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无人入眠
今夜,无人入睡 守在树丛中的那个青年低下了头,看向自己因太阳照射而投下的影子,“都这个时间了啊,看来胡思乱想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消磨时间的方法。” 他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躺在了草地上,这时候的草地因为还有着一些余温,所以也不用太担心受凉的问题,倒不是说生病之类的问题,只是寒冷会麻痹人的神经反应和行动能力,使得人的反应变得迟钝,“从现在开始,应该可以说是最危险的那一段时间了吧?” “你看的很准,但是——哪怕是皇家海军的家伙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一个满脸皱纹的、像是狮子一般的老人握着烟斗从青年身后的帐篷中走了出来,他的胡子如同甚至有着金属一样的光泽,在夕阳的照耀下,他的白发散发出了年轻人所独有的活力——就是那样的光芒,打消了弗莱彻的疑惑,之前他一直在思考,是什么事情使得这个老东西放弃了自己宁静的养老时间来到这个不安宁的战场,现在他明白了——这个老东西就像是一头死硬的斗羊,虽然有着胡须,但是也有着公牛一样坚硬可怕的犄角,这个老东西做好了战胜一切敌人的准备。弗莱彻很庆幸自己不需要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和他开战,在面对具有强烈进攻欲望对手的时候,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甚至说,心态的校准甚至高过对外部条件的要求。 弗莱彻对于这个老家伙的进攻欲望有着清晰的认知,这来源于第一天他被救下时的境况——这个老家伙当时并不打算保护自己,相反,他甚至打算和列克星敦一起追击遁走的欧根。 如果后退了,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劣势,然后这个老家伙极有可能放弃保护自己,这样的话,进取和自己就会陷入绝境——没有人会对这么一个舰娘重伤昏迷的组合不感兴趣,所以弗莱彻不打算在这种地方示弱,“所以呢?老东西,你想说什么。” 老东西无视了弗莱彻的挑衅,他闭上眼睛,抽了一口烟斗,缓缓的吐出烟圈,深吸一口气,完全的沉浸在烟草的香味之中,过了片刻,这个老东西才睁开眼缓缓的说,“就连修饰也没学好的、愚不可及的废物,除了逞强以外什么也不会。” 老东西慢条斯理的磕了磕烟斗,将里面的烟灰弄出去,“然而这种逞强,也只是小孩子的把戏。” “这样的把戏,或许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会显得不够用,但是——”弗莱彻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将帽檐抬了抬,然后将手探入口袋,最后强迫自己盯着这老东西的眼睛,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斗志以及不屈的精神,语调缓慢而坚定,“但是在对付你的时候,它是绝对不会不够用的。” 老东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瞥了一眼弗莱彻的口袋,显然,这个老东西完全明白弗莱彻的口袋装着什么,然后注视着自己的后辈,“你可以来试试,这样的程度够不够。” 老东西将火柴丢到草地上,准备回到帐篷,在这样重寒气的地方,对他的身体并不好,就算是以强健体魄著称的指挥官也无法抗拒时间的腐蚀——这个老东西终究是老了,虽然这么说,但是经过时间的砥砺,他也变得愈加谨慎,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这个老东西没经历过的了,年轻人的攻击欲望与老年人的阅历使得这个家伙变得更加可怕,就连这个临时的营地也是老东西之前准备的,“我仅有的耐心——也要被你这样的蠢材消磨殆尽了。” 但是总有那么些东西无法改变——比如刻薄,这似乎刻在了他的骨子上,灵魂深处。 老东西走进行军帐篷,坐在了椅子上,帐篷里点着的篝火让老东西感到温暖,现在他感觉好极了。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煤炭烧着的味道也让他感到愉快,老东西等着篝火上的水烧开的那一刻——现在他想喝一杯咖啡了。 “请您稍等片刻,”穿着白色海军制服的列克星敦暂时放下照顾了照顾企业的工作,捡起钢钎拨动了烧红的木炭——这下火变得比刚才要旺盛一些了,“想要享用,就得等候,不是吗?” 和刚才与弗莱彻对峙是不同,老东西脸上的嘴角上扬,扑哧扑哧的大口抽着烟斗,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烟草的香味满溢整个帐篷——尽管有人不满意,企业有些呛着,开始咳嗽,不过老东西并不在意这一点,“你觉得我很有耐心吗?”
“哦不——”列克星敦找到了咖啡罐,里面装着老东西最爱的咖啡粉,“我从不认为您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总有例外,不是吗?” “喔噢,”老东西发出了满足般的叹息,他靠在椅背上,“我爱例外。” “对了——”老东西看向躺在床上的企业,“她的情况怎么样?” “用过药剂之后好多了——要醒来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列克星敦一副有些头疼的扶着额,看着安静入睡的企业,“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多不小心才能被重巡洋舰袭击啊……” “像这样的敌人,少一些才更好,不是吗?”老东西摊了摊手,“都像弗莱彻这家伙这样才好对付,不是吗?” “但是呢,”铜壶自篝火上取下,水流缓缓流出,倾入杯中,随着水汽蒸腾而起的还有咖啡的香味——令人振奋的香味,“虽然您表现出那样不以为然的态度,但是您依旧将皇家海军当做大敌,不是吗?” 这香味让老东西浑身一震,老家伙并没有理会列克星敦的后一句话,他有些期待的望着那个杯子:“这真是棒极了。” “好了——”列克星敦对于这次的手法非常满意,她将杯子递到老东西手里,“给您。” “你出去守夜吧——”老东西皱着眉揉着眉心抿着有些烫的咖啡,“今夜也许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加强警戒。” “明白,长官。”列克星敦敬礼,然后走出了帐篷,临走前戴上了她的配枪。 在出门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老东西沉重的叹息。 列克星敦闭起眼——她很清楚这声叹息是因为什么产生的。欧内斯特·约瑟夫·金,这个看着她成长的男人,总归是老了,老到了连弗莱彻那样的年轻人都可以凭着血气之勇和他争锋的程度。 要知道,在从前,这个男人是那样的刚烈——没人敢威胁这头公牛、狮子,因为这样会激怒这个家伙,然后,强劲的拳头就会轰上对方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