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抄家

    慕山河也未急着开口，而是在苏夜白的另一侧坐了下来，理了理思绪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若说了自己的打算，殿下就会帮我么？”

    苏夜白皱着眉思索，手指轻叩着桌面，也不知是在打算些什么。

    屋里静的很，慕山河等着苏夜白的答案，也不急着去打扰他。

    她是打定主意，如果苏夜白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么她接下来什么都不说，等着苏夜白最后给她安排个去处就好了。

    怎么说，这其中难免有些赌气的味道。不过，慕山河本人显然是没有意识自己这潜藏的想法。

    “你且说来听听，若是与我要做的事不冲突，我自然帮你。”最后还是苏夜白打破了沉默。

    慕山河听到答案之后，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还带了点的笑意。

    “殿下哪日觉得国师府没用了，有所行动前支会我一声就好了。”慕山河道。

    “嗯？就这样？”苏夜白又喝了口茶水，“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啊。”

    “我曾怀疑过慕轻柔并不是大夫人亲生的，之后我从柳夫人那里求证。得知慕轻柔并非大夫人所生。”慕山河轻声说道，未有多大的情绪，“我想要殿下留下柳夫人。”

    “我想这件事，你父亲是知道的内情的。就算到时候不用我出手救下柳夫人，慕大将军也会救下她的。”苏夜白淡淡一笑，起身理了理衣摆，“何况我的计划不一定能一举拿下国师府。所以，山河姑娘此刻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命才是。”

    慕山河带上一抹笑意，望着苏夜白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莫非殿下忍心见死不救。”

    苏夜白顿了一下，回头去看慕山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同样是以玩笑的口吻回道：“若真是如此，我还真不忍心见死不救。”

    ——

    凉帝二十八年，五月末。苏月华听闻国师卧床不起，特来探访。当时国师因怀念亡妻，正好睡在亡妻屋里，谁知一个不长眼睛的丫头不知碰到了什么，打开那屋里的暗室。好巧不巧，正好被苏月华撞了个正着。

    国师自知赖不过此事，当场吐血病重，卧床不起。

    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前有将军府的柳氏将庶女偷偷送给自己那不成气候的侄子做妾，后有，慕山河大闹回春楼。如今在加上国师受贿一事，可算是正处于风头浪尖的时候，整个国师府惶惶不安。

    由左相带头，众臣联名上书弹劾柳国师，凉帝更是怒上加怒，一气之下，一道圣旨就到国师府。

    圣旨下到国师府的时候，慕山河依旧端坐在自己屋里，对外界的事物恍若未闻。

    不知是不是苏夜白在暗中动了手脚的缘故，她这几天可是安稳的很，什么事都没落到她的头上，这可让她省了不少事儿。

    国师府被查封，财物充公，本家长辈发配浔阳，无诏不得回京，子女世辈为奴。旁支谪迁，从此不得入朝为官。

    但皇帝念其国师年迈又病重，将其打发到京郊的一处寺院去了。从此青灯古佛，粗茶淡饭与之作陪。

    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夕日交情，也敌不过人心无情。

    听说，柳潭生在国师出事时，就被送出了皇城，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等众人发觉之时，早就没了国师府嫡孙的身影。

    苏夜白来时，正好入夜。

    仲夏，慕山河并未急着休息，让下人在院子里的树下安置了一张凉椅，自己拿了把团扇噗噗的扇着，她本身是不怕热，却也奈何不了干燥的空气，热得直冒汗。

    前院传来低低的悲切之声，闹得慕山河一阵心烦。索性站起来，来回走动着想消散一下，心底的烦闷，以至于院里突然多出个人来，也未发觉。

    苏夜白看着来回不住走动的慕山河，嗤笑了一声。挥手打发香乱离去，自己在慕山河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拿起刚沏好的茶水替自己斟上一杯，悠悠的喝上一口，丝毫不理会莫名急躁的慕山河。

    慕山河来回走了几步，也未将那烦躁的心绪压下去，反倒是越走越热。她也就不动了，站原地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

    彼时，苏夜白一见慕山河转过身来，便弯唇一笑。

    而慕山河，见到苏夜白之后手一抖，扇子没拿稳，直接掉地上了。

    “殿下来了怎么叫我一声。”慕山河笑了笑，弯腰将扇子捡起来，回头去寻香乱，却未找到人。

    不知为何，此时的慕山河看起来有些尴尬的样子。

    只是她很快弯腰去捡扇子，借此掩饰尴尬之色。

    苏夜白盯着慕山河看了一会，并未发现端倪，于是他换了个姿势，道：“这是怎么了？你素来警惕，怎么这会儿我来了这么久你也未发现？”

    闻言，苏夜白清楚的看见慕山河顿了一下，随即却带了丝笑容在唇边，平静道：“殿下多虑了，只是山河被热的糊涂了罢了。”

    “是吗？”苏夜白淡淡的说道，“国师府你是待不下去了，收拾一下，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

    慕山河愣了一下，连带着扇风的手都顿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国师府气数已尽，她不可能再待在这里，她是知道的。只是，这里不能待了，难道不是把她送回国师府？别的地方，又是指哪里？

    “山河不太懂殿下的意思。”慕山河垂着头，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阴影里。

    “突然觉得，不能放你回去。”苏夜白轻声道，好似在说一见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知道的太多，放你回去不安全。”

    慕山河突然发现这烦躁来自何处了。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苏夜白，连声音都是出奇的镇定，“是吗，既是如此，那到不如灭了山河的口，死人永远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她想她会生气，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唾弃自己不长记性，忘了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

    慕山河的反应倒让苏夜白稍稍意外了一下，他也以为这丫头会生气，可惜连冷笑都没有。平静得不像一个十五岁的深闺庶女。

    “可是，杀了你本殿又舍不得。”苏夜白笑的甚是温和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