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乡台的幻境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循序渐进。 当初在峨眉山修行的那段时间里,师傅经常教导我这句话,实际上在修行当中,也体会得到这句话的真意。 只有循序渐进才能够逐步激发出自身的潜能,也只有循序渐进,才能进退自如。 当然的,这是在说学习武艺的事情,不过换个方向来看,似乎这句话用在试炼上,也未尝不可。 最初的小打小闹,到过河时jiejie大人干脆的碾压输出,然后到现在的持续受到扰袭,再加上眼前明显大坡度的连续台阶,可以说黄泉津大神完全有遵照循序渐进的意思来设置这次的试炼吧? 之前在博文的协助下暂时性的甩开了追击,但是现在被拉开的距离已经完全被追回来了。也是,我们是用两条腿在前进,而对方可是用飞的呢。 加快速度?抛下大家这种选项根本不存在,打从进入了黄泉开始,我们这支试炼小队就必然得按照最慢的人的速度行动,要知道,这是试炼,抛下同伴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何况这一路上并没有一条显眼的正确大道,不如说有很多无愧于黄泉“迷途”的称谓的假路,而我们这一行人中明确说自己知道路的引路人只有一人——辉夜姬。至于说辉夜姬的随侍岩井岚,似乎从来没去记过如何在黄泉前进——用辉夜姬的话来说是因为他路痴,要我来说的话,大部分人应该也都记不住这种绕来绕去的路。 “请不要偏离道路,黄泉迷雾这一带是最浓的。” “顺带一问偏离了会怎样?” jiejie大人随口提了个问题。 “一般会变成迷途者,类似于行尸的存在。”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很不得了。 黄泉太危险了。 解答完jiejie大人的问题,辉夜姬继续哼哧哼哧的爬起了阶梯,不过她的体力和她的外表并无二致,很快就举白旗了。 “哎,还是我来吧。” 岩井很熟练的把辉夜姬像麻袋一样扛起来就继续走了起来,辉夜姬虽然脸瞬间变红,却没有出声抗议,只是捂着脸“呜呜呜”的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 看起来这对主从组合这样做过很多次了吧。 抛开这对主从的问题不看,我突然回身就是一记扫堂腿,不过袭击而来的乌鸦们有着同样迅速地反应,避开了我的回击。 说实在的,这些袭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但确实很让人头痛,原本爬山就需要不少体力,在此之上还需要耗费额外的精力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在体力会因此大幅削减的同时,精神也不见得能够平安。应该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不快的了。 我还算好,毕竟一直以来我就以体力自豪,虽然以前有时候会被爸爸说什么“真不知道她是聪明还是笨呢,居然一次感冒都没有”什么的,但是那不是好事吗?感冒的话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话说回来,我比较意外的,是jiejie大人竟然能有这么好的体力,按照我的印象,jiejie大人平时在特训中总是累的气喘吁吁,没有这么从容过呢。 “再往前……就是……望乡……嘎呜!” “喂喂,小姐,赶路的时候别说话,会咬到舌头哦。” “已经咬到了啦!” 冲在最前面的岩井和像麻袋一样被扛在肩上的的辉夜姬之间的对话让人无力,不过缓和了气氛应该算是好事吧。 “话说小姐你想说啥?” “望乡台那里……有让人回想往日的结界……要正确冲破结界才行……” “话说要怎么冲?” “不知道耶……黄泉津大人没说……” 和没提醒我们没啥区别嘛!不过至少知道了接下来需要有些心理准备这件事,这就足够了。 然后,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冲上了最后的这一段阶梯,随着我们的登顶,茂密的树林也到了尽头,在这尽头处有着一个遮雨的亭子,我们冲入亭子之时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要说原因,就像刚才辉夜姬所说的,这个亭子被覆盖了结界,而且是那种连我这样法术免疫体质也会受到影响的结界。 随着眼前的东西开始逐渐变得虚无缥缈,在视线被完全遮蔽以前,最后一眼,我们看到了亭子外面的景色。 原来,我们爬了那么高的山啊……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事先有着心理准备,所以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中了结界,但是有心理准备和能完全理解眼前的一切,这根本不能画上等号。 眼前出现的,是自己。 而作为在眼前出现另一个自己的代替,其他人都失去了踪影。 ……不,严格来说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因为我能够感觉到jiejie大人的存在,毕竟我和jiejie大人之间存在着灵魂上的联系嘛。 但是我无法目视到其他人。 “坐标”一致但是并不“存在”,这是什么原理呢? 虽然我想要去寻找造成这个现象的线索,但似乎我并没有那个时间。 对面的“我”并没有好心到给我留出随意行动的时间,她几乎是抓住我最没有防备的那一瞬间朝我袭击过来——虽说如此,提前有一定心理准备的我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松让她得逞,虽然她的突击所展现出来的技巧完全不比我本身差,但是却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我所持有的武器,并非仿冒品可以模仿的。 因此,她挥动重剑砍下来的同时,我也挥剑直接反击回去,把握好剑刃的切入角度,她的重剑在正品的血鹰面前应声而断。不过紧接着,就像反射神经也从我这里被继承下来了一样,她前脚点地停下前冲的势头并迅速后退,砍断了重剑的我的血鹰的剑刃仅仅只是从她胸前划过,能看到一道渗出鲜血的伤口,但是并无大碍。 不愧是“我”,虽然是个赝品。 就在我对眼前的赝品做出评价的同时,异变发生了。 受伤的赝品虽然衣服的破损没有变化,但是她胸口带血的伤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消失了。 “!?” 其实如果只是伤口极速恢复还不至于让我惊讶,让我惊讶的是,她的伤口恢复了,但是取而代之的,刚才划伤的伤口出现在了我的胸口。 不,衣服的破损并没有一并出现,但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痛楚,并且看到衣服上对应位置被染上的红色。身为战士,对于剑锋造成的伤实在再熟悉不过了。何况是自己的手法。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是魔法的话应该对我没用…… ……不,在我的面前出现“我”的那个时候算起,我就不应该继续认为我能够免疫所有的魔法了。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魔法呢?伤害复制?还是说是更加直接的伤害转移? 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能够再随意对面前的目标造成伤害了。可是,不能造成伤害的话要如何通过眼前这个试炼内容? 面对我的警戒和困惑,“我”露出了让人觉得仿佛有什么阴谋一般的微笑,然后将手中断掉的赝品血鹰丢掉,再随手在空中一抓,一把新的“血鹰”就出现了。 这并不好笑哦? 我将手中的血鹰用作盾牌,厚实的大剑侧面稳稳地接住了来自对面的斩击,同时也让这一把新出现的赝品也产生了裂纹,但是下一秒,我体认到了另一个事实。 不仅是我不能轻易对对面造成伤害,我甚至不能和对面硬碰硬的进行防御。 对面能从刀锋一面打碎赝品的力度,太重了,防御的我这一方手都发麻,何况施力的一方。 而且就像我斩裂的伤口那样,她自己造成的手腕脱臼,一秒时间左右的迟延之后也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她自身就这么治好了的样子……看起来是这样的。 而我,不仅继承了来自于她的脱臼,防御的时候造成的麻痹手感也没有消失,能做的最多限于临时把脱臼的关节接回去。 换言之,无论攻击防御,没有对策的话受到伤害的都只会是我。 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哦? 我往后一跳拉开距离,但是往后飞去的途中,我被无形的“软垫”挡了下来,用视野的余光瞟了一下,我被挡下来的位置,是目前所处的这个山顶的宽广凉亭的边缘,然而我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限制了边界并且不能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的斗技场? “注意到了?” 对面突然开口了。 “不愧是‘我’呢。”“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再次拿出一把新的赝品。 对于接下来朝我发动的斩击,我只能选择卸力或者回避了。 赤坂蕾米的试炼,和赤坂亚理沙不太一样。 踏入望乡台的同时,蕾米眼前的景象就全部扭曲了,等到景象恢复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身在了其它的陌生地方。 ……也不对,并不陌生。 对于蕾米来说,这个地方不如说是很熟悉。 平坦的草原,边缘处一条河流将草原与对岸的树林分隔开来,而树林的那一端,黑烟正飘向天边。 “!” 试炼?还是说幻觉?蕾米没有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那边。 于是,她握紧了手中彰显着自己存在感的厄里倪厄斯之镰,用上全身的速度,朝着河对岸的那边飞奔过去。 对蕾米而言,在没有道路的树林中疾驰,是并不陌生的感觉。 灵巧的避开挡路的灌木,无法避开的灌木,就用调整得和柴刀一样大的镰刀砍断。就这样,在树林中快速穿行的蕾米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能够穿过这个原本就不算大的树林。树林的后面,在蕾米的记忆中有着一座和平而宁静的村庄,大家虽然并不富裕却也并不困苦。而村庄的一边,山的角落下和山腰上,各有着一座神社,供奉着不同的神明,但都守护着山脚下的村庄。 然而,就像蕾米看到黑烟的时候所想到的那样,村庄正在燃烧,而山脚下的神社,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山腰上的神社,还在不时有打偏的魔法飞出来。 蕾米想要去神社的方向。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身处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但是既然身在这里,蕾米就觉得自己有不能退让的理由。 只不过,踏出一步,蕾米立刻就把缩小成柴刀的镰刀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自己被强大的妖气盯上了。 “会让你过去吗?”“为什么要过去呢?”“留在这里可以吗?” 蕾米警戒着从天而降的三个声音。 抬头看,从天而降的三个“人”,全都被笼罩在无法看清的黑暗中,但是只看轮廓的话,她们和蕾米如出一辙。然而,三个人都特点鲜明的使着不同的武器,其一为火鞭,其二为火锤,其三为火爪。如此一来,至少不会把她们认错。但是这又如何呢? “本小姐一定要过去!” 留下这么一句话,蕾米准备赶往剩下的那个神社,但是三个人影挡住了蕾米所有可能的去路,并且在一片漆黑的面庞上露出了血色月牙般的微笑。 “此路不通。”“临时拘束。”“请休息吧。” 长距离的鞭子,距离适中的锤子,近距离的爪,三个黑影在各自最具有优势的距离上,向蕾米发出了袭击。 蕾米闪身回避开最为接近的爪击,然后在转身回避的过程中顺势挥出了镰刀,镰刀的刀尖对着中距离的锤使划去,凭借着攻击范围的优势,如果它愚直地继续攻过来,那么必然会被镰刀击中。 然而,锋锐的镰刀攻击没能如愿,毕竟对面可是三人,而且互相之间并非没有配合。 挥动的镰刀被鞭子缠住,落空的爪击迅速朝着动作一时僵硬的蕾米挥出第二下,而被蕾米瞄准的锤使则是迅速从蕾米的攻击轨道上脱离,避免了被正面直击,然后换了个角度重新袭来。 “切!” 蕾米几乎是下意识的对这个连携做出的反应。 松开手上的镰刀的同时让镰刀变化形状回到柴刀的大小,突如其来的变形让鞭使没能继续捉住镰刀;松开的左手朝前打开,施放自己最擅长的冰系防护法术,在眼前建立一道小而厚实的冰盾,阻挡锤击;右手亮出自己引以为傲的利爪,覆盖上咒冰,挡下了再次袭来的爪击。 不过,这种一对三也能维持的平衡,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火焰爪热量侵袭的蕾米,紧跟着就用完成施法的左手抓住掉落下来的小镰刀,然后向后退出了三个黑影的袭击范围,维持警戒。 而三个黑影,在蕾米退后之后,完全没有追击的意思。 “不能通过哦?”“禁止通行?”“打发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仅限于禁止通行。 但是蕾米的目的,就是通过,并前往他们身后的山腰上的神社。 只能闯过去,但是冰与火,相性绝对不能说好。 当然了,前提是蕾米还是五百年前的蕾米。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蕾米把镰刀架在了身前,注入了魔力。 “前天之四,后天十六!” 原本就显得很白净的镰刀,染上了紫色的光芒,不同于偏黑的咒冰,这个紫色的光芒并没有在镰刀的刀身上产生任何的附着。 “咒冰!” 然后,蕾米在变成紫色的镰刀追加了咒冰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何方神圣,本小姐说了要过去的吧?让开!” “为什么一定要过去呢?”“啊,我知道了,是因为正在讨伐雪女之王呢。”“这么一说她也是雪女呢?” 对于黑影们的出言挑衅,蕾米用行动进行了回应。 一直都只是普通状态的蕾米,眼睛发出了红光。 因为这个缘故,她的行动速度突然变快了,一瞬间就从黑影们面前消失了身影,仔细看的话或许能够发现,蕾米只是单纯突然降低了身形,用强劲的力道冲了出来,仿佛贴地的子弹。 黑影们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不过,能挡住刚才的蕾米的黑影并非技艺不精的存在,它们紧接着就用各自的武器开始做出应对:火爪朝侧面跳开,准备随后从后面袭击蕾米;火锤正面对上,准备用锤迎击蕾米的镰刃;火鞭则袭向了蕾米的脸,如果不躲,必然会受到伤害,如果躲避,则会失去突袭的后劲,如果防御,鞭子也可以控制住蕾米的武器,而锤子一方则会同时变为凶器。 分工明确,并且确实有效——如果蕾米没有开启她久违的“红眼”的话。 吸血鬼血统的特性,与亚理沙身为狂战士的狂暴化类似,有着红眼这样的技能,以吸血冲动和倦怠感作为代价,一时之间自身的能力会大幅度的提升。 这份突然提升的身体能力让黑影们猝不及防。 火爪的影子如预想的那样避开了挥来的镰刀,但是却完全没有料到镰刀攻击之后还会紧跟着几根冰锥;火锤之影挡下了镰刀的锋刃,然而爆炸性增强的力气以及作为神器存在的镰刀的锋锐相辅相成,就这样强行击穿了锤子;而火鞭虽然如预期那样缠住了镰刀……但是镰刀上的紫色随即沿着鞭子朝鞭使得本体迅速游去。 噼里啪啦。 附着于镰刀上的紫色的正体是雷龙之术,不同于通常物理性质的雷击,雷龙之术的雷电,是缠绕于武器之上的活性雷电,火鞭这样线性的武器,恰恰是雷龙的良导体。 顺着鞭子的表面,雷龙快速用螺旋的线路接近了鞭使本身,然后命中。 原本就只是黑影的三个存在,受到蕾米这突然超水平的攻击,伴随着惨叫声化为了虚无,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也随之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解决了。 蕾米解除了红眼的状态,深呼吸了一次,把刚刚加速起来的心跳速度放缓,然后准备开始朝目的地的神社赶去。 多少开始习惯了。 “我”的攻击不要强行接下来,也不需要大动作躲避,因为她虽然是我,却又不是我——她与进入这个地方为止的我实力如出一辙,但同时,她似乎无法做到自我突破。 证据就是,在这个试炼中,我变得更强了。 赝品的血鹰再一次斩来,这一次我甚至连血鹰都没有架起,而是直接从腿上的枪套里抽出血毒,用枪的侧面轻轻接下了赝品的攻击,改变它的轨道,然后将它卸往不会伤到我也不会导致她受伤的位置。 太极。 实话说我起初并不擅长,这是沐师兄所擅长的技巧,但是确实也像沐师兄说的那样,多学一门功夫没有坏处,当初师兄怂恿我让我学会简单应用的太极,这一次的试炼当中得到了充分的磨炼。 毕竟对手是“我”嘛。 我拨开“我”的攻击之后摸了一下胸口,在那里的伤口已经复原了,这一点我很感谢自己“狼人”的天赋,但是纵然能够化解攻击,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完全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要如何才能干掉她?还是说其实从根本上我就弄错了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我”。 进入这个结界之前,辉夜姬说到过,要正确的冲破结界,然而,何谓正确?正确必然就是我达成了试炼的条件,然而这个针对我的试炼它的通过条件又是什么?考虑到神明设置试炼的用意,以及作为我对手的…… 一边循序渐进思考着这个问题,我一边应付着眼前的“我”。 然而,仿佛就像是要打断我的思考一般,在感觉上我要得出结论的时候,“我”的头发中间,冒出了小小的狼耳…… “!”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算不知道,也会被迫体验的。 我把血毒迅速插回枪套,抓紧了手中的血鹰,集中起精神。紧接着,露出了狼耳朵的“我”就如预期的那样,开始了怒涛般的连击。 速度与力量,这两者随便哪一样强化了的话都不好对付,何况是两者同时强化,我稳固下盘,尽量缩小自己的防御范围,防备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可能的攻击,短时间内或许能应付下来,然而,这并非上策,就像之前所了解到的那样,对方累积的所有伤害都会反馈到我身上,无论是谁造成的。 何况兽化本身就有时间限制,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兽化到极限的反噬作用也一定会反馈到我身上。 光是防御是不行的。 既然光靠化解攻击没用,那么,干脆压制住她? 对方兽化的话,我只要进入同样的状态应该就有把握压制住她了……如何压制呢? 没那么多功夫让我思考,干脆推倒她在考虑之后的问题! 快速在脑内拟定了对策,我激发出自己的狼王化身,刚才的攻击之下略显不稳的下盘在力量增强之后变得稳固了,似乎“我”也察觉到了我身上的变化,她在兽化的基础上增加了力量的输出,原本已经很有压迫感的斗气现在变得rou眼可见了。 不过…… “太极可不是硬碰硬的!” 面对进一步强化的攻击,我用血鹰偏转了赝品的大剑刀锋,让斩击改变轨迹落到了地上。虽然这样一来“我”的手多少会有些负担反馈到我身上,但是毕竟是特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打落大剑,紧接着我也丢掉了手上的血鹰,用零距离的方式,依靠四肢固定住了“我”的身体,然后,看起来就像非常亲密的抱在一起的我们俩就这样顺着势头倒在地上咕噜咕噜了几圈,然后停在了结界的边缘。 被我固定住的“我”与我保持着这样几乎没有距离的拥抱姿势躺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 呃,怎么突然说这个? “……破国次之。” “……” “干……干嘛?” “继续。” 为什么我要被这个假的“我”像老师一样命令啊?不过因为固定住她使得我和她都动弹不得,警戒之余,我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把她开头的这段古文背了出来。 ……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在中国的时候,师傅和师兄都让我背过这一段。不如说,他们让我背诵过很多中国的古籍,当时他们美其名曰陶冶情cao,但是在我看来那些都是背完就丢到记忆的角落的东西……
“啊……” 话说现在我所做的,是不是就能算是屈人之兵呢? 虽然说没有做到压根不开打,但是大致意思是符合这个思想的吧? 不如说,如果纯粹靠打打杀杀,根本过不去现在这一关吧? 这么说来,这些年我都是靠打打杀杀过来 “……能不打就不打,能不杀就不杀?” “然也。” 点头应允了我的疑问,被我固定住的“我”开始逐渐变淡了,同时明亮的空间——或者说我的视野也开始逐渐转暗,变得模糊,然后变得完全黑暗。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并非还躺在地上,而是和踏入这个亭子时一样,好好的站着,我连忙确认了下理应沾上鲜血的衣服,发现完好无损,再确认四周,发现大家都在担心的看着我。 “看来亚理沙恢复了。” 在我的面前,jiejie大人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总之我先回以一个笑容,然后再提出了问题。 “我刚才一直站着吗?” “是的,这个地方似乎被黄泉津大人设置了幻觉系的结界,满足条件就能解开倒是,总之,你是第五个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岩井从肩上放下来的辉夜姬坐在亭子边缘的座位上,这么回答了我。 这么一看的话,目前没有看着我而是像人偶一般一动不动的,只剩下蕾米而已。 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满足破关条件吗? “说起来,大家的破关条件都是什么?我的话好像是自我突破。” “我是清楚认清自己现如今不是执行者的现实。” 诶?jiejie大人好像又提到了一次“执行者”这个词,那到底是什么? “我嘛则是认可了自己虽然喜欢讨女性芳心却更喜欢男孩子的事实。” 然后这边博文的回答让jiejie大人颤抖了一下? “我嘛,哎,老实承认现在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就是了。” 岩井挠了挠头,打了个马虎眼,没有说出最重要的部分,旁边对他的回答明显不满意的辉夜姬狠狠拧了他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轮到自己了。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更坦率一点而已……” 破关条件各不相同,那么遇到的情况应该也各有不同了吧。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大家和我遇到一样的情况该怎么办,不过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剩下的,就是看蕾米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了。 话说大家都经历了什么样的试炼呢?在明了现状后,我对这一点充满着好奇。 其实我是知道的,自己处于试炼中,但是这个情形再次出现在眼前的话,我实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带着这样的心绪,蕾米奔跑于被付之一炬的村庄当中。 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个试炼的缘故,在记忆当中理应存在的残骸与血腥,在这里并不存在。然而,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并不会因为没有被再现出来而显得苍白,相反,正因为曾经经历过,所以在衬托一般的展现出焦灼的村庄之后,蕾米感觉自己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而那些残骸,也仿佛就在眼前。 不过,蕾米在心底也庆幸于这并非现实,因为如果是现实中的那里的话,现在村庄里不可能如此空旷。不过多亏这份空旷的福,蕾米在消灭黑影之后,能够毫无阻碍的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然而,抵达山腰的神社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 之前交战的魔法激荡已经平静了下来,在这份几乎死寂的氛围中,蕾米爬完了神社前的台阶,来到了鸟居之下。 神社的前庭之中,如记忆中那样的,一名穿着樱花图案的纯白雪织的女性倒在了那里,她怀里抱着一个明灭的十字架,在她的面前,一名身着与周边不符的黑色高领披风的男子单膝跪在一旁守护着,然而也已经没有了左臂,至于仅剩的右臂,也只是垂在那里。而在他们的对面,一个拄着拐杖的银发男子正在放声大笑。 “……真是没想到,哈哈,真是没想到,我等待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得到结果竟然如此的容易!” 拐杖男子摊开双臂,十分狂妄。 “接下来是属于我的时代,老家伙该退场了!” 他走到已经动弹不得的男子面前,举起了手上的拐杖。 蕾米知道,那个拐杖是什么东西,她连忙加注魔力催动双脚,同时用尽可能的声音发出提醒。 “父亲小心!” 然而,好像没有任何人听到了蕾米的声音,蕾米只能眼睁睁看着拐杖挥下,并且前端脱落飞了出去——露出来的是锋利的刀刃。 蕾米眼前的景象仿佛变成了慢镜头。 刀刃落下。然而,就像是再现当初的情况一般,刀刃并没有落到被蕾米称为父亲的人身上。 “会让你得逞吗!” 伴随着厉声的呵斥,远处飞来的刀鞘打偏了利刃的轨迹,让父亲躲过一劫。紧接着,从旁而来的锐利横斩,让拐杖男子侧身跳开来。 一名那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女性武士伫立在了父亲的面前。 “抱歉,在下来晚了!” 她应该是对着父亲说的,不过父亲已经连回答的余力也没有了,只能“嗯”了一声,然后力尽,倒地。明灭的十字架,消失了,蕾米记忆中的那件事,到此为止了。后续是什么样的?蕾米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这个所有人都会忽视自己的场合里,静静看着。 “……竟然没死?” “只要主公还在,武士怎能轻易舍身!” “哼,罢了,不过是个凡人!” “赤坂义媛,参上!” 拐杖男子不屑于眼前的人物——赤坂义媛,然而义媛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恼怒,她只是刻板的报上了姓名,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后从眼前消失了。 “什么!?” 突然出现在男子背后的义媛狠而准的一刀横斩,男子用拐杖的刀刃勉力抵挡,然而自身依然被击退,并且刀刃出现了裂痕。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强……” 义媛没有回答,也没有回答的义务,只是静静等着男子站起。 “不过……这个位置刚好。” 然而,男子没有顺着义媛的意思来,他朝旁边轻轻侧身,裂开的刀刃架在了倒地的父亲脖子上,并把一只手的利爪伸出,架在了倒地的女性身上。 “!”“!” 蕾米和义媛都惊住了。 “如果你有什么动作,他们会是什么后果,你明白的吧?” “在下明白。” 义媛停下了动作。 “很好,就这样,等我的大军过来,你再陪他们玩玩吧,哈哈哈……” “不会来的。” “哈哈哈……啊?” “恩公他们把它们都阻挡住了,它们不会来的!” “……啊?” 就在拐杖男子有些傻眼的时候,一道影子窜了出来,冷不防之下,拐杖男子只确保住了父亲作为人质,而倒地的女子那边则是安然无恙被影子救到一旁。 虽然自己当初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现在的话,蕾米一眼就能认出赶来援助的女子。 “亚理!?……” 赤坂亚理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手扛着失去意识的女性,一手扛着那熟悉的重剑,亚理沙伫立在了男子的对面。 啊啊,虽然解除封印后知道了母亲没事……原来是被亚理救了吗?虽然不清楚理由,但是蕾米接受了这个结果。不如说,因为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原本有些上脑的燥热也退了下去。 说到底这只是试炼,弄不好在打倒那三个黑影的时候自己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自己只不过是凭执念留在了这个地方。 蕾米想起了天照大神经常说的一句话,“维护历史”,或许,亚理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历史的必然?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该学学亚理她们了,不着急,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改变不了,但是今后一定会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出现。至少……能在这个幻境当中再次看到父母的面容,已经足够了。 这么一想,蕾米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 然后,开始了对自己之前的战斗进行反思。 确实自己干掉了三个黑影没错,急躁的时候维持住了理性的思考是好事,但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急躁不是更好吗? 自己要成为更厉害的神明才行,这样,当自己再次面对父母的时候,才能抬头挺胸。那就先从冷静做起吧。 心底开朗之后,蕾米觉得眼前的一切开始转暗,变黑。当自己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参与试炼的伙伴们中间了,而且镰刀还架在了博文桂心的脖子上。 “蕾米小姐,现在可以把镰刀放下了吗?” 博文桂心一边注意着镰刀的动向,一边这么问。 蕾米一言不发,收起了镰刀。 “没事吧?你的试炼意外的长啊?” 面对担心的向自己询问的亚理沙,蕾米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啊啊,是亚理沙,在那里救了自己母亲的亚理沙。 “没事,我们继续前进吧!” 蕾米牵起了亚理沙的手,开始继续前进。 “诶?诶诶诶?” 而不明白蕾米为什么对自己的好感度突然上升的亚理沙,就这么被蕾米拉着向前走去,她把求助的视线丢向雪伦,也只得到了不明原因无法协助的眼神回应。 总之,不是坏事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