。

    之所以说他们是文臣而不是文官,是因为这些人,现在基本上都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任何一个说一句话,大明就得震三震。

    吏部尚书王恕亲自拜访,这可是某些国公都不可能有的面子。人家一个吏部尚书,掌控着大明数万官员的升降,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巴巴的一大早跑到定边侯府来拜年了。

    旁人只道是王恕想要抱一抱张儒这位皇帝眼前的大红人的大腿,张儒却明白,这老夫子不过是感激自己劝王周回去过年而已。

    新晋内阁大学士邱濬、老牌内阁大学士刘吉刘棉花、新晋内阁大学士刘健、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守孝的前任东宫讲官李东阳。

    这一大票人拜访,张儒可不敢再端着架子,忙不迭将人请进正厅,让人换了茶水之后,跟一干老大人聊了起来。

    不过这些人谈性都不是很高,大家只是聊了聊一些所谓的新年贺词,便匆匆离开了。

    很早就来拜年却一直没得到接待的朱祐樬和朱晖总算是找到了跟张儒说话的机会,等那些大臣一走,立马就冒了出来。

    朱晖打着哈哈道:“你小子现在可了不得,想当年我家老爷子刚当国公那会都没这么多人上赶着*巴结。真要是哪天圣眷不再,说不定有多少人会往死里踩我呢!朱晖你可别让国公大人知道你叫他老爷子,他老人家最听不得老子,小心回去跪半个时辰。”

    朱祐樬也跟着打击道:“就是就是,谁不知道保国公那脾气可是属爆竹的,咱仨聊聊就成,传出去你怕是十天半个月出不来。”

    朱晖脸一红:“你小子也别打击我了,你就这么死皮赖脸的窝在京城不就藩,让那些文臣逮着小辫子,你的日子可比我要难过得多。”

    朱祐樬辩解道:“我这身体谁不知道,别说就藩,就是出去狩个猎都会一病不起。泰安那地方虽然说算得上繁华,可日子比不上京城。陛下仁厚,可不会让我去送死。”

    朱晖忍不住打击道:“你小子就装吧,不知道谁前两天搂着某个粉头大战了三百回合,隔天还跟我炫耀说什么金枪不倒。”

    朱祐樬涨红了脸道:“你小子是不是找揍,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说。你敢传出去,我就让你家母老虎去正东坊好好找那几个小狐狸精聊聊人生。”

    两人闹起来就是个没完,不过这种气氛,只有在没有外人的场合才会有。

    但凡只要有一个外人在场,这二位小爷可是正经得比任何人都要正经。别说粉头外室,就是说一两句粗鄙的话也会被他们鄙视。

    张儒笑道:“你们两个就别吵了,大过年的弄得跟要打架一样。谁也别说谁,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充什么大头蒜。我可告诉你们啊,我夫人这两天心情可不是很好,别让她听见你们这些荤话。”

    一听到夫人两个字,朱祐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三十郎当岁的朱晖也讪笑不停。

    这还多亏了苏七七那恐怖的武力值,九边总督府建成之后这两个家伙跑*,她也不好说什么。

    可张儒喝了很多酒了,这两个家伙还是不打算放过张儒,朱祐樬甚至还提出要带张儒去某些勾栏乐呵乐呵。

    这话可就触了苏七七的底线,一个过肩摔让这位装病不就藩的泰安郡王摔了个大马趴,这还不算,末了苏七七还不轻不重的在他裆下踩了一脚。连带着没说什么混话的朱晖了也倒了霉,仗着武将身份要拉架的朱晖最后差点没跪在地上叫苏七七姑奶奶。

    经过那一次知道,知道张儒家里有个武力值跟张儒比都不遑多让的镇宅神兽之后,两人再也不敢放肆了。

    朱祐樬左右看了看:“你家那位不会出来吧?”

    朱晖也有些畏惧的问:“等了你这么久,这大过年的不至于让咱们挨揍吧?我家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一声,有空去家里坐坐。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朱祐樬也站起来告辞:“文轩,我也先闪了,你忙,你先忙哈。”

    张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出息,俩大老爷们怕了个弱女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朱晖眼睛一鼓:“你家那位还是弱女子?你家那位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不轻不重却很好听的女声从内堂传来。

    朱晖将女阎王三个字憋在喉咙里,好半天才挤出三个字:“女菩萨。”

    笑容满面的苏七七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有事就先忙去吧,相公这段时间挺辛苦的,等他什么时候闲下来,你们再来串门。”

    朱晖和朱佑樘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话没说完,两人便一溜烟跑出了定边侯府。

    张儒摇头苦笑:“你这名头,可比我要大多了。”

    苏七七轻笑道:“怎么,嫌弃我了。”

    张儒道:“哪敢啊,我可不想跟梁公公一样长期陪伴在陛下身侧。”

    苏七七掐住他腰间的软rou:“让你说胡话。”

    张儒疼得龇牙咧嘴,只得马上告饶:“哎呦,媳妇,我错了,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