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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谋算人心

    裴熙百无聊赖地拈着棋子,木制的棋盘上,黑白交错,相映生辉。【】,最新章节访问:.。

    府邸之外,杀声震天,人人自危,纵是手握利器的壮汉也有些不安。唯有他,眉间带着三分骄傲,七分轻嘲,漫不经心地落了一枚白子reads;。

    赵肃是代王府旧部,帝后疑谁也不会疑他,一旦宫中生变,沈淮又不在身侧,定会命他掌兵,抵御敌人。

    想到这里,裴熙轻轻一笑,取过一颗黑子,摆到合适的位置。

    玉迟善于揣摩人心,又时常出入宫禁,颇得皇帝信任,恰好可以补上赵肃的不足。张华渴望名留青史之意,玉迟早已察觉,裹儿又示意过,必要的时候,他可便宜行事,以玉迟的本事,总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旋即,他又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上。

    郦深少时与穆淼是至交好友,后一文一武,文在中枢,武在北衙,为了避嫌,这些年才不怎么往来,却不意味着友情就此断绝。两人的立场虽不完全一致,郦深也会被穆淼的选择所79,影响。

    再是一枚黑子,吞了大半白子的领地。

    常青于政事上素无半点心机,却是一柄最锋利的刀。用他,不但可以将敌人杀个七零八落,而且他忠厚的外表也是绝佳的掩护。只要对他说了不需隐瞒,裹儿是怎么吩咐的,皇帝问起,他定是一模一样回答的。

    白子不甘失败,愤而反击,只可惜,徒劳无功。

    裹儿主政,诸多勋贵重臣不买账的事情,皇帝早就知道,也只是知道,并未切实体会究竟有多难。所以裹儿手上有没有虎符,在皇帝看来都是一样的。现如今,帝后可算是好好尝了一回滋味。

    最后,仍由黑子收尾。

    陈玄行事谨慎,心思缜密,又带着三分阴柔。他一定不会让秦敬活下来,令裹儿背上恶名。所以,他会赐予秦敬一个非常完美的,一点都不符合皇族身份,却很适合秦敬本人性格的死法。

    十九道之间,一个“杀”字,锋利得刺痛人的眼睛。

    “郎主”裴宣急急地跑到门边,“乱兵已经退去了。”

    “裴宣啊,你说这儿是不是小了些”

    “啊”

    “地方也小,伺候的人也少,实在住不开啊reads;”裴熙拂了拂衣袖,不染半点尘埃,轻松写意地向外走去,见裴宣还愣在原地,睨了他一眼,“没听明白么府上要再进些人,记住,只要家伎和奴婢,明白么”

    裴宣品度裴熙这句话蕴含的意思,不消片刻,已察觉其中意味,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声应道:“诺”

    不知不觉,竟汗透重衣。

    裴熙赶到大明宫的时候,大明宫的戍卫已被金吾卫尽数接管帝后经此一事,已如惊弓之鸟,除却“自家人”沈淮,以及沈淮所执掌,此番几乎未曾参与叛乱的金吾卫外,旁人一概不信。

    沈淮听见裴熙来了,连忙去迎接,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心中的问题:“此番事变”

    “确实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裴熙知他想问什么,干脆利落地说,“我们本以为会是九日后,却未想到他心急至此。好在早就做了些准备,否则,还真让他打了个措不及手。”

    他这么一说,沈淮心里也平衡了。

    没办法,赵肃这宫廷留宿得有点巧,很难让沈淮不怀疑,这是秦琬早就安排好的,局已经做好,就等秦敬往里头钻。

    倘若真是如此,沈淮怎会高兴明明沈家才当是江都公主最好的臂助,若是江都公主告诉了别人,偏偏不告诉他,让他背上“失职”这么大的黑锅,那可就太令人寒心了。

    裴熙生来高傲,算计了人也大大方方告诉你,从不遮遮掩掩。在这一点上,沈淮还是信得过他的,想想也是,秦敬要造反,肯定得挑沈淮不在的时候。沈淮却一向尽忠职守,丝毫不以皇亲国戚自居,一个月顶多休沐三四回。真要留了心,其实很好算,毕竟越往后拖,陈玄和常青对禁军的掌控力就越强,毫无疑问,情况也对秦敬越不利。

    见沈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裴熙没说什么。

    没错,以他们如今的力量,确实不能面面俱到,真正掌控全局。纵然在秦敬身边安插了人,但秦敬是个谁也信不过的家伙,并不会将计划全盘吐露,一会一个主意也是经常的reads;。何况安插得这么深的探子,往往是不用则已,一用就再也没办法隐藏的,秦琬自然也不会将他们耗在日常琐事上虽不能知晓秦敬究竟拉拢了多少人,但只要守住最重要的玄武门,牢牢占据高地,秦敬就是把南府十六卫全给拢了去,秦琬也有办法对付。

    北衙统共就四位真正有话语权的将军,稍微分析一下这四人的性格,秦敬会拉拢谁,不问即知。如此一来,秦敬会选什么日子造反,范围就已经缩到一个很小的程度了。

    计划是他和秦琬定的,九日后也确实是最可能的日子,但今天,也不是没算到的,只是被他们列在第二罢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这么一出。话又说回来,在裴熙心里,这两日的可能并非三七开,而是五五开,他却只字不提帝后是秦琬的亲生父母,秦琬关心则乱,并不会真正置帝后于险境,哪怕处处都安排妥当,万无一失,秦琬也未必会同意,裴熙却不然。只要有七成的把握,他就一定会冒险。反正安插在秦敬身旁的探子早就得了吩咐,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分毫都不会错,帝后安全无虞。

    含元殿内,秦恪听见秦敬已被亲信杀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晌才道:“既是如此,取他的首级,悬于太庙三日,令他亲自向列祖列宗告罪罢”

    众人肃容称是,秦恪经此一难,颇有些意兴阑珊:“那些背主的奴才,也一并杀了。”

    秦琬见父亲竟没想到还有一件事,目光巡视诸位朝臣一圈,沉吟片刻,仍站了出来:“父皇,苍梧郡王谋逆,可要援引旧例”秦恪一怔,未反应过来,沈曼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比了比自己,秦恪这才明白按照本朝的惯例,谋逆、叛国两桩大罪,纵是皇子王孙也无权免责。就算是死了,也要被贬为庶人,名字从金册玉牒中抹去。

    这本是大臣们该提醒皇帝的,但当今圣上的情况,大家心中都有数,谁敢冒着惹皇帝不快的危险说这件事就算是秦琬,明着将此事说出来,也是担了风险的倒不是怕秦恪不高兴,而是会有人说她是故意打击报复,斩草除根。

    话又说出来,就算此时不说,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帝素来不管事,这恶人迟早要秦琬来做。既是如此,早说和晚说又有什么分别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提醒皇帝,也好过藏着掖着。

    “既是旧例,那就遵循吧”想到被出族的梁王和卫王,秦恪的神情更加低落,“其他琐事就不必问朕了,一应交由江都公主处置。对了,张华,取虎符与先帝佩剑来。”

    张榕心中一动,本想上前,眼角的余光扫到不动如山的徐密和江柏身上,思忖片刻,也没说什么。

    “先帝佩剑,曾赐予梁梁庶人查案,所到之处,如先帝亲临。从今往后,江都公主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秦恪挥了挥手,不想多说,“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见状,只得告退,秦琬抬眸,看了一眼母亲,见沈曼朝她轻轻点头,便走到张华身边,轻声道:“张大人,父皇母后都受惊了,还是请太医院的御医们来看看,开几贴安神的药方为上。”

    张华承了她偌大人情,比昔日的恭顺又亲热三分:“殿下放心。”

    秦琬恋恋不舍地看了父母好几眼,这才与众臣一道退下,沈曼见大家都走了,不由叹道:“你呀,就是这样,裹儿想和你说话,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你,你与她多说几句又如何呢”

    “她也是太不像话”秦恪愤愤道,“将心腹全往这边调,丝毫不想想自己秦敬那孽畜连逼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她落在秦敬手里,会有什么后果,她纵是一片孝心,也不该这样”

    沈曼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不是将虎符和先帝佩剑给了她么从今往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啦”

    说到此处,她又有些忧愁:“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了那么多人,由她来处理,我真怕她的名声更”

    “我先前就是太在意这些,才令有些人会错意,连犯上的事情都敢做了。”秦恪拍了拍沈曼的手,“你莫要担心了,咱们的女儿,纵是名声不好又如何呢她上了谁,谁还敢拒绝不成现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树立她的权威,总不能令她一直提咱们cao劳,说的话却没有半点用吧处置又如何,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谁敢拿这个做嚼头,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曼知秦恪心意已定,心中大石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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