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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只是想明白一件事情而已(求月票)

    眼前的人,就是那个独身一人斩首三十四名III级以上军官的恶魔,并且还是自己曾经的同事兼上司,依琳达尔心中的震撼和恐惧不由自主——或许只有这种人,才能站在异端裁决所巨头的位置上坐稳而没有任何人敢去动摇吧?

    “现在请叫我马克西姆,异端裁决所第三执政官,信条的那一套说辞不要拿来应付我,我已经听腻了。”

    光头倏然抬手,地面震动,继而一道无形屏障笼罩了两人,四周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仿佛耳边被扣上了一层罩子。

    “隔音结界,我想今天的一切谈话日后没有人会提起,但前提是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信条的‘区域法则’是不允许你越界调查的,解释一下原因吧。”

    短暂的僵持和沉默。

    “因为萨弗拉斯权杖。”

    依琳达尔在经过心理斗争后说了实话——她明白自己的任何花招在这个家伙面前都会是笑话,拼死一搏是一回事,认清现实后的判断才是一位成熟刺客应该做的,阴影中的她该有的是冷血却不是战士的热血。

    “看起来…你还是动用权限翻阅那份资料了。”

    马克西姆似乎根本不用提出更多问题便已经将前因后果理清,思维快的让依琳达尔有些跟不上节奏,“所以,你现在以身犯险来调查?我可以告诉你日精灵族群的消亡和权杖有一定关系,但是如果你换个想法,就会发现自己的努力并不值得。”

    他那双永远没有感情般的眼睛望着依琳达尔,却仿佛在盯视着一个同类。

    “当年为了这柄权杖,三位圆桌骑士、三名黄金罗盘议会法师、一个‘永夜’级刺客和那位‘巨剑戈登’都付出了惨痛代价,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精灵,人类同样如此。”

    依琳达尔沉默不语,眼下的信息却已在她内心卷起惊涛骇浪。

    “如果你是普通信条成员,我不会和你废话这么多,‘信条‘现在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坚守自己信条的组织,不管你违反组织规定的原因是什么,我会肯定你有值得我认可的勇气。”

    “我是不会为你工作的。”

    这位日精灵突然打断了马克西姆的话语,直指要害。

    马克西姆似乎并不恼火依琳达尔的态度,只是笑了笑,伸手撤掉隔音结界,在空气中密实的元素逐渐消弭时,他转身离开,轻声道:“在查阅那份资料时,你的行踪已经被密切监视了,后果,我不用多说吧?”

    说罢马克西姆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依琳达尔却颓然瘫坐在地上,满头冷汗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刚隔音结界内马克西姆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恐怖气息爆发而出,依琳达尔因此承受了巨大压力。

    单单是气息的释放便如此骇人,依琳达尔难以想象这个恐怖屠夫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可是现在,她已经来不去调查墨菲斯和萨弗拉斯权杖,这位现名马克西姆的前信条高级成员,已经用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为依琳达尔宣判了死刑。

    “该死的...”

    依琳达尔狠狠的用拳头砸向了地面,再一次抬起头时,目光却带上了一分果决和叛逆,起身,猛然跃上身前的巨树,这位日精灵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了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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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菲斯在第二天拿到了莉莉丝交给自己的信件。

    连日来一直面色紧绷的他终于松了口气,坐在木头上反复看了几遍,最终把信件扔进了尚未燃尽的篝火中,望着飘起的烟雾有些出神。

    拜占庭的态度在亲王写来的信中算是明确——通缉会逐步撤销,但是墨菲斯不会立刻获得合法身份,因为被裁定“异端”、“渎神”这样的重罪,他或许在三年至五年的时间内都无法有资格在帝国公开自己的姓名,当然,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三五年后,墨菲斯回到拜占庭继续当贵族继承人应当是可行的。

    至少在皇室目前态度而言,并无阻力。

    信中没有提及任何私事,甚至连阿卡尔公爵的只言片语或问候都没有,这也是墨菲斯有些怅然若失的原因之一,已经十六岁的他似乎第一次对亲情有了一点点概念——总有些人,愿意在远方默默的望着自己的身影,一声不响的于前方铺平道路,却不求任何回报。

    墨菲斯有种莫名的情绪,他突然很想回到君士坦丁,去坐在塔伦斯学院的那个大教堂内,望着上面阿奎那沧桑而淡然的嗓音讲课。

    “加百列的军队有动向。”

    康纳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墨菲斯身旁,“他们在有序从翡冷翠撤离,看起来并不愿意站在这个突出地带当靶子了。”

    “任务完成,准备撤离。”被打断思绪的墨菲斯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几个帐篷。

    康纳躬身退下,没想到辛苦准备如此之久的计划在不到一天的战斗之后便彻底结束完成,但他依旧没有任何怨言的转身去收拢霍利尔家族的斥候,抬起头望向天空,这位伯爵血族似乎已经忘记米克斯家族曾经在那古堡中沉睡的日子。

    十米外,墨菲斯掀开了克里斯蒂娜的帐篷,毫无顾忌的走了进去,却迎面便看到这位寡妇刚刚起床换下亵衣的一幕,可这个年轻男孩却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直接问道:“给我一个你在弗丁隐秘暗桩的地址,我需要从拜占庭运过去一些东西。”

    直白的要求,丝毫没有客气的余地。

    亵衣脱到一半的克里斯蒂娜尴尬异常,却很快认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索性动作继续,背对着墨菲斯草草披上那件许久没有换洗过的贵族衣袍,酥胸半露的起身用羽毛笔写下了一串地址,伸手交给了墨菲斯。

    抬起胳膊的她浑然不觉胸前丰满胸脯的摇摇欲坠,却唯有说不出的紧张和惶恐——她明白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收拾东西,天黑之前离开。”

    拿过羊皮纸离开的墨菲斯只留下这句话,从始至终目光连多余的挪动都没有,这让“御”男无数的克里斯蒂娜深感挫败。

    可是身为一介弱女子,除了经济头脑和丰满身姿有点优势外对墨菲斯毫无帮助的她也明白,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接下来能帮到墨菲斯多少了。

    脑袋里思考着如何给莉莉丝回信的墨菲斯来到了阿什坎迪帐篷前,停住脚步,问道:“阿什坎迪?”

    没有回应。

    墨菲斯皱了皱眉头,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帐篷内阿什坎迪的气息。

    出去了?

    有些迟疑的墨菲斯伸手掀起了帐篷,却在走近一步后与那双陌生的眸子四目相对。

    “你好。”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表情,陌生的眼眸,唯一熟悉的是那一身黑袍,和那本。

    书页翻开,第三页的内容展示在墨菲斯的视野中,正中央有一副插画,是一名骑士高举战旗,手拉缰绳向前冲锋的英姿。

    苍白而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这本书,抬起的面颊微微侧着,笑容很淡,却友好而安静。

    墨菲斯脑袋几乎在瞬间一片空白——哪里出了问题?

    遭遇这种突变的他险些伸手拔剑,却动作僵硬的望着身前的女人,根本无法思考。

    此时此刻,墨菲斯本能想到的,不是眼前阿什坎迪是否出现了新的人格,而是突然间感到莫名的害怕。

    他害怕,那位红眸女王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这种无法抑制的情感让墨菲斯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却最终还是说了两个字:“你好。”

    尴尬而沉默的十秒钟。

    两人四目再次相对,墨菲斯是呆愣,而阿什坎迪却是好奇——那双绿眸纯净而带着少女才有的青涩,明明是对视,却并未因羞赧而挪开目光。

    “墨菲斯温德索尔,我来自拜占庭。”

    鬼使神差的,墨菲斯轻声做了自我介绍,而阿什坎迪则没有任何防备的摸样,微笑道:“阿什坎迪米斯瑞,我来自弗丁帝国,你的弗丁语讲的很好呢。”

    站在阿什坎迪身前的墨菲斯不知怎么回答。

    他在犹豫,该不该直白的问出那个问题——可是当他目光转移到阿什坎迪身上时,眉头猛然间耸了耸。

    眼前的女人,似乎双腿有些问题。

    阿什坎迪察觉到了这束目光,并不回避的说道:“从我小时候起就这样了,所以我没有办法走出去看看外面。”

    她淡然微笑,却让墨菲斯感到揪心。

    残酷现实带来的无奈,让墨菲斯无缘无故想起了唐吉坷德讲述自己战友故事时的摸样,虽然时常大笑,眼角却总是悄悄湿润,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无人理解的悲哀与伤痛吧。

    “用拐杖也没办法么?”

    墨菲斯激荡的心情渐渐冷静平复,顺着阿什坎迪的话题回问,却很自然的走到这张简陋的床铺前,见阿什坎迪并不反对,轻轻坐在了旁边用来当凳子的石头上。

    “我的父亲不让。”阿什坎迪有些无奈,伸手轻轻理了理头发,“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一处野外的营地,我是佣兵队长,”蹩脚的骗局让墨菲斯有些紧张,“你能想起怎么来这里的么?”

    他的心脏跳得厉害,陌生的阿什坎迪即便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却让他感觉比曾经那个闯祸无数的女王还要让他无法接受。

    “抱歉,我总是失忆,”这位双腿姿势略微有些怪异而无法下床走路的女人有些赧颜,“父亲让我随遇而安就好,所以——很高兴认识你,墨菲斯,我想知道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么?”

    墨菲斯咽了口唾沫,对这个似乎和普通人无异的阿什坎迪很是纠结,为了不出什么篓子,他急中生智,回答道:“你是佣兵队伍护送的目标,现在正准备启程,需要早餐么?阿什坎迪——小姐。”

    “叫我阿什坎迪就好,如果有早餐的话,我想我需要一份,谢谢。”

    很客气的回复,有教养,却不做作,相比黑眸阿什坎迪来说让墨菲斯近乎无法产生抵触心理,他顺势离开帐篷,却在走出帐篷后深深吸了口气。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当墨菲斯三分钟后拿着熏rou和面包走进帐篷时,看到的,却是阿什坎迪伸懒腰轻掩小嘴打哈欠的一幕。

    红眸转过,熟悉的女王慵懒的揉了揉眉心,看到墨菲斯端着食物走进,嘴角微微扬起,道:“怎么?开始学会对付女人的那一套了?”

    这个善意的玩笑却让愣在门口的墨菲斯深深呼了口气,仿佛虚脱般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

    阿什坎迪望着他,不明所以,却看到墨菲斯在深呼吸几次后,轻轻将面包递了过来。

    动作自然的接过面包,阿什坎迪却在下一刻愣住,因为她看到墨菲斯正在掏出一柄匕首默默将熏rou切片,一声不吭,却专注而认真,虽无任何话语,却让这位准备说什么的女王突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人曾关心过红眸女王么?

    从诞生之日起充满仇恨与戾气,从头杀戮到尾,或许心中有阿什坎迪的人,无一不是希望她尽快死掉吧?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阿什坎迪本能的问了一句,随即看到墨菲斯切熏rou的匕首微微停滞一瞬,继而这个少年抬起头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墨菲斯伸手将熏rou切片放在了阿什坎迪手中的面包上,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