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题
八意永琳并不明白应该如何去娱乐，但她并不否定娱乐本身的必要性。 这就像她不喜欢人类，却认同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一个道理。 娱乐是为了获得乐趣、感受喜悦的行为，换句话说，娱乐是通过刺激心灵和情感从而产生喜悦。 然而，生命长度已经超出计量番外内的永琳，对于任何事情都几乎已经“理解”到了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波动的程度了。 留恋、愤怒、执着、悲叹、亦或是爱与很乃至血淋淋的死亡，都没有任何差别，已经知悉了世间的一切的智者，用宽容又冷漠的态度看待着所有的纷争和变换。 ————说她麻木不仁也好，心已沧桑也罢。唯有不懂如何去娱乐这件事是不变的事实。 不过，这不代表她的生活一直毫无快乐。事实上，她也有非常快乐的时候。唯一的不同就是相较于常人而言，永琳认知中可以选择的娱乐方式真是少的让人落泪。 比如，她有的时候会去迷途竹林里散步。不过那对永琳本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乐趣可言，只是单纯的为了消磨时间而做出的举动。 就像今天这般。 「…………」 行走在竹林间，永琳的心底升起忽然的些许的疑惑。 她伸出右手，接住了从天空中飘零而下的白色结晶。 刚落入手中便化成水滴的事物，是名为雪的存在。 不过，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雪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呢？注视着手中的水滴，永琳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但她也没有太在意。 反正在下雪的竹林中散步也算是种颇具风情的行为，虽然不至于兴高采烈，但这场雪多少为已经熟悉的土地增添了些别样的色彩，永琳还不至于拒绝。 踩着柔软的土地，她继续前行。没有任何目的的漫步，单纯的只为了行走而做出的行为。 永琳没有任何的期盼。只是期望着通过散步来消磨时间————这样的她，与一个人偶遇了。 「你是……」 浅灰色的眸子掠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她看着出现在视野中的少女，回想着对方的名字。 留着娃娃头的银色秀发，身旁漂浮着灵体的青衫少女，意外的让永琳眼熟。 「魂魄…妖梦是吧。」 永琳的语气十分之肯定，根本不是在进行询问。因为她对这个少女有相当的印象……总是会找她的爱子寻求剑之道的少女。除了面前的家伙绝没有第二个。 相较于那个见习魔法使来说，永远亭的庭师真可谓是知书达礼的楷模，所以永琳对魂魄妖梦的感官还算不错。 不过……似乎和记忆中的印象稍有不同？觉察到了半灵少女的某种细微变化，永琳微微眯起了她那细长优雅的眼眸。 「是的。永琳大人。」 见到永琳，妖梦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在迷途竹林里见到永远亭的人本就是在正常不过之事。 少女的第一反应是双手合十，礼节周全的冲永琳行礼。 面前的女性不但是长者，更是飞厉先生的母亲，于情于理也应该遵守礼节。至少在妖梦受到的教育中就该如此。 「不必遵循那么多的礼节的，我们平常的交流就好。那么……妖梦你是来找阿飞的吗？」 永琳对妖梦的恭谨很是满意。不过在询问的同时，她还是用温柔的口吻劝解少女放下紧绷的态度……对于她来说，只要知道对方的确从内心尊重自己之后。她就不会太过在意所谓的礼仪了。 「是的。」 妖梦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回答了永琳的问题。话虽如此，她还是使用着敬语。不过永琳没有在这一点上太过纠结。 「那还真是遗憾呢。他今天和魔理沙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这样吗？」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妖梦的肩膀顿时跨了下来。她的反应是如此的简单易懂，以至于永琳不禁要哑然失笑。 不过永琳同时也确认，魂魄妖梦和平时的确是有所不同。 ————那本应毫无阴霾的清澈双眼，现在却蒙上了一层疑惑。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永琳决定和妖梦交谈一阵。 「……说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呢。妖梦，当然，你要是觉得困扰也不用回答我。」 「您请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用那么严肃啦、我想问的是，你时常来找阿飞请教剑术，如此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已经是相当严肃的问题。不过在永琳温柔的声调足以使人忘却紧张。 「为了什么……」 但妖梦面对这个问题还是停顿了一下。 「为了完成家传的剑术，还有……」 一开始的回答，声音的大小还尚算正常。不过说到最后却不知为何已经堪比耳语，永琳根本没有听清。 「……？还有什么？」 「……还有达成最强之剑。」 半灵少女红着脸小声说了出来。 「……最强之剑？」 「这这、这只是我的狂妄之言！您不用在意！」 陷入羞耻心中的妖梦不禁开始了强烈的自我否定，如果可以的话，她的脸涨红到就算现在冒热气也不会有人惊讶的程度。 毕竟这就等同于向他人宣告“我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那样，虽然更应该惊讶的是妖梦居然老实的回答这件事，不过任谁看到少女这手忙脚乱的样子，也都会露出不带恶意的笑容才对。 「不不，我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什么是最强之剑？」 嘴上如此说着的永琳，内心也的确认为这不值得嘲笑。 无论是谁的内心都有想要成为最伟大的人的愿望。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大部分的人意识到自己才能的极限便放弃了————不过至少这种愿望本身不应该被嘲笑。 她只是单纯的有点好奇，何谓最强的剑？ 「嗯……这个嘛……我想应该是攻势强悍、防守万全、轻灵迅捷又无物不断的剑术。」 沉吟了一下后，身为剑士的妖梦给出了她心目中的正确答案。 「我是对剑这种东西不太了解啦……不过妖梦你难道认为这种剑术真的存在吗？」 听完了妖梦的叙述，永琳在思索了一下后就反问道。 「唔————」 半灵少女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 的确，就像永琳所说的那样。世界上不存在那样的剑术。 无论是何种的剑术都存在缺陷。这是必然的。因为优秀的剑术都有自身独有的风格……然而所谓的风格，就是建立于加强某个方面又牺牲某个特质这种情况的。 如果攻势强悍就会落下防守，如果过**速又会缺乏力度。这既是说妖梦所言的最强之剑根本就不存在吧。 「不、应该不存在吧。」 梦幻的万全之剑就像镜花水月。 领悟到这一点的妖梦也承认了这一事实。 「我想也是的……但话说回来，我认为最强之剑还是存在的。不过我也认为————所谓的最强之剑就是能达到目的剑。」 「达到目的？」 永琳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提醒了妖梦。 「是的。目标越精确，剑便越强。也就是说，这取决于你的最终追求————即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在少女听来，永琳的话简直就有同如雷贯耳，振聋发聩。 「…………」 少女陷入了沉默之中。 目标越精确就越强，那么，她的目标是什么呢？ 只要能够搞清楚这个……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非常谢谢您，永琳大人。」 再度开口的少女，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其事的向永琳道谢。 「我似乎并没做什么值得被如此道谢的事情。」 永琳不禁有点惊讶的对向她弯腰行礼道谢的妖梦说道。 「对我来说，不这么做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 「是这样吗？那就请允许我接下这份谢意吧。」 露出温柔的笑颜，永琳伸手扶起了妖梦的身子。 「能帮助到别人我也不会不高兴呢。」 「您真是为品德高尚之人……不过请原谅我的失礼，我现在得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与方才相比，现在的妖梦似乎要更为的……精神。 蕴含坚定意志的双眼一扫之前的阴霾，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这副模样才与永琳印象中的相符。 「那么就走吧。下次有空的时候再来，妖梦。」 「谢谢————那么，我走了。永琳大人。」 挥手向贤者道别，少女的身影又消失在了竹林的远方。 她是回到了主人身边？还是去做些别的什么事情？ 这些和永琳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会帮助需要帮助之人，却不是会对什么事情都上心的老好人。千万不要搞错这一点。 在目送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后，永琳也迈开了步伐继续前行。 散步之中的短暂插曲已经告一段论，现在才正要继续开始呢。 ……不过，如果能在散步的过程中遇到阿飞，那么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P.S：终于码完了......明天还有早课，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