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生死
长乐惊叫道:“令宣jiejie!快回来!皇兄不会有事的,快随我去安全的地方!” 令宣已冲了出去,长乐想跟上去,却被高总管苦口婆心地劝阻,硬拉去避难。 冷风飕飕,令宣好几次侥幸躲过箭雨,已是一身冷汗。 赛场上血流成河,尸体横躺,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刀声、人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本以为自己能承受,但亲眼目睹这样的残忍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她大口大口喘息,捡起地上的士兵手中的剑,用来自护。 剑握在手中冰冷冷沉甸甸的。 她紧张得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她愤怒,却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却没有办法改变。 修崖,修崖在哪里? 她忘记自己是来找景湛的,在混乱的杀戮中快速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找到了! 她直直往前走去,喜极而泣。 那个身影坐在马背上厮杀,身后一个黑衣人悄悄靠近…… “修崖小心!”她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 无边的愤怒涌上心头,令宣不知从何借来的勇气,提起手中的剑,冲了过去,狠狠刺中那个黑衣人的心脏。 “呲啦——”坚硬的剑没入柔软的rou体,刺透骨髓。 黑衣人应声倒下。 令宣全身一软,踉跄几步,喉咙涌上一丝腥甜,令人作呕。 熟悉的身影转过身来,却是楼然。 他看见她,眉心紧锁,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痛。 蓦然间,有一双铁臂勾住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拖上马去。 令宣头晕目眩,无助、难受得扑进楼然坚硬的怀抱中,紧紧地抱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怀中的柔软让他身体一僵,异样的情愫窜上脑子里。 他向来冷冰冰的声音变得柔和,“放心,没事,一切有我。” 楼然薄唇微抿,紧紧将她扣在胸前,一手拉马缰,一手提剑砍杀。 他面色冰冷,眼睛也不眨一下,随手斩杀一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的杀法极其凶狠,视死如归,齐齐朝楼然袭来。 由于数量太多,又要一面护着她,楼然微微喘息,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令宣恢复了冷静,咬唇想脱身之计。 “楼然,进森林,他们用车轮战术,有意消耗我们的体力,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令宣恨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想到走为上策。 楼然点点头,策马扬蹄,突出重围。 坐在他怀中,令宣忍不住感叹楼然臂力惊人,这哪里是人的手臂,分明就是两条铁臂。 进了森林,身后黑衣人在几步开外穷追不舍,脚力堪比马力。 令宣被这些黑衣人的实力震撼到了。 到底是什么人,对齐国的恨意这么大,甚至培养了这么多优秀的杀手,只为了杀掉齐国权贵。 她的身子一阵阵发冷。 不知跑了多久,转眼他们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身后悬崖绝壁,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而黑衣人就围在十步开外。 令宣静下心来,听到若有似无的水声……若是悬崖下有河流,说不定他们还有生机…… 思及此,她对楼然道:“你信不信我?” 身后人一怔,颔首。 她微微一笑,凄美动人,“那好。倘若我要你陪我一同跳下这万丈深渊,你可愿意?” 他沉静的黑眸静静望着她,没有质疑地道:“我愿意。”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翻身下马。 令宣笑了,被楼然抱着下了马。 她拔高了声音,对那些黑衣人道:“士可杀不可辱!死在不清不楚的人刀下,不如自行了断。你们大可回去禀报你们的主人,你们杀了齐国赫赫有名的少将军!” 她偏头冲他一笑,“少将军,和我一起死,太可惜了。” 他望着她,勾了勾唇,淡淡道:“我信你。” 令宣垂眸,拉住了他的手。 他怔了怔,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轻轻道:“闭上眼睛。” “我们……”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紧闭双眼,声音微微颤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幸运得以再世为人,老天一定不忍心拿走她的性命,对不对? 忽然,身子一轻,像被抛到空中。 忽而又猛地下坠,冷冷的山风刮得面颊生疼……她脑袋一阵眩晕,身子没了知觉。 傍晚,秋狩营地。 惨烈的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地上大片的血迹更显刺目。 满目凄凉,死伤无数,尸体一车车地被运走,帐篷里满满的伤兵,惨绝人寰。 黑衣人如数被消灭,足足上千人之多!有俘虏被生擒,咬舌自尽。 没有任何线索!究竟是谁对齐国怀着如此深刻的仇恨! 景湛负手而立,背影高大稳重,软甲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皇兄!”身后响起长乐的声音,焦急地问道:“皇兄,你可看到令宣了?” “令宣?”他愣了下,面色徒然生变,“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长乐煞白着小脸摇头,“她救了我之后就去找你了,我以为,她一直和皇兄在一起。”顿住,“令宣jiejie,她不会有事吧?” 景湛的面色黑了一大截,声语微微发抖:“不,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长乐从未见过皇兄如此失态。 皇兄看似温和,其实性情冷淡,难以取悦,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令他如此上心。 他冲进了自己的营帐,取出那幅视若珍宝的画卷,在伤兵面前展开,高声问:“谁见过这个女子!”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所有的伤兵纷纷转头看过来。 画中女子美貌绝伦,清丽无双,凡是见过就一定会有印象。 众人纷纷看着画中女子的容姿,竟看痴了。 其中几个伤兵道:“我们见过!当时局势混乱,只看到几眼,她在楼少将军的马上,两人被围攻,策马往树林方向去了!” 她和楼然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景湛稍稍放心,小心翼翼收起那幅画,手微微地颤抖。 饶是方才凶险的那一幕他都没有失措,但却在听到她失踪的那一刻,所有的冷静顷刻瓦解。 伤兵道:“四皇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