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为媒
青树走了,凌冬至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课、下课、照顾猫狗、周末和家一起吃饭,或者带凌宝宝回御景苑照顾他的自留地。凌宝宝种的西红柿已经挂了果,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用他mama的手机拍了好多照片拿去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得瑟。 随着夏季的步步逼近,凌冬至也越来越忙。这一届的毕业生里准备报考美院的有六七个,他和美术教研组的陆行一带了几个学生,除了辅导作品之外,还要指导孩子们参加统一考试之前的各级考试,晚回家成了家常便饭。 庄洲也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不得不麻烦他的小助理李贺过来喂猫喂狗。两个连见面时间都变得很少了。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因为自从庄洲忙起来之后,庄老爷子再没有针对凌冬至的存闹过什么花样。 凌冬至虽然自认脸皮比较厚,但也没厚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不会想当然的认为才见了几次面老爷子就被他的魅力给征服了。从他跟庄爷爷相处的情形来看,十有八/九家是顾虑爷孙俩正缓慢修补的感情,暂时懒得对他动心思罢了。 因为大家都忙,凌冬至的日子居然变得空前的一团和气。 高考过后,虽然学校还没放假,但凌冬至和陆行还是立马就放鸭子了。一方面是前段时间带毕业生太累,另一方面普通班级这个时间都备战期末考试,音美体这些科目都暂时停课了。他们几个就算来学校也是自己画室里忙活,索性都给自己提前放暑假了。 凌冬至足足地睡了两天,开始大扫除。家里虽然有七伯定期带过来做卫生,但是画室书房这样的地方还得靠他自己收拾。而且他还得去一趟菜市场给家里的猫猫狗狗们做点儿好吃的,前段时间太忙,什么都没顾上,这一闲下来才发现他不知道的时候,家里居然出了大事了! 凌冬至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台上的西崽,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才说什么?!” 西崽扭捏了一下,“是说……能让樱桃住这里不?会把自己的饭饭让给她的。真的,不会浪费多余的猫粮……” “等等,”凌冬至有点儿头晕,现讨论的重点不是猫粮好吧,“说它叫樱桃,要生崽崽了。崽崽……是的?” 西崽羞涩地点头。 凌冬至看看它,再看看院子里那只窝海棠树下打盹的棕色毛团,仍觉得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最早找着媳妇儿的会是小样儿,毕竟它看上去最有活力。没想到西崽都要当爹了,小样儿还是一个到处瞎晃悠的穷**丝。 凌冬至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他这是要升级当爷爷了么?! 凌冬至连忙跑去市场买鱼买排骨,他这段时间忙,都没空给家里的小东西们做好吃的。除了猫粮狗粮,就只有七伯来过几次给它们改善伙食。现他没事儿了,正好可以用美食跟它们联络联络感情。 凌冬至厨房里忙着炖排骨炸小鱼的时候,猫猫狗狗们就厨房外面的台阶上晒太阳。那只名叫樱桃的猫媳妇儿对这个新环境还带着戒备心理,它不但时刻躲着黑糖,也不会离凌冬至太近。吃的东西也要西崽叼到它嘴边它才肯吃。不过面对小灰和小样儿的时候,它的态度还是比较放松的。 凌冬至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前给和清打个电话,免得樱桃要生的时候大家手忙脚乱的,再出什么差池。 和清问了一些樱桃的情况,又嘱咐他给樱桃补充营养。 凌冬至这边电话还没挂,就看见庄洲的车已经顺着林荫道开了过来。凌冬至连忙过去给他开门,隔着车前的挡风玻璃,看见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凌冬至起初只觉得眼熟,那冲他笑了笑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左鹤左队长?! 车子前院一角停了下来,左鹤捧着老大一个纸盒子下了车,对上凌冬至诧异的视线咧嘴一笑,“凌老师,好久不见啊,能蹭顿饭不?” 凌冬至能说自己有点儿风中凌乱么? “……欢迎,”凌冬至看看他再看看面如沉水的庄洲,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这俩还凑一起去了? 左鹤看出他的疑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凌冬至一边解释说:“跟庄先生是小区门口碰上的。正好过来给家送东西。呐,都是哥寄来的。” 凌冬至吓了一跳,“哥怎么寄到那里去了?” 左鹤笑着说:“他走之前答应给寄点儿土特产。吃家的嘴短么,所以就心甘情愿跑腿给们送东西来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怀里的纸盒子,“们系统内部正搞特线专递的试运。又快又便宜,最重要的是保密级别高,特别安全。” 凌冬至挺鄙视地看着他,“寄个土特产,需要有多安全啊?这摆明了就是们占国家的便宜!” 左鹤大笑,“凌老师也真是的,把话说那么明白干什么。咱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凌冬至,“……” 庄洲帮着他往里搬东西,“都进去吧,能开饭了么?” 凌冬至忙说:“再加两个菜,很快的。” 冰箱里有很多七伯送来的半成品,打开加热一下就能吃,再加上他刚做的排骨、炸鱼和两样青菜,三个也够了。收拾菜的时候,凌冬至翻了一下左鹤带过来的纸盒子,里面是干木耳和干蘑菇,还有几样凌冬至不认识的干菜。闻起来有种很清香的味道,应该都是土法晒干的野物。凌冬至决定晚上打个电话,问问那几样野菜都怎么吃。 庄洲洗了手,走进厨房来帮忙端菜,又从冰箱里取了几罐啤酒。 “下午不去了?”凌冬至很少见他白天喝酒,略略有些惊讶。 “不去了。”庄洲这些天累得狠了,眼睛下面都淤着淡淡的青色,“明天也不用去,和宽先顶两天。” 凌冬至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明天也不去学校,咱们可以一起睡个懒觉。” 庄洲凑过来他颈侧轻轻咬了一口,哑着嗓子说:“从此君王不早朝。” 凌冬至被他咬的浑身发麻,忍不住抬脚踹了过去,“禽兽,家里有客呢。先把啤酒拿出去。” 庄洲笑着出去了。 左鹤正坐沙发上看门外几只猫猫狗狗闹腾,见他们俩一前一后出来,笑得意味深长,“以前就只听说过《花为媒》,今天才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猫为媒。”说着伸手点了点那几个小毛团,“们俩当初就是因为它们几个勾搭到一起去的吧?” 凌冬至冷不丁被他这么戳穿了,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庄洲却大大方方地说:“可不就是,它们既然给帮了这么大的忙,当然要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了。” 左鹤倒真没多想,因为当时已经证实了这几个小东西是野猫。他以为这俩是从那之后才收养的,挺感慨地说:“们养着也挺好,免得这几个小家伙没看管,一个个又胆大包天的,回头再干点儿什么坏事儿让给道毁灭喽。” 左鹤当初还真怀疑过凌冬至,不过一圈打听下来,发现凌冬至也就是比较心软,喜欢照顾学校周围的流浪猫狗,并没有过什么召集小动物的灵异举动,背景也非常清白,实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顶多算是个奇闻异事,跟犯罪什么的挂不上边,原告一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再加上他对凌冬至这还有那么一点点儿额外的小心思,这几分怀疑慢慢的就压了下去。 凌冬至瞥了左鹤一眼,见他确实没联想到其他方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当初的表现破绽不少,还好这的思维方式挺正统,没有联想到什么奇怪的方向上去。 凌冬至的厨艺极其一般,有选择的情况下,猫猫狗狗都不愿吃他做的东西。不过庄洲觉得他这样一个能够安安心心地给他洗手作羹汤,这就已经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因此无论他做了什么,从来也不挑。至于左鹤,常年出各种任务,有时候连方便面都吃不上,因此更加不挑嘴。再加上大夏天的,本来胃口也不壮,有冰啤和几个下酒的小菜,对男来说已经很惬意了。 几个吃吃喝喝,冰箱里的冰啤下去一半的时候,左鹤终于拐弯抹角的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凌老师,跟青树真是堂兄弟?”
“当然是真的啊。”凌冬至看着他,没搞明白他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看们俩的长相,像假冒的吗?” 左鹤把手里的啤酒罐转来转去,眉眼之间的神色有些犹疑不定,“如果没弄错的话,青树和他meimei根本就是孤儿,是被收养的。他跟凌老先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凌冬至心里咯噔一响。他只顾着想左鹤是青树的朋友,还真把左鹤的身份给忘了。他这样的,只怕眼皮底下发生的任何事儿都要拨拉拨拉,查个清清楚楚吧。他跟青树的关系要真拎出来说,实是破绽太多了。 庄洲也不乐意了,“怎么管这么多?堂兄弟怎么了?堂兄弟犯法啊?” 左鹤挠挠头,流露出几分抱歉的神色,“们别误会。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但是青树来滨海市之前资料就已经先发过来了,凌老师这边的情况之前就知道,这两边合不上啊,所以就有些疑惑了。” 凌冬至知道今天要是没个说法的话,这还不知道会疑心到什么方向上去。他是警察,有了疑心保不准会有什么行动,万一他要拐弯抹角的打听到凌家那里去,惊动了凌爸,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凌冬至伸手拉住了庄洲,对左鹤说:“跟说说也没什么不行,但是这种事情关系到身世的秘密,能保证不告诉第二个吗?” 左鹤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地坐直了腰身,“说。这别的不敢说,保守秘密那是一等一的好手。” 凌冬至忽然有些纠结。一般来说,能这么说的都不怎么靠谱,就像喝醉了酒的都叫唤自己没喝多一个性质。 左鹤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儿说满了,连忙解释,“跟这么说吧,做这一行的,一天到晚接触的全是别的秘密。干这个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嘴要紧。真要是个大喇叭,早就被灭口了,还能坐这里跟们侃大山?” 凌冬至琢磨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左鹤又说:“们俩这个事儿不大不小,关键是正好眼皮底下,不说清楚总惦记着,这不是要命么。” 凌冬至想了想,“跟青树确实是堂兄弟。也是收养的。家里当时遭了难,孩子都被送出去了。” 左鹤呆了一下,“不可能啊……”凌冬至的情况他查过,完全没有收养的痕迹,要不他怎么会怀疑青树的话呢。 凌冬至无奈地点头,“是真的,不过妈和哥都不知道。当时妈难产,昏迷不醒,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是爸抱回来的。” 左鹤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难怪……” 凌冬至叮嘱他,“关键是妈和哥都不知道!” 左鹤连忙点头,“明白,明白。这事儿听过就过了,绝对不会再拿出来再跟谁掰扯。再说还看着青树的面子呢。放心吧。” 左鹤的生活圈子基本上跟凌家的生活圈子是不搭边的。这一点凌冬至其实是挺放心的。今天他真要死瞒着不说,估计左鹤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日后他会怎么查,查到凌家那里又会闹什么事儿可来就不好说了。 有句话不是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么。 别家的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对自己来说是个顶天的大事,但对外来说也就是则轶闻。又不干己事,谁会真把这种闲事儿放心上呢。不过,看到左鹤对跟青树沾边的事儿这么上心,凌冬至的猜测不由自主的又拐回到了先前的那个方向上去了:这位左大队长该不是真的对青树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凌冬至设想了一下如果这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觉得怎么样,凌冬至本来就没有什么明确的性别观念,男女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也不觉得青树找个男有什么不对劲。问题是,他哥好像是个直的。 这就有点儿看头了。 凌冬至瞟一眼餐桌对面的左鹤,坏丝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