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信任
真正的狱卒是瑞贝恩家族某个成员的私生子。 从幕后人在针对的人是理论上整个帝国最尊贵的摄政王这点出发，血脉和家世显然不足以成为狱卒的免死牌。那么可能性更大的就是瑞贝恩家族参与进了刺杀计划！保守估计也是和狱卒有直接血脉关系的瑞贝恩！ 埃尔兰的神情和袒露的线索传达着他的观点，安的思路也趋向如此。 不过这样一来，大臣艾尔文的立场变得尴尬了。他本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之一，埃尔兰提供的线索无疑加深了安对他的怀疑。 即便艾尔文可能是清白的，但倘若瑞贝恩家族参与进来，他身为家主必定逃过罪责。在这份压力下，他会不会选择隐瞒痕迹甚至同流合污，谁都说不清楚…… “难怪你需要人配合。”安说。 面对瑞贝恩这个帝国最古老、也是目前最强盛的贵族家系，哪怕埃尔兰本事再大，这近十年来所发展的眼线和人脉也不可能比得过。而且他身上过去还有一层别国王子的身份，万一调查过程中被对方抓住马脚，反过来说他意图谋反，到时候大家只会站瑞贝恩家族。 至于护卫队那边，虽说双方关系融洽，在调查幕后主使的事情上也有合作，但这个关系是不能暴露在明面上的，否则护卫队的立场就会遭人怀疑，除非有人能保证护卫队不会叛变。 换个说法，如果莱科在，哪怕他待在王宫什么也不做，护卫队就算把帝都掀个底朝天，帝都人也只会认为是莱科的意志，此举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埃尔兰需要的不是待在王宫的吉祥物，在分秒必争的现下，想要节省时间就必须要有人统辖护卫队，配合他一起进行调查。 雷翁哈特符合这个条件，可惜现在的他在智谋上还略显稚嫩，更重要的是，埃尔兰需要无条件的信任。雷翁哈特不熟悉埃尔兰，根本不可能做到。 诸多限制下，唯有莱科会是这个人选。 箭已上弦，安想要揪出幕后人，就必须做到莱科所能做到的所有事。 就目前的接触而言，安对埃尔兰的为人持乐观态度，信任方面没有太大问题。智谋方面安不好说，埃尔兰毕竟做出过伟大的功绩，要跟上这样的人得花多少功夫谁也无法保证，他只能全力为之。 埃尔兰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正如安后续的计划需要以埃尔兰手中的线索为基础，埃尔兰也需要得知他的想法才好展开合作。 安快速思考着。 在帝都的调查进展借由埃尔兰提供的线索进行深化，箭头指向了瑞贝恩家族，不过这并非确凿的证据，只能算作调查方向。 在没有确定瑞贝恩家族的嫌疑前，不能排除狱卒的存活是幕后主使刻意为之，好栽赃嫁祸的可能。 同样，没有证明瑞贝恩家族清白之前，艾尔文绝对不能是合作对象，查证的过程必须瞒着对方。 好在安在来帝都之前就做过心理准备，除去同伴和护卫队之外的人他都不打算抱以信任，包括让他观感不错的伊翁。 埃尔兰的情况则有些复杂。 安从资料上和在与对方的谈话中推断出莱科和埃尔兰是莫逆之交，或许莱科本人会完完全全相信埃尔兰，可他没办法。 安没有对埃尔兰说谎。交谈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埃尔兰的真诚，也的确打算信任对方，可是最后那层防备他必须保留。 ——因为输不起！ 万一信错人，不止安自己，他在意的所有人都会为此跌落至地狱！ 所以就算埃尔兰要求合作的前提是完全相信他，安也不会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除此之外，安会尽可能托付埃尔兰以更多的信任。 目前获得的线索上的疑点不需要安来多费口舌，埃尔兰想知道的是他的计划。 在做计划之前，安要确认个问题： “这场拍卖会引起了多少关注？” 埃尔兰对狱卒的调查、包括他去监牢的事到底有没有被发现，看这场拍卖会有没有引起对方的关注就能作个大概的推测。 安对拍卖会客人的信息无从得知，只有身为主办者的埃尔兰才能事先查清楚他们究竟抱着何种目的。 埃尔兰心领神会，说：“基本上帝都有名有姓的商人、贵族，和有点家底的官员都来了。放到其他地方估计会是个奇迹，今天来的人里边居然有八成以上是真心捐款的。剩下两成一部分是为了落得善名，一部分是被这股风潮推动，不得不来。” “位置高的那些人，亲自过来的不多，都是派手底下的人当个传话筒而已。” 社会地位高的人除非隐姓埋名，否则不管去哪里一般都会闹得个兴师动众。有能力针对莱科的人，肯定也处于这个群体。 现下帝都正是紧张的时候，这些人自然要尽可能避免抛头露面。但如果是幕后主使听到风声来试探，就算本人不来，至少也会派有能力的亲信过来。 埃尔兰只把今天来的人称为传话筒，说明没有值得怀疑的。 说完，埃尔兰淡淡地加了一句：“别看不起我。” 安的话虽然本意上是询问细节，但说出来像是在质疑埃尔兰的能力。 “怎么会呢。”安摇摇头。 埃尔兰将今天前来的宾客信息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代表着他确实做到了万无一失。 思路上的相似让安有些愉快。 “既然如此，护卫队就还能动用。刚好他们在暗中保护假狱卒，趁这个机会，把调查狱卒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 由于信息差，帝都所有人对狱卒的认知都停留在“摄政王的过激拥簇者”上，后续又有莉莉安娜出使王国和遭遇刺杀等大事件，导致对狱卒的调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虽然眼下的帝都依然繁忙，但只要“莱科”开口，这件事就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没有人会觉得调查狱卒很奇怪，这本就是理所当然。按照正常流程，就算他注定下半生待在牢狱，也要先里里外外查过一遍才行。 “你要动瑞贝恩？”埃尔兰诧异道。 对狱卒的调查势必会牵扯出瑞贝恩家族。不管是“暗杀犯人”的作为还是私生子的身份，一旦暴露，都会使得瑞贝恩脸上无光。 在形势如此紧张的现在，公然招惹一个庞大的家族，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 安笑了笑，落在地上的棋子被他捡起来，一个一个，毫无规则地摆在桌子上。 他说：“我不动瑞贝恩，我是要拉他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