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心生一计

    小杜氏扶着身边丫头的手，缓缓坐下，骂那个下人，“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什么？”她进门两个月肚子也没有消息，顾斐虽然对顾潇淡淡的，可她暂时也不敢下手，所以想先看看程家的态度是如何。

    顾潇也长大了，早就搬到外院了，每日跟着大儒读书，并不做其他的事情。

    方冰冰因为怀着身子索性不出门子，敏哥儿又因为顾氏学堂休假，他一向很亲近方冰冰，早上还带着书过来方冰冰房里跟她读书。书声琅琅中，月牙儿也在这里打络子做针线，还跟着哥哥读书，一时间这里是最温馨的地方。

    茶水点心还有欢声笑语，在这样的氛围中程杨带着顾斐跟顾潇过来了，其实程杨纯属巧遇，程杨本来是在公衙先办了两桩案子，正好要向顾斐汇报，汇报完准备回家，那顾潇却过来请安，一时间几人便决定摆个锅子吃饭，偏生小杜氏去阿克力家串门去了，程杨遂邀请他们过来。

    既然是通家之好，又是亲家，很不必再固守男女大防。此时敏哥儿正在领读，敏哥儿读一句，月牙儿便跟着读一句，月牙儿笑敏哥儿：“二哥就想要娘做的花生糖吃。”

    方冰冰刚一抬头，便看到程杨几人进来，连忙起身跟顾斐见礼，顾斐避过后，上前把敏哥儿抱起来：“方才读的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敏哥儿声音清亮，很快就解释了。月牙儿虽然平时经常跟敏哥儿打嘴仗，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敏哥儿的，见敏哥儿说完便对顾斐道：“顾伯伯，我哥哥说的好不好？”

    顾斐也是个奇葩，他自己没有女儿，但对月牙儿倒是很喜欢的，听见是月牙儿说话，遂道：“你哥哥自然是个好的。”

    如此考教一番，程杨带着敏哥儿跟顾斐和顾潇一起去前堂。方冰冰连忙让昆布媳妇去做锅子，正好家里还有从盛京过来的干货，像红肠或者干豆角还有一些风干鸡鸭，方冰冰又对香杏道：“前些日子周敦不是在后院搭了个暖棚。你去掐一些白菜或者菜心。”

    香杏知道这次招待的人是顾都督，她又是农家出身，这个暖棚也出了很多心血，早就想好了要露个脸了。比起机灵聪明的银杏来说，同为大丫头的香杏受到主子的任用就少一些。看在下头的人的眼里对银杏叶比香杏更加恭敬，香杏虽然跟银杏关系不错，但是同行是冤家这句话永远不变。

    “是三姑爷来了吗？”昆布媳妇悄悄问香杏。

    “是的，不仅是三姑爷来了，还有顾都督也来了。你也要好好跟我们姑娘长脸。”

    昆布媳妇有些紧张，“我听你的安排吧，放心，我做干锅还算可以的。”

    不过，昆布媳妇也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方冰冰亲自过来做。“干豆角跟红肠先用热水煮一下，把各色酱料都摆出来，我亲自来调。”她之前可是调酱料的高手，有红酱，则是用炒的番茄汁加辣椒酱混合的甜酸酱。另外有黑酱，则是醋跟酱油还加秘制的中药粉加上去。再则还有辣酱，那就十分简单了，直接炒了香香的辣椒油，然后撒上白芝麻。

    这些都是家常酱料，可是十分好吃。十分厚实。方冰冰把小鱼干煎成金黄色好了放在干锅底，然后，上边撒上葱花，小鱼干上面又有嫩嫩的白菜铺一层。撒几颗干辣椒，上边再把切好的各色红肠香肠干豆角放上面，再淋上热热的焖好的土豆汤。

    一份香喷喷的干锅就出炉了，当然，方冰冰还烫了青菜，俱是很脆很鲜。另附自家腌制的好看的水萝卜。当香杏端到桌前的时候敏哥儿眼睛都亮了。

    “这是你们夫人做的吗？”程杨问香杏。

    香杏笑道：“是夫人做的，说是顾都督跟顾少爷都是头回登门，也不知道做什么干锅好，便随意想的，还望您不要生气。”

    程杨当然不会生气，他是知道方冰冰的手艺的，那叫一个绝。顾斐也在心里暗道，顾潇这小子走运了，岳母这样能干，日后自家儿媳妇也肯定会一样。

    “这个黑色的酱料好吃，这里边是不是还加了什么东西的，怎么这么好吃？”顾斐问道。

    程杨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一向对吃的这些在意，只是最近有了身子便不让她去做。等会去问问她，看还有没有？”说罢，又跟顾潇道：“我这还都是沾了你的光，你若是不来，你岳母都不会跟我做这些。”

    顾潇在长辈们打趣中红了脸，程杨一向不怎么喝酒的，顾斐却不一样，极度想喝酒，无法，方冰冰又温了从盛京送过来的梅花酿，方志中是个文雅人，经常做这些，他又粗通药理，所以梅花酿也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有妻有子才是真好，程杨虽然没妾，但是其妻既能干，也聪明，还风雅，顾斐也是很羡慕。他先前的妻子大杜氏，成日活在恐惧中，如泥胎一样，不生动。小杜氏比她jiejie虽然聪明一点，但是小杜氏对他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

    当然这也的情绪只影响了顾斐一瞬间，过了一会儿又带着顾潇吃吃喝喝，浑然一副酒rou场上的模样。程杨微微松了一口气，敏哥儿则不管旁人，想吃什么便要下人夹，吃的小肚子撑了才要去找方冰冰。

    方冰冰看敏哥儿的模样就知道吃多了，便让银杏去泡点山楂茶让敏哥儿消食。敏哥儿小大人似的坐在一旁，还拍着肚子道：“娘你做的那个黑色的酱太好吃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吃撑，后边还有海面汤，你怎么不等一等？”方冰冰道。

    敏哥儿又准备去，他则被方冰冰拉住，然后道：“这个时候在大风里面跑来跑去，万一吃了风，肚子又痛，你就在我这里我让银杏给你端一碗过来。”

    方冰冰所谓的海面汤，便是她用面做成的各色海鲜汤，吃起来像真的海鲜，但其实是面，便是汤也是带海鲜味儿的。其实这个面汤才是经典。

    果然，顾斐尝了之后才跟程杨道：“这是面做的？”见程杨点头后惊讶万分，这已然不是普通家常菜的范围了，看来这位程夫人手艺在平均水平之上。

    顾潇吃完面汤。然后跟随香杏到房里跟月牙儿见面，月牙儿不过才三岁，俩人还没到要避着的年纪，所以俩人还可以像这样见面。月牙儿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顾潇问她：“前次让你娘跟你带回来的小玩意你喜不喜欢？”

    月牙儿点头。“我欢喜那对白兔，还有那个九连环。”其实方志中夫妇跟月牙儿不知道寄了多少好东西，平时程杨也宠这个女儿，只是月牙儿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总是不想让旁人失望。

    顾潇听了果然高兴，还兴高采烈的道：“快过年了，今年元宵我带你去看灯，你喜欢什么样的灯，我就带你去看？还可以猜灯谜。”

    月牙儿当然喜欢，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知道的不算少，尤其是库里嬷嬷，人老了爱唠叨，跟月牙儿在一起不知道说多少事。

    顾潇十二岁，正好比月牙儿大九岁，俩人教育程度完全不同，顾潇还是把月牙儿当做小孩儿哄着。俩人有一句没一句也说的高兴。

    顾斐酒足饭饱之后，带着儿子回去。

    顾老夫人常年吃斋，做足了个菩萨的样子。小杜氏要投其所好，也是整日礼佛。还是顾老夫人劝她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孝心，老爷年纪大了，我们家只有潇哥儿一个，现在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你再生一个。日后潇哥儿也好有个帮手。”

    小杜氏嫁了一个比她快大二十岁的人。心理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好，见顾老夫人这样急切，她也不慌不忙，反倒还安慰顾老夫人：“大姐留给我潇哥儿，我们潇哥儿是个好孩子，我急什么。更何况孩子这事也是急不来的。”

    顾老夫人想起方氏有了身子不免叹道：“你若是像方氏也就罢了。”言下之意是方氏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现在还怀着一个自然不急。可是小杜氏是一个儿子也没有，本来平时顾老夫人说话还算委婉，不会这样说，现在真的是急了，才不由得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杜氏嘴唇发白不再说话，谁愿意被人比着，更何况还被人指着鼻子说是不会下蛋的鸡？顾老夫人说着说着也没意思了，便把小杜氏打发走了。

    小杜氏回去后便把亲近的奶娘找来哭诉了一番，又冷笑：“没想到张佳氏说的真的是实情，方氏果然是个有心计的人，先前我就说她家那个小娃娃不过才两三岁怎么就让大姐主动想着要与她家结亲，现在结成亲家了，便想把人也拢过去。”

    小杜氏的奶娘魏mama听了这话也同仇敌忾，“按道理潇哥儿应该是和咱们亲近的，怎么就跟程家亲近了？”魏mama最希望的就是顾潇听自家姑娘的话，但最重要的是小杜氏肚子里有个孩子就不用指望顾潇了。

    “我看那个莱夫人是个棒槌，合适的时候把她叫过来说说话。”小杜氏眯眼道。

    今年的团圆饭也是程杨这几年来唯一一次跟方冰冰一起过的。二房的程童带着姚氏过来了，燕飞跟杨二郎也跟在后面一起来的，杨二郎也算是做了这几年的生意，整个人意气风发，燕飞也长开了，一袭火红色的旗装显出她的飒爽英姿。

    敏哥儿跟月牙儿一齐过来，姚氏看着眼红不已，嘴上还要跟方冰冰道：“现在不比往常，你要更小心身子才是。”

    “哪要这么小心。”方冰冰嗔道。

    姚氏笑道：“可别这么说，有身子的人可不能这样。你现在身子也大了，不如让敏哥儿跟我去照顾几天，让他二伯也看顾他读书。”

    方冰冰看姚氏笑容中有几分期盼，不禁有些犹豫，但想了想燕飞还是断然拒绝了，“说起来这孩子现在认床，明天开始走动还要带他过去怕是不方便。反正他身边有小厮照顾着，不敢劳烦您。”姚氏老是想要个儿子，燕飞年纪本来就不大，根本就不用着急，旁人虽然可以理解姚氏的心情，但不一定都会赞成她的做法。

    姚氏如打了霜的茄子，燕飞在旁边看着也不好受。敏哥儿固然是姚氏的侄子，可是更是三婶的儿子，人家不跟着亲娘要跟在伯母身边，这大概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导致大人们一顿团圆饭也是吃的味如嚼蜡，小孩子们却是兴致高昂，程杨则带着敏哥儿跟月牙儿出去放炮仗。

    大年初一，程家在本地并无亲眷，走动的都是上峰，当然就有阿克力跟顾斐家，其中顾斐既是亲家也是上峰，方冰冰准备先去顾家。小杜氏显然准备不足，也有可能不是很看重，面上看起来不差毫厘，可是下人们殷勤的程度以及小杜氏不冷不热的说话都显示小杜氏对她们并不欢喜。

    顾家往来的人很多，其中就有莱夫人，更有张佳氏，还有许多本地的官夫人。张佳氏先起头：“丫头们最近玩花牌的多，你们要不要一起？”

    莱夫人一马当先：“我这金叶子可是准备了大把的，顾夫人可不要让我们。”小杜氏指着她道：“我这里只有铜子儿，但看你能不能赢过去？怕是要把你的金叶子赢光了。”

    张佳氏也在旁边凑趣，方冰冰淡笑坐在一旁，时不时跟月牙儿说话，并不参与。莱夫人瞟了方冰冰一眼，“程夫人呆坐在一旁做什么？不会是怕我们赢了吧！”

    “我有了身子，现下不宜做这个。”方冰冰淡笑。

    小杜氏也不依不饶起来，“便是玩玩也是可以的，何必如此不合群。”

    本来这俩人不是这样架秧子还好，偏生这样怪异，方冰冰颇感不妙，但她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方冰冰笑道：“说起来大家都是大家闺秀出身，不如我们来猜字谜如何？正好在元宵节可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