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义者（4）
神秘事物司下达的命令是全灭，这也是上层领主们的意见。 所有有可能威胁到魔术协会的苗头都要第一时间掐灭，像是林恩那样第一时间就被带去审判也是因此，这方面只要有稍微的疏漏，魔术的世界就会瞬间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二世所说的监管方法不足数年，很有可能提前就会实现。所以，竭尽所能的消灭他们才是。 而和神秘事物司又有不同，封印指定部门看上了比特威亚家族的杯魔术，他们认为一旦这个家族被消灭后杯魔术很有可能会失传，所以他们要求必须将这个家族的家主抓起来，最不济也要保留下来魔术刻印，供给下一代的新人魔术师学习的机会。 这就是哈利现在的任务。从傲罗办公室暂时调离的他，确实的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魔术协会的和平。 这是正确的，守护魔术世界的现在，展望魔术世界的未来。 他催眠着自己。 但是这不是正义的，毫无节制的杀戮，和平的表现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他对自己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就像是我小时候那样，能用简单的正义和邪恶进行划分就好了啊。” 敌人是邪恶，那么守护和平的自己理所当然是正义的。这是十数年前哈利所认为的世界真理。但是当美好的面纱被无情揭开后，年近中旬的哈利反而有些接受不能了。所以在击败了伏地魔后，凤凰社的诸位才会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吗？自己当时实在是太兴奋了，沉浸在打败强敌的快感上，没能注意到老一辈的战士们的心情。 战争时代，敌人就是邪恶的。而和平时代，所有可以促进和平的人都是邪恶的。 自己杀掉的每一个人都是会威胁到魔术协会的和平的恶人，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才对，不应该这样被自己杀死。 可是，没办法啊。 他的眼角向旁边瞥去，化野菱理那个女人仍旧在从容不迫的指引着摄魂怪夺走灵魂。自己曾经被阿瓦达索命打中过，知道这种魔术虽然强大且致命，但是不会给人带来更多的痛苦。但是摄魂怪不一样，他们会在吃掉灵魂前夺走他人的喜悦和希望，比起那些怪物来说，挥舞着魔杖带给他们必须的死亡的自己，只能恳求着自己杀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至少，让那些人的心底，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仍然抱有希望吧。 “走开，走开，阿鲁卡多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阿鲁卡多大人会一直庇护着我们一族的！从开始到结束！” “阿鲁卡多（Alucard）？阿卡多（Alucard）？王立国教骑士团的前王牌吗？不好意思，据我们的情报，那位大人还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暂时没法管你们呢。” 化野菱理露出了妖艳的表情，一挥手，数个摄魂怪就冲了上去，将那个裤腰带都没有系好的男人的灵魂掠夺殆尽。 “阿卡多大人庇佑着这个家族吗？” 哈利问道。 年轻时候，他曾与那位怪物之王有着一面之缘，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不错。 “谁知道呢？据说在这个家族之所以建立，就是有一个自称Alucard的男人从火海中救了他们家族的先祖，然后听说这个家族一直在试图和海尔辛家建立联系，力求他们放过阿卡多。” 女人的表情有些疑惑，她想起来在时之狭间，从最最最最可爱的西尔维娅口中得到的情报。拯救初代比特威亚的人并不是那位怪物之王，而是另有其人，很奇怪的是在那份历史被特别尘封了起来，就算是以西尔维娅在那里的权限也很难调动。 而且，近来世界的悖论闭合，王立国教骑士团的阿卡多被确认为幻影，那么拯救比特威亚的Alucard到底是谁就更无从得知了。 不过，反正比特威亚家族也要被干净利落的消灭掉了，到底是谁拯救了初代比特威亚也没差吧。 化野菱理就是如此的认为。 和那些守卫的战斗，让这座魔术工坊彻底的燃烧了起来，使用了大量木质结构的墙壁意外的好燃烧，火光透过城堡的各个窗口，沉默的向世人宣布这个家族的终结。 “这就是最后一间了吧。” 在有着冠位魔术师实力的哈利还有魔法部派来的各个魔术师、摄魂怪的帮助下，这个魔术工坊很快就被打扫干净，每一个反抗的战斗力都被无情的解决掉了。 化野菱理将目光投向哈利，似乎在询问着是让他上还是自己上，看化野菱理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哈利不由得在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 真是冷血的怪物啊！ 自己还在天人交战着，对自己不正义的行径感到可耻，而这个女人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不，说不定这样摧毁魔术家族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才是常态吧，就好比那次剥离城事件，据说这个女人就有参与。 “……我来吧，至少我的魔术速度更快一些。” 最后哈利还是决定自己上。曾经近距离感受过摄魂怪夺走他人温度和美好、希望的哈利，不希望给这座城堡最后一个幸存者一个不幸的终结。 默念着咒语将房门打开，哈利沉默了一秒钟。他还是不忍心去看这个家族的终结，曾经的波特家族也是这样吗？被伏地魔杀死所有人后，彻底的摧毁了家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哈利推开了房门。 和这座古老陈旧的魔术工坊完全不搭配，粉红色的布置到处都是，还能看见一些面目不清的人偶散落在各处。整个房间洋溢着年轻女孩的味道，如果不是背后燃烧的火焰提醒着哈利他应该做什么的话，恐怕他会错愕的说声“抱歉”后关上房门吧。 然后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女孩。 因为整天不见太阳，那个金发的女孩略显憔悴，苍白的皮肤下是一副瘦弱的身躯，头发好像刚刚被压过一样，想的有些乱，明明称得上精致的脸，却挂着两个黑眼圈，一副很久没有睡好的样子。 这个女孩，就是比特威亚家族最后的家长了吗？ 将浊气吐出，哈利沉默的举起了手中的魔杖。面对这样无辜的女孩，他竟然有些许下不去手。 他在心底大声的骂着自己的虚伪，明明刚刚一路走来杀人的正是他自己，怎么到这个时候慈悲起来了？因为看起来毫无防备吗？不仅没有拿着武器，也没有魔术礼装，身上的魔术回路甚至都没有被激活。瘦弱到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住在壁橱里的自己，他们两个人是多么的相似啊。 女孩看见哈利，看见了他背后熊熊燃烧的火光，没有像是哈利意料中的那样尖叫起来，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喜一样，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在床上踉跄的向自己跑来。 然后下一秒钟，亮绿色的光线射到了女孩的胸膛，将她击飞到半空中，那唯美的场面让哈利想到了濒死的白天鹅，一样的凄惨。 “其实你不杀她也行的，封印指定部门没有强行规定必须要杀了她，把魔术世界的情报透露给中东那些国家的主谋就是刚刚那个男人，干掉他之后其实就不用再杀人了。” “然后把这个女孩放到罐子里密封好？对外说是封印其实是去拿来进行不断地研究，甚至连自我了结都做不到的悲催命运吗？别以为我不清楚封印指定部门是什么样！那位魔法使轰飞封印指定部门的时候我也在场，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可看的一清二楚！” 在这里杀死女孩，已经是哈利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慈悲了。 就算将女孩放出去，不论她是不是能够一个人在社会中生活，封印指定的执行者也会像是跗骨之蛆一样不断的追杀着她，让她终日沉浸在恐慌中。 这样就好…… 像这样，正确的执行了正确，和往常一样守护了时计塔的和平。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呢…… 金斯莱，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们不是正义的原因吗…… 哈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有什么明亮的液体从眼角不断的渗出，他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力道之大甚至让他的皮肤都渗出血来。 “阿拉，波特先生，请你看看这里。”化野菱理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凑到了女孩的身边，拿起了女孩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上下打量着。 “真是有趣……我好想明白了为什么波特先生你想要抢着杀死这个女孩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最大的慈悲呢。”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您做的真是不错呢。” 美人笑眯眯的说道，她把手中的玩偶塞到了哈利的手中。 “在她等待死亡的时候，真的迎来了一瞬间的希望呢。” 之后，化野菱理还在不断地说着什么，她指挥着从后面涌进房间的魔术师熟练的扒开女孩的衣物，在现场就剥离起女孩的魔术刻印，又或者是从一些暗格中搜索着比特威亚家族的典籍、秘宝。 而那些，都与哈利无关了。 他屏着呼吸，双目紧盯着手中的玩偶，只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 熟悉的，带着眼镜的玩偶。黑色的头发下，有一道闪电的刻印。那双针线缝合的翠色眼睛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