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继
程杨淡淡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大哥跟二哥都不能入仕，也不能上战场，大哥还好，潜哥儿能替他，你知道现在皇上称帝后，不许旗人经商，你们内眷不大知道，我们本来就是汉人入旗，若是二哥不跟着去我看才是危险。” 那就是非去不可了，方冰冰本来对二房还算不错的，去和不去她都无所谓，见程杨这样说，方冰冰答道，“那你得跟二哥好好说。” 夫妻二人商量好了之后，程杨又梳洗一番，睡了一晚，第二日就进宫了，直到下午才回来，回来后煜哥儿跟耀哥儿缠着程杨。程杨毕竟年纪轻，也不算严父，又对煜哥儿跟耀哥儿一向疼爱，所以这俩人一听说程杨在家连饭都不吃便要陪着程杨。 月牙儿对这个父亲还有些陌生，敏哥儿倒是什么都不怕，还敢冲到程杨前面让程杨抱他，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程杨把他置于膝上再跟耀哥儿和煜哥儿说话。方冰冰又让月牙儿在一旁学着捻线，月牙儿虽然才两岁，但皇上颁布了律令，凡女子十三或十六岁皆要参加选秀，若是十三岁参加选秀，也不过十年的时间，所以方冰冰特地让她这么小就开始拿线，毕竟满洲国重女红。 库里嬷嬷是请的满人的嬷嬷，专门教导月牙儿跟满哥儿说满语以及照顾他们生活起居。库里嬷嬷见男主人回来了，女主人也并不放松女儿的学习，不由得点头，别说不想往上爬，可若是太次了，又能配得上什么人。 “嬷嬷，您在这儿看着她，我去厨房去看看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实际上方冰冰现下都不怎么去厨房了，不过是因为程杨回来了，她要亲自做一两道菜，若不然平时有满珠跟王大有家的就尽够了。毕竟方家人也不算多，还大多数是小孩子。 库里嬷嬷起身行礼，方冰冰带着银杏跟香杏去厨房里做了几道江宁的名菜，颇花了些功夫。特别是桂花藕片跟金玉鲛鱼这两道菜，等她做好后，甜甜的混合着松木味儿的鲜鱼，不禁让人食欲大增。 等王大有家的端了菜上桌后，方冰冰把说的正起劲的父子几人叫过来吃饭。程杨与方冰冰坐一起。因为方志中带着孙氏去庄子上了，所以就是方冰冰一家子吃饭。程杨回到了家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不声不响竟然吃了五碗饭。 “来，喝点茶消消食。”方冰冰把冲好的大麦茶递给他。 程杨接了过去，笑嘻嘻的喝了，心想着还是在家舒服，吃饭睡觉无一不是最妥帖的，最好的是又有心爱的人在一旁。 夫妻常年分别两地是不好的，程杨刚回来方冰冰还有些不适应，可现在程杨又要走了。方冰冰不舍，“你过了今天又要走了，我真是……”她本来很少哭的，但想到又要分开。 本来对程杨一直当弟弟看的，可过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把他当成丈夫来看，程杨也有些不忍，他不禁安慰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以后我天天不离开你。”他若真的是不顾家人，只顾事业的。恐怕还得在前线待许久，可在他心中仍旧是家人最重要的。 方冰冰不好意思擤鼻涕，然后窝进丈夫宽阔的胸间，带着哭腔。“我知道的，可就是想你，你说怎么办？”她也是好容易撒一会娇。程杨抱着她不放，像哄小女孩儿似的哄了她半夜，等第二日起来，方冰冰很早就去厨房亲自煮了赤豆粥。还特地加了好几勺白砂糖，程杨其实也爱吃甜的。 程杨吃了两碗，还亲自盛了一碗给方冰冰，“多给我做些鞋子，以后我作为一方父母官，恐怕也是不得闲。”其实程杨是想为方冰冰太想他，他心里虽然有几分得意，但是又怕妻子思念太过以后伤心伤身。 “唔，我知道了，你吃了饭，我再去烙几个饼，现在路上驿站听说简陋的很。” 现在金国也还未统一，许多地方都还在打仗，北边有蒙古，南边有南诏，虽然实质占领了大半的土地，但现在主要财政支出还在前线打仗上，便是程杨去做知府，也不过是安抚山西的百姓。 吃完早饭，方冰冰马不停蹄的去厨房烙饼，她烙的饼特别的香，储存的时间也长，方冰冰还细心用暖水瓶灌了汤进去，这样装好了，递给程杨的亲兵，程杨对方冰冰道：“我要走了，你快回去照顾月牙儿吧，这些日子可就拜托你了。” 在当着外人的时候，程杨说话可不会腻歪，不过，昨儿晚上，他哄自个儿的那些词，什么“心肝儿”，“乖rourou”之类的话，现在想起来还羞着。 看程杨走出二门了，方冰冰才转回去，又打发人去把姚氏叫过来说话。姚氏从程童那里听了些风儿，又见方冰冰着人请她来，她来得很快。方冰冰见姚氏面上没有什么为难的，倒是放心了一大半，又与姚氏道：“恐怕昨儿二嫂也听说了，我们三爷不日要去山西做知府，下边的什么属官有隔壁的石家的长子，还希望二哥好帮帮我们三爷？” 姚氏笑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姚氏娘家也是江宁的大户，她从小也是官家千金，行商贾事那是迫不得已的，而且她又怕程童上战场出什么事情，所以才同意跟程童一起行商贾事，现在程童又可以出仕，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就是同意了。方冰冰道，“那就好，只是二嫂千万别在燕飞面前说那些话了，我们去山西，那里听说有名医，再徐徐图之不是更好。” 姚氏一听有名医，也不怪方冰冰方才的话说的不好听，她们家燕飞要是跟方冰冰一样，一下子一个那谁也不愁了？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小几个月呢！我也跟燕飞说了，只是铺子上的事情还得麻烦亲家老爷了。”姚氏跟燕飞一走，那皮毛铺子还得找新的掌柜，说起来姚氏在皮毛店也忙活了好几年，自然也有感情了。 搞定姚氏后，方冰冰暗叹。果然还是程杨了解她的家里人，别看姚氏平时与世无争的，可真正利益相关的事情，人家姚氏也是分的清清楚楚的。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是为着自己呢？ 方志中夫妻回来后，方冰冰跟他们说了这件事，孙氏满口答应，“这下可好了。以前就担心姑爷跟你老是这么两地分离的不太好，你放心，耀哥儿跟煜哥儿跟着我与你爹爹，我们绝对会照顾好他们的。” 方志中跟孙氏都到了这个年纪了，虽然在方冰冰看来年纪并不大，但是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不算小了，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方志中本就不爱为官，打理庶务是他的强项，再者还有两个小孙孙陪着。虽然女儿女婿暂时不在身边，他还是愿意留在盛京。 “那就麻烦爹娘了。” 一句感谢的话不足以表达方冰冰对父母的感激之情，方志中夫妻对她和她的孩子们那真的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对敏哥儿跟月牙儿这两个小的从小养到大不说，便是对煜哥儿还有耀哥儿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他们。 当然这个话还要跟长子煜哥儿说，自从煜哥儿去官学后，就再也不像以前在军户所的时候腻在她怀里了，而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方冰冰既是欣慰又是心疼。那个时候她刚刚穿越过来，面对着一屋子对她不友好的妯娌侄女。外加还有不喜欢她的相公，若是没有煜哥儿恐怕她是绝对撑不过去的。 煜哥儿跟耀哥儿从官学回来后知道程杨已经走了，不免闷闷不乐，方冰冰见了笑道。“你们俩个小娃娃想父亲我知道，可是娘有件事跟你们说，你们不许去外头露出一丝来，这也是我考验你们？”其实程杨的任命已然下来了，不过是回去交接，但方冰冰有意考考俩个儿子。 这话就已经是把煜哥儿跟耀哥儿当大人看了。二人挺起小胸膛，看着有几分激动，方冰冰接着道：“你爹爹还过几个月就要去山西做知府了，我也要带着你弟弟meimei们去，可是你们呢要读书，我跟你爹爹商量的是你们就在盛京读书，然后替娘照顾你外公外婆。” 煜哥儿眼眶儿红了，他道：“就不能全家人一起去么……娘……”耀哥儿更是没跟方冰冰分开过的，他还拉着方冰冰的衣袖不放手，“娘，儿子也要跟着去。” 一时间，方冰冰真的想把两个儿子都带上，但是儿子们前途更重要，更何况煜哥儿是长子，不似敏哥儿年纪小，日后也不用支撑门户。她摩挲了儿子的头发，柔声道，“你们爹爹跟我商量了，你们年纪大一些，你们若是跟月牙儿一般大那我也带你们去，再说，你们舍得你们的同窗吗？” 程煜不亏是程煜的儿子，一听方冰冰这样说就甜言蜜语起来，“娘快快把握变小了装在口袋里，我就可以天天和爹娘在一起了。” “小乖乖，你可真是娘的好宝贝。”方冰冰本来被程杨哄了一晚，没曾想说的话也跟程杨一样了，不过煜哥儿一向跟方冰冰亲近听了更是恨不得再像小时候钻进方冰冰怀里。 耀哥儿则也是好话说尽，但两人也确实不想离开盛京的小伙伴，若是去了山西，虽然跟父母在一起，但是要跟小伙伴分离他们也不愿意，再者他二人天赋颇高，他爹说了，他们现在七岁快八岁了，日后不过两三年就可以下场了，皇上说不定还会开恩科，他们只要中了进士，以后爹爹跟娘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总的来说，两个男孩儿虽然舍不得父母，但是能够体会到父母的苦心。 方冰冰也开始着手安排去山西的事情，首先是选人，敏哥儿身边伺候的实格，月牙儿身边的库里嬷嬷，还有春红柳绿两个丫头，更有她本人身边的银杏和香杏两个大丫头带上，另外还有库里嬷嬷的儿子跟儿媳妇带上，不多不少正好。 再者库房还有些礼物也要带上，这是到任上若是送个礼什么的，怕没东西拿出手，当然这不是要贿赂，但是比在任上要现买好，程杨也当了好几年的官了，现在程家又是汉军旗，虽然比不上满军旗，但是程杨本人还是很有前途的，太穷酸了不好…… 方冰冰这边忙碌着，当然姚氏也不会回去闲着，她也不由得跟程童抱怨，“我看三弟妹那样好像我不该催燕飞一样，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自己是一个个的生，也不过二十多就有二子一女了。煜哥儿聪明伶俐不提，敏哥儿虎头虎脑惹人喜欢，便是月牙儿都生的白白胖胖的，可我呢？这辈子没儿子的命就算了，现在催着燕飞倒好似碍了她的眼一样了。” 程童也知道她就是发泄发泄，要说姚氏年轻的时候在姚家就十分出众，无论是主持中馈，还是读书写字都是姚家千金中最出挑的，这也是为什么程家老太太那个时候在程家最鼎盛的时候选儿媳妇能一眼看中她，姚家那个时候女孩儿可不少。 刚进门的姚氏也是得意过的，毕竟程童跟她青梅竹马，脾性又好，待她也是一心一意的，但是随着她进门时间越来越长，婆婆也越来越不待见她了，虽然她是程老太太的侄女，但是生不出来儿子便是再好的侄女也没用，后来方氏进了门，她还庆幸程杨跟方冰冰感情不好，至少还有方冰冰陪着她，没想到方氏运气这样好，进门就怀上了。尽管那个时候方氏天天上蹿下跳，程老太太都不说她，反倒说自己，还不是因为她没孩子吗？ 也以为如此，这几乎变成是姚氏本人的执念了。程童也知道她，便劝道，“你想想大嫂生潜哥儿的时候都快三十了，方氏也是十七八岁才生的煜哥儿，我们燕飞也才十五岁，你便放宽心，再者三弟也跟我说了，以后会让煜哥儿跟敏哥儿照顾我们的。” 姚氏怎么能不急，“煜哥儿跟敏哥儿对咱们再好，也是隔了房的，你看方家夫妻，虽然没有儿子，可是女儿能生，现在带着外孙子，大家谁不以为是孙子。三弟说的轻巧，真的为我们好，也应该过继个孩子给我们。” 程童叹了口气，没做声，若是三弟真的同意过继那也不是不行？只怕是程杨同意，方氏也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