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帝后传情 倾心交谈
e 自从那日与太后争吵继而哀求无果后,顺治一直把自己关在养心殿批阅奏折,除了上朝之外,一概不肯出来,他心情极度郁闷,小李子把刚沏好的龙井茶恭恭敬敬地奉到他面前时,被他“砰”一声打翻在地。小李子吓得跪倒在地,并不停地哆嗦。他回想着那日初见宛若的情形,嘴角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随即消失,把一本奏折重重地扔在地上。随后养心殿一片寂静。 文惠此时从银杏口中得知目前皇上的处境与心情,她想去养心殿问安,但又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又尚未与皇上举行大婚典礼,她犹豫着,终于决定派陈一达去探探虚实,她亲自准备了一瓶玫瑰露,并书写一小纸条,上曰:圣上息怒,妾可解忧。就绪后,嘱陈一达送去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陈一达虽初见圣颜,但凭他一贯的老练与奉承本事,并未如想像般紧张,他面朝皇帝,不敢抬头,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奉皇后娘娘之命,特送来玫瑰露一瓶,呈给皇上亲钦,愿皇上理气解郁,心情愉悦。” 皇帝正在恼怒,抬头看到了陈一达恭维的笑脸,想到了这是皇后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呈给他的礼物,他慵懒地接过那瓶子,看到瓶底居然还有张纸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恼怒的心情去了一半,他想着:“皇后到底是皇后,虽未举行大婚典礼,但礼节竟如此到位,皇后真的挺有心的。”想到这里,他伸出手去拧开瓶盖。眼前的陈一达溜须拍马惯了,立马殷勤地道:“皇上,您日理万机,且容奴才为您打开” 皇帝松手,陈一达一下就打开了。“嗯,真香”皇帝忍不住赞叹道。 陈一达不失时机地答道:“启禀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今日亲手熬制的,不许奴才们动手。” “哦这皇后亲自熬的”皇帝颇感意外,以前静妃坐镇中宫时,从来不会亲自出马,去做这种下人干的活,且下人做得稍有不好静妃就要责罚他们,弄得宫中人心惶惶。今皇后不仅亲自动手,还不许下人们帮忙,实在难得,想到这里,他难得地笑了。 陈一达见到皇上这样的表情,继续道:“那可不今儿皇后娘娘不到四更就起身了,银杏jiejie要打下手,都被娘娘给拒绝了。娘娘说了,皇上整日忙于政务,不能累坏了龙体。这玫瑰露香甜可口,又能行气活血;娘娘还说,这玫瑰露要是用酒泡服,还能舒筋活血,对关节疼痛也有帮助。” 闻得此言,顺治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娘娘呢怎么不来见驾” “启禀皇上,娘娘说,皇上政务繁忙,要是娘娘冒然见驾,恐皇上生气。” “朕有那么容易生气吗”皇帝反驳道。一旁的陈一达,尤其是小李子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皇帝陷入了沉思,惠儿,确实能做到母仪天下,怪不得皇额娘会如此喜欢。罢了,他想着,准备大婚吧,但是他又想到了宛若,大气,温婉,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文惠和宛若的影子 他还在沉思,小李子转眼朝陈一达做了个眨眼的表情,陈一达正要告退,竟被皇帝冷眼瞥见。他吩咐陈一达:“你去叫皇后好生养着,朕得空便去看她。” “是。奴才遵旨”陈一达高兴地行了礼,出了养心殿。 宁寿宫 陈一达一字不落地向文惠讲述方才皇上的表情和说话内容,文惠笑了笑,取出一锭碎银塞给他:“以后好好替本宫办事,本宫少不了你的。不过,祸从口出,知道吗” “是。娘娘”陈一达郑重地谢过文惠,退了出去。 陈一达出去后,屋内只有文惠和银杏两人。文惠道:“方才陈一达告诉我说皇上得了空会来看我” “是啊是啊。”银杏也很开心,“奴婢想啊,皇上看到又喝到了您亲手做的玫瑰露,心里肯定一百个高兴,要不然怎么会说得空来看娘娘呢” 文惠笑了。 坤宁宫 自从先皇后被废之后,因顺治皇帝有令,平日不得开启,只有帝后大婚时才可打开。经过一系列变故后,文惠和顺治终于要举行大婚典礼了。此刻,大量的宫女和太监正在忙碌。坤宁宫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随处可见大红的“喜”字。顺治和上次与先皇后大婚时一样,穿着一件大红的龙袍,可能是那瓶玫瑰露和纸条的影响,他满脸堆笑;而文惠,则换上了大红的凤冠、风袍。坤宁宫外,文武百官、服晋命妇也都跟随人群一起涌入。场面十分壮观。顺治酒已略显醉态。而太后则在苏茉尔的帮助下,招呼前来的福晋命妇。 入夜,待到宾客离去,银杏和小李子帮他秘好了门,无声告退,此时坤宁宫寝殿内只剩下文惠和皇帝二人并坐在床沿。文惠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看她的夫君皇帝,而皇帝,则怀着好奇的心情转向文惠,他希望文惠能先开口,因为他毕竟是至尊的皇帝。半晌,文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请不要如此看着臣妾,臣妾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笑笑道:“是吗皇额娘说你挺有母仪风范,朕觉得皇额娘说得在理。不过,你是否真的有母仪天下之范,朕可就拭目以待了。”皇帝明为赞扬,实则挑衅地说道。 聪慧如文惠,她一下就听懂了皇帝潜在的意思。她忽然从站起,下跪在皇帝面前,掷地有声:“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定恪尽职守,履行好作为一个皇后应尽的责任。也请皇上信任臣妾,赐给臣妾作为后宫之主的权力。初进宫时,臣妾曾以惠妃的身份执掌凤印,因后宫不乏同为妃位的姐妹,所以臣妾在管理后宫时有些难度,而今,臣妾虽贵为皇后,但因入宫不久,很多地方仍有待于向皇太后、向后宫诸姐妹学习。臣妾认为,如果没有皇上的支持,臣妾难以令后宫诸嫔妃信服,也难以令宫女太监信服,所以臣妾恳请皇上,赐予臣妾一样东西。” 皇帝有些疑惑,问道:“你请求朕赐你什么” “支持。”文惠简单明了地回答,“臣妾只有皇上支持与信任才能打理好后宫,皇上请放心,臣妾不会把皇上赐予的信任当作肆意妄为的工粳更不敢把皇上的信任当作陷害嫔妃、扰乱朝政的工粳记得臣妾在初执凤印时曾说过,不准后宫之人行陷害嫔妃和皇嗣之事,要营造宁静祥和的和睦后宫。臣妾说到做到。”文惠的语气虽不重,却透着无比坚毅的刚烈。 皇帝被打动了,他半蹲温柔地扶起文惠:“皇后,你起来吧。朕相信你。在你身上,朕看到了许多在先皇后,就是静妃身上难以看到的优点,怪不得皇额娘如此喜欢你。就像前日,你着人送来了玫瑰露,朕不仅看到了你为朕所付出的心血,更看到了你作为皇后,作为朕的妻子你有多么贤惠,皇额娘之前给你惠字作为封号,如今想来真的是太对了。”
“皇太后的谬赞臣妾实在不敢”文惠越发害羞了,她没想到今日的皇上这么健谈,还说了那么多暖心的话。 “惠儿,如今你已贵为皇后,朕是你的丈夫,更是一国之君。朕也有苦恼,也有不顺心的时候,你不要怪朕,要理解朕,知道吗” “皇上说哪里话。”文惠心里暖极了,自入宫以来,她还没有机会单独面见过皇上,更别说推心置腹地交谈了,今日新婚之夜能说这么些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朕有件事不知道可以和谁说。” 文惠眨巴着双眼:“皇上如果信任臣妾,或者觉得不吐不快,但说无妨。” “那好。”皇帝清了清嗓子,“朕一直想立一位汉族女子为皇后,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如愿。现在想来,你也确实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好皇后,不过朕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前些日子,朕携博果尔出宫,巧遇一女,是鄂硕的女儿,朕一眼就看上了她,但朕喜欢的不只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才气。你也知道朕历来喜欢汉族文化。没想到回宫后博果尔不顾朕的感受在朝堂上公然向朕提出指婚,还搬出了他的额娘贵太妃向皇额娘说情。让朕不容拒绝。” 文惠听着,虽有些吃醋,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极力镇定:“如此说来,皇上一定很喜欢这个女子,是否有让她入宫的打算” “是的。”皇帝坚定地答道,“朕知道,你刚刚封后” “恕臣妾直言。”文惠打断他的话,“如果臣妾尚未封后的话,臣妾愿让出后位宝座,甘愿居于妃位。不过如此一来,臣妾自己倒无妨,皇上怎么跟天下交待” “所以朕想,再不济就封妃。但是皇额娘居然答应了贵太妃和博果尔的指婚要求。这让朕处于非常被动的境地。” 文惠对此已经没有劝慰的办法了,只得说:“皇上,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皇帝质问她,“怎么好起来博果尔都拿着太后指婚的懿旨和聘礼到鄂硕家求亲去了你知道当年多尔衮是如何胁迫朕的皇额娘下嫁于他的吗朕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朕这次要是去把宛若给娶回来也好,抢过来也罢,终究免不了兄夺弟妻的罪名跟多尔衮一样的十恶不赦”顺治痛苦地说着,到最后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朕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文惠从没见过作为一个帝王,皇上会如此在乎一个女子,吃醋之余,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随即又觉得如释重负,好在这个女子已无法入宫,不然到时候这整个后宫都是宛若的了。 ------题外话------ 文惠不知道皇上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在不久之后还会不顾一切地把宛若接回皇宫且封妃,纵然顶点天大的压力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