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坐困愁城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匕匕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京作为云苍大陆历史最悠久，底蕴最深厚的都城，见证过万邦来朝的盛世气象，也经历过战火纷飞的兵戎岁月，京城内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带着厚重的风韵，写着沧桑的春秋。

    城内街巷纵横，如棋盘般排列有序。路面平坦宽广，连接四个城门的两条央大街可供四辆六驾马车并排行驶。道路两旁，商铺鳞次栉，更有小贩推车挑担沿街叫卖，胭脂水粉，酒水茶叶，小吃杂货，应有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各家店铺门前灯笼高挂，酒旗飘扬，更显喧嚣热闹。

    然而，这样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在这个冬天。

    数十年罕至的暴雪，给京畿地区造成了不小的灾祸。朝廷还没来得及抢救屋舍，安置流民，一场来势汹汹的时疫骤然爆发，以连续高热和抽搐的症状，猝不及防地收取着许多穷苦百姓的性命。

    谈疫色变的百姓关紧了家的门窗，商铺歇业，街道冷冷清清，寒意透骨。

    京兆尹将疫情报朝廷后，经过百官审议讨论，拿出了一套防疫章程令宫太医查证病因，开出药方，再由国库出钱出药分发给京百姓；划分隔离区，将病人统一救治，已经去世的则焚化深埋，不使疫情蔓延。除京外，附近州府若有病患，亦同此理处置。

    城西的安乐坊原本是朝廷设立的善堂，此时被征用做了病患的隔离场所，外围有禁军把守，内外轻易不得出入。

    朔风吹卷着片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空荡的街道，也落在禁军的肩头。

    远远走来一对执伞的年轻男女。男子身披黑狐大氅，墨发玉面，身姿颀长，俊美无俦；女子一身银灰色貂裘，双手捂着一个精致的掐丝珐琅莲纹手炉，莲萼般的小脸清丽秀逸，明净如朝露般的眼眸，此刻却染了丝丝忧虑，却更教人移不开眼。

    “没想到不过几日，疫情彻底控制不住了。”

    萧离将手的伞往另一侧倾了倾，“朝已经有御史谏，请父皇下发罪己诏，再亲身往太庙祈福，以求天谅解，顺应时序。”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更有谣言甚嚣尘，称城内的疫病都是被那些流民带进来的，应该立刻封锁城门，坚壁清野，放任流民在雪地里自生自灭。”

    “到底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主意，是想让陛下被史官刀笔批得体无完肤吗”叶初雨算是再一次见识到这个朝廷的黑暗面了，秀眉微蹙，“冰天雪地的，谁想无家可归，谁愿长途跋涉又不是他们自愿当了流民的，还不都是国朝的百姓自生自灭这话说得简直诛心”

    萧离眼带了些许赞赏的笑意，“所以，忧国忧民的叶三小姐在城内外施医赠药，广开粥铺”

    “我可担不起忧国忧民这么高尚的字眼，顶多是蕙质兰心美貌善良而已。”叶初雨朝他一扬唇角，随即眼神又是微黯，“祖母这几天连药都喝不进去了，昏昏沉沉地睡着，当是我为她祈福，多做些善事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的心意是好的，可知道御史怎么说吗”

    叶初雨扭头朝他一扬眉。

    “因为你做的排场大，放的粥也官府的米稠，有人质疑京兆尹办事不力，还有人弹劾叶相家财丰厚，必定有贪墨之举。”

    “嘿，我一直觉得御史台里是一帮耍嘴皮子舞笔杆子的废物，天天除了挑大臣的错，挑皇室的错，挑陛下的错，他们还会干什么”叶初雨都要被气乐了，“我们家又不是靠着宰相每年那年俸禄活着的，京和江南老家哪儿没有生钱的铺子和产业况且这次赈济用的可都是我在钱孟瑾那里的分红，怎么又扯贪墨了不过有一点说得不错，京兆尹这次办的事确实不漂亮，该花钱的地方都没花呢，真该让报馆的那几个主笔狠狠讽刺一把。”

    萧离居然摇了摇头，“这次你可是错怪京兆尹了，国库从一开始没拨多少银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能怎么办”

    “国库里的钱不够花了那从内库里面出咯，反正天下都是你们萧家的，动一动小金库能怎样”转来转去提的都是银子，叶初雨似乎猜到了萧离的用意，瞄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要揽下这个差事吧拿大商户开刀或者号召宫的娘娘公主们募捐”

    “不是我，是你。”萧离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总不能让你把家底全都掏空吧父皇可没忘记你刺杀我的事呢要是你能筹出一笔银子，解了燃眉之急，或者能献治愈时疫的良方，他必定会重重赏你，叶相的危局也能解了。”

    “你没告诉陛下颜歌的身份”

    “我该怎么说说她是三百年前的公主，说她意图颠覆朝纲父皇肯定更关心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说不定还会为了长生之术和九幽宫接触。”萧离的目光投向远处皇城连绵巍峨的剪影，即便是万乘之尊，也没法拒绝长生的诱惑，想要永远拥有眼下的权力和财富。

    叶初雨真是恨死这个黑锅了，“那你不会说她是个杀手，易容成我的样子”

    “那父皇一定还会问天下这么大，为何那杀手偏偏易容成你的相貌她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你这个黑锅可不容易摆脱了。”

    “一回来没好事”叶初雨朝天翻了个白眼，此时二人也正好行至安乐坊前，守卫面无表情抬手一拦，“里面都是染了时疫的病患，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唔，这两位看着倒是挺称职的，下雪天都站得这么直。叶初雨被他冷脸吼了一句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举到禁军眼前一晃，“我身边这位可是九皇子殿下，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哦。梅少羽在里面吗”

    虽然

    禁卫立刻认出了萧离的令牌，单膝下跪行礼，“见过殿下梅小神医正在里面试验新药。”

    萧离这才微微颔首，语声淡漠，“去叫他出来见我。”

    禁军转身而入，片刻后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叶初雨有些意外，惊讶地脱口道，“你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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