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无人性
老婆婆看着院子里的菜篮子，有些迷茫和苦涩，满是皱纹的脸颊紧凑着。 这是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院子不大，但却比平常家庭的要宽敞不少。院子里还有一个葡萄架，架子下面有着一个石桌。这样的院子想来也不是大多数农人家能有的。葡萄架旁边是一个小池塘，有溪流从院子穿过，菜篮子就放在池塘边。只是菜篮子里的菜有些少了。老婆婆年过七旬了，还能劳作！但是，院子里也就她一个人！ 似乎这个看起来还算富裕的家庭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老婆婆的苦涩和迷茫也似乎来自于此。只是，只是这，真的仅是似乎！ 天色有些暗了，老婆婆眼里的事物变得黑暗，可怕。她紧了紧棉衣，颤抖了一下。葡萄架下的黑夜中好像有一个鬼！不，不对，或是一个人影。就是老婆婆眼睛不得力，看上去是模糊的样子，有些像一个鬼而已。 待那个影子走出葡萄架，在夕阳下显出身形。老婆婆才看清了是个人，是她孙子。她有些惊慌的动了动，但无所适从又只能将目光与之相对。 来人还算英俊，至少配得上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衫。行为举止也还算文明，也对得起那一身衣衫。他走近老婆婆，对老婆婆伸出手。 老婆婆颤抖了一下，用满是皱纹的手伸进兜里摸了半天。她越摸越急，好像怕等急了自己的孙儿。眼角不经意间*泪水！可是，无论她怎么摸，再也摸不出孙儿想要的东西了。她颓然的看着孙儿，眼里有不少的慈爱，还有一些莫名的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她没说。 来人明白了，也不顾老婆婆的表情。直接伸手去老婆婆兜里翻找起来，好一会儿也没翻出什么。他顿时显得有些厌恶，退了一步。继而想起了什么，于是粗鲁的斯卡老婆婆那有些破旧的棉衣。棉衣里一个干瘪的兜兜似乎有着什么。他也不看是什么，直接伸手摸了摸，拿了出来。 “不，你不能拿走！”老婆婆终于还是说话了。 来人却冷冷的看了眼老婆婆。老婆婆顿时噎住了，可，她不甘，还是坚定的道：“家里没米了，你拿走了我——我拿什么买米做饭？” “哦？是么？”来人掀开风衣的一角，拿出一把匕首，“你知道我这几天在做什么！既然你没有了价值，那么——” 老婆婆慌乱，急急忙忙的。退了几步却碰到了菜篮子，后面就是小溪，没路可退。她慈爱的眼神终于消失殆尽。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没机会了！ “就去死吧！”来人一步上前便抓住了老婆婆，手中的匕首却已经在抓住老婆婆之前贯穿了老婆婆的身躯！ 老婆婆无神的看着抓着自己的人，想要伸手抓住他。可，年迈的她怎么能抓得住？来人正想将已死的老婆婆推进小溪，眼角却看到小溪的下游，想了想便一把扛起老婆婆朝屋里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来人换了一身衣衫，走到菜篮子边，挑起篮子便走了出去。 “这白菜怎么卖？” 他运气不错，刚到集市便有一个小美女走上他面前。这小美女典型的南方美女，娇小、柔弱，还有不输于白人的嫩白皮肤。特别的是，她的头发竟然是蓝色的。或许是染的吧！ “两块五一斤，不讲价！” “为什么不讲价啊？我天天买菜，两块五是市场价没错。可是，冬天来了，白菜多了。怎么也应该少一些嘛！”小美女懦懦的声音有些诱人，还有些魅惑。 他不小心愣神了一下，还是道：“你买不买，不买就别挡着！” “嗯~”小美女沉吟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朝旁边移动了几次，继而弯下腰选了起来：“咦，这里面为什么是红的啊？白菜什么时候变成红心菜了？” 小美女说着，翻开了几片菜叶。果然，里面的菜茎有些泛红，但是不深。 他迟疑了一下，道：“土地肥沃了。你没见这些菜都很鲜嫩，肥厚吗？” “嗯呢，都是人心种出来的，怎么能不鲜嫩呢？”小美女直接拿着那颗白菜递给他，嘴里还念叨着，“用心种菜的人才能种出这样的菜呢！不过——” 小美女的目光斜视了一下他的衣衫。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他忙于偷斤缩两，也没看见小美女那目光。 “两斤。”他拿了个袋子就那么递给小美女，也不帮小美女掀开袋子。 小美女却丝毫没在意，自个儿慢慢的弄了一下。可是手上的钱却不小心弄掉了，一张张钱落在地上，她忙于装菜也没急着捡起来。他“善意”的弯腰帮小美女捡起钱，动作很快。快到他都有些不可置信。 “谢谢啊！”小美女接过他递来的钱，看了一下手上的钱。然后有些为难的递给他一张十块的，“抱歉啊，没有更小的了！” 确实，小美女手上的一把钱，大部分都是十、百的。这么拿在手上，她还能拿得稳，也不怕被抢。他漠视了小美女那扭捏的样子，直接将钱揣在兜里。根本没有给小美女退钱的意思。 小美女呆呆的看了他一眼。他恶狠狠的回敬了一下小美女，小美女被吓得差点哭了。急忙拿着菜便走开了，慌慌张张的还撞到了一个人。 他卖的菜很少，而且都是翘菜（“翘菜”注解：在南方农人们认为那个季节很好卖的菜），可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才卖出去。 夕阳西下，晚霞红得似血。这样的情况，南方的初冬季节可是很少见的，见一次也不知道要多少年。毕竟，夏天白日长才可能有火红的晚霞不是吗？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刚回到家放下菜篮子。精神便恍惚了一下。院子里的葡萄树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吃着菜。他坐在靠溪边的位置，父亲、母亲都很慈爱的给他夹菜。他碗里一块一块的rou，他都快吃不下了。 奶奶慈祥的笑着，开心的看着一家三口。 不，这不是真的！他敲了敲脑袋，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正当他以为都消失了的时候，屋子里却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一个、一个——三个骨头架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那抖动着的牙龈好像在笑，三个骨头架子就像玄幻故事里的亡灵巫师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一样。抖着那可笑的，支离破碎的身躯靠近他。 他惊惧了一下，转而笑了。很轻蔑的笑了，他一巴掌便打碎了最先靠近他的那个矮小的，跑的最快的。然后再一巴掌打碎了那个跟在小骨架身后的大骨架。最后还有一个枯瘦的，残破不堪的骨架，这次他没用巴掌，而是换了风衣里的匕首。一匕首就将这最后的骨架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孩子~” “孩子~” “孩子~”院子里一阵阵凄凉的呼唤传入他脑海。 “住口！”他歇斯底里，“谁是你们的孩子？” 可是，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回音。那些凄凉的呼唤好像来自他心里！院子是那么的静！静得可怕！他走了几步，忽然咔嚓一声吓了他一跳，他急忙看向脚下。原来是一颗枯枝。他竟然会在自己的家被自己给吓着了？ “报应吗？” 他才不相信什么报应呢！报应那是留给弱者的，留给无能的人的。他不认为他是无能的弱者！至少现在不是。他扫视了四周一眼，很心安理得的想要走去葡萄架下的石桌。却发现那里早已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了。 那个老不死的。没用了的老不死的。他紧握了手中的匕首，看着那老不死的：“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要什么，钱吗？”老婆婆发现了他，转头看向他。 忽地，漫天钱雨！老婆婆仿若未觉的看着他。钱雨在夕阳下变得绯红！夕阳染红了它们，它们也染红了夕阳。老婆婆摊开手：“看，好多，好多。我能养你！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 “胡说！”他挥着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的撕碎了落下的钱。可是他每撕碎一张钱，钱雨便浓厚一丝。直到后来，每一张钱落下都接着另一张！钱雨覆盖了所有的一切。他再也无力挥手，再也动不了。 他想笑，很想笑！他想要的东西有这么多，为什么不笑？于是他准备放声大笑。可，他刚张嘴，眼前的一切便又回归原状。剩下的只有那空荡荡的庭院和一直看着他的老婆婆。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狠！ “你要的，不是这个吧？” 老婆婆说完，他周围又变了个样。他看到了同学，好多好多熟悉的同学，同班的，别班的。只要是他记忆中有的，全都出现在他眼前。他们堆满了庭院，爬满了屋顶，覆满了墙垣。这些同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全都得罪过他，全都是该死之人！他不再犹豫，手中的匕首割断了一个又一个的可恨之人。可是，这些人倒下了又站起来。人山人海的，他怎么可能杀得完？ 终于，他无力了。他困倦的倒在地上。所有的一切也都消失不见！ “也不是这个？”老婆婆有些失望。她打量了一下孙儿，随即开口：“那么，是这个吗？” 无数美女瞬间出现在他四周。他刚要站起来，这些美女们便热情的为他宽衣解带。只是，他好像很厌恶，抓着那个要解开他皮带的女子就是一刀。狠狠的割断了她的喉咙！于是，所有的美女再次消失。 老婆婆的失望变成了绝望。因为，下一刻被掌控的是她！他得意的将匕首横在老婆婆脖颈：“变啊，有本事你再变啊！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 老婆婆沉默，淡然的看着他：“我什么都没做。出现在你视野里的不过是你所有的想法而已。你，为什么会如此无情？我们一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从小你吃我们给的，用我们给的，玩我们给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予的。为什么现在你却要如此不知回报？” “他怎么可能知道悔改？”一个声音在他之前传来。 林蓝缓步轻移，冬装那么笨拙却被她这么几步给弄得有些飘逸。仿佛不染尘世的仙子下凡。只是，两三步之后她还是暴露了她的本性。她像只小兔一样奔奔跳跳的绕着两人走了一圈。然后坐在老婆婆对面。 “呵呵。可是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啊。你不失望吗？”老婆婆无视了脖颈间的匕首，就那么和林蓝对话。 “失望？不，不，孤不失望！”林蓝用手撑着石桌将脑袋耷拉在手掌上。 “你！”老婆婆瞬间变了个样，将身后之人瞬间被捆了个结实，“你——” “嘘~”林蓝对着林梦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忽地，天色暗了下来。不对，不是暗了下来，而是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遮住了夕阳！远处还有美丽的晚霞，唯独这个庭院里暗了！ “哈哈哈~”天上忽然传来一阵肆意的笑声，“一切都灰飞烟灭吧！” 紧接着，遮住了光线的巨大东西便现出了原形。一头巨大的——西瓜球！好吧，应该是，如果除去它那短小的环绕在身子中间的无数细小的触手的话。它身上青光闪烁，身躯缓缓腾飞而起。接着，那些触角好像放屁，应该是吧，如果放屁有颜色的话。那些触角发出一阵一阵的粉红色浓雾，浓雾瞬间交缠化作粉色光华，霎时间便要落下砸在这院子中。 林蓝缓缓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压下的粉色光华，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散。” 所有的光华便真的散开了。好像从没出现似的！林蓝浅笑着看了眼林梦，便看向天际：“小小魔物也敢在孤面前猖狂？若不是她们对付不了你，孤何必忍受她那不善的目光。你让孤很生气！” “可恶，你是谁？为什么毁灭之光会不听我的命令？”西瓜怪怒吼着，巨大的身躯猛然砸下，“不过就算没有毁灭之光，你们还是一样逃不过死亡的！” “可笑！”林蓝对着西瓜怪挥挥手。那西瓜怪便急速缩水，最后变成一个小小的皮球落在了石桌之上。林蓝调戏的用手戳了戳西瓜怪：“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规则都是——” “叽叽。”林蓝戳得西瓜怪直叫，掩盖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有本事公平决斗。欺负人家算什么好汉？”西瓜怪不满的叫道。 “呵呵！我没有和你公平决斗吗？你动用什么本事我有一开始就阻拦吗？没有吧？没有的话能不算公平决斗吗？” 西瓜怪顿时憋了气，不满的在石桌上跳动。却不防被林蓝当做了球踢，还是手球。林梦找不到任何责骂意识的话，只好呆呆的看着林蓝调戏那小皮球：“算了吧，够了！” “哦。好！” 林蓝很乖，即便是意识也一样很乖！只是，好像乖只是限于眼前之人。她伸手指了指林梦身后的人，：“尊敬的老公，请问，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这——”林梦犹疑了一下，看了看皮球和身后之人。她和林蓝的计划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林蓝认为，既然魔物是被吞噬了人心而出现的，那么唤醒他们的人心就可以解除魔种了。可是，她用了这么多的试炼，还是没能唤醒身后之人一丝一毫的人心。不，他甚至还在试炼中变得没了人性！ “要不要——” “等~”林梦听到林蓝开口急忙阻止。计划失败了怎么面对林蓝，林蓝可是对她信心满满的，就连上午她简单的要求都主动的配合她了。可她还是失败了！ “这样真的有必要吗？”林蓝摊手，“没有什么魔物能轻而易举的被人感化的。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人性啊！没有人性的东西，你用什么唤醒他们的心？就拿这个小皮球来说，它甚至连本来面目都舍弃了。这样的它们，还有什么能被你唤醒的？” “可是~”林梦揉了揉眼角。林蓝是那么的信任她啊！她静静的咬牙，目光低沉而下。真的没办法吗？极致幻术都用上了，甚至，她内心深处那样东西也跟着一起用上了，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呵~”林蓝一样沉默。不过意识并没将身体掌控权交出来，她还是那么若无其事的看着林梦。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继续？”林梦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身前的林蓝。只是，林蓝不可能给她答案。意识终究不像林蓝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她可不会安慰林梦。 小皮球好像被忽略了，它一蹦一跳的远离了石桌。很快便逃脱了两人的视线，悄悄的隐匿了起来。 好一会儿，林梦都那么沉默的在思考。意识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杯奶茶，坐在石桌上悠闲的喝着奶茶。发现小皮球消失了也不在意，而是静悄悄的看着林梦思考。渐渐地，她好像也陷入了思考。 呸呸，她才不是思考呢！她是发花痴了好不好？难道你不觉得认真思考的“男人”很帅？咳咳，虽然眼前的不是男人！但，确实，她认同了林蓝的观点，不，她好像被林蓝的想法给影响了。她本就是林蓝的一部分，即便她掌握了林蓝所没掌握的。 林梦那秀美的容颜好像变成了意识爱情的毒药，看着林梦这么愁肠的思考。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林梦身后。或许，她可以做点什么让林梦开心。cao控那小魔物，或者，改变他的思维？呃，好吧，这么做是不对的！一切要顺其自然。那么，怎样才能让林梦开心呢？ 微风吹过，丝丝寒意传来。意识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顿时皱着眉头！穿得这么暖和的，怎么可能被微风给吹得冷了？她急忙对着林梦挥手，让林梦不至于思考过度而被这寒意给吞噬。 林梦好像被冻醒了，纠缠这小手，娇滴滴的看着林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嘛。人家想了好多方法，可都觉得不切实际。全都是要牵连人性的。魔物真的没有人性啊？” “没有！”林蓝将目光移向庭院门口的方向，“你不觉得这风有些奇怪？这么小小的风都能冷到你。” “是有些冷的。冬天——”林梦惊讶的看着林蓝，“那个小皮球魔物呢？” “这就是它搞的鬼好不！”林蓝缓缓起身。 风越吹越大。瞬息间，从简单的微风变成了带着寒刃的呼啸着的大风！庭院门口忽地吹过来一个一个的巨大黑影！那是一个个的人，活生生的人！只是寒风吞噬了他们的感官，他们陷入假死状态，只有少数还保持着意识，呼救着！ 林梦彻底惊呆了！她这才看清，明白意识说的没有人性到底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没有人性啊！这么多的生命，全都—— 林蓝这次犹豫了一下才挥手。所有的寒风瞬间消失，但是伴随着消失的还有那一个个的人！她背后一个七彩的圆盘在她挥手的时候出现在那，转轮盘！林蓝竟然直接将这些人全都转世了！林梦捏了捏手，却没说什么。 忽地，寒风再次袭来，只是这一次竟然连墙壁都掀了起来！好像远远刮来了一阵飓风。所有的一切被它铺天盖地的卷起。势必要吞没阻碍在它前方的一切！ 林蓝却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寒风，一样简单的挥手。一切照旧消失！ 太可怕了，不论是发起飓风的存在，还是林蓝！林梦一手轻捂嘴角，惊讶的看着前方。之前还是混泥土的庭院，霎时间掘地三尺！一个巨大的坑出现在前方！要怎样的力量才能发动掘地三尺的飓风？又要怎样的力量才可能让这样威势的飓风毫无声息的消失？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若不是那个大坑！ “无论多少年月，这些魔物还是这样——毫无人性啊！”林蓝叹了口气，摇头看着林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明白了！”林梦沉痛的将手放在石桌上，“让他们直接转世吧！” “好的！” 林蓝说完。林梦身后的魔物便消失不见了，周围的一切在魔物消失的瞬间变回了原样。寂寞的庭院里，林梦的一滴泪水滴在石桌上打破了沉静！寒风也不再刮起，想来那魔物一样被林蓝给强行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