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 孤掌难鸣

    张晋之赈灾不力，朝廷要改派官员前往西平，按理随便遣个督办就是，方太后亲自出面令穆天旸定了方自量亲往，可谓用心良苦。

    南浔则被夏侯氏勒令连夜收拾行李，常恭一早送她到京郊别院去。刚到府门口，夏侯氏便追了上来，见下人们把行李往车上搬，阻止道：“慢着！”

    下人们见风向偏着夏侯氏，识相地不敢动了。南浔恭敬地行了个礼，临走还不让她痛快，女人的嫉妒心果真可怕。

    “你可是狠狠地打了侯府一记耳光，如今轻轻松松就想走？冬枝，仔细瞧瞧那些包袱，可别夹带了侯府的东西，不是骄傲吗？那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既然要走自然要让她吃点苦头，若只换个地方逍遥快活，夏侯氏只怕恼出病来。

    那位叫冬枝的仆妇将南浔的包袱一个个拆开，里面的衣物随手扔在地上，夏侯氏一脸得意，南浔却不恼不怒，见那仆妇停下来了，淡淡言：“夫人可看清了？南浔来侯府不过两三日，府中添置的衣服首饰都已交给库中，是否齐全，夫人尽管差人去问便是。”

    夏侯氏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南浔。夏侯氏老了，丈夫常年不在家中，想必她疏于打扮，皮肤一点光泽都没有，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像是个市井泼妇。

    碧儿迅速将散落的衣物包起来放到了马车上，向夏侯氏行了个拜退礼，找到南浔身后。

    “夫人，南浔告辞。”我们还会再见的。

    今天她走了，不是困于流言，不是输在李家人手上，说到底是她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她不该只依靠卫侯府的力量，或许，任何力量都是靠不住的。她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让别人尊重她、依附她。

    南浔的马车经过城中，正巧同方汲润、容璟打了照面。方汲润并未上前问候，一早出来也有躲南浔的意思，他是不介意多个meimei，夏侯氏却不乐意。女人间的心思他不愿理，加上他的母亲和meimei对南浔恨得牙痒，只好委屈南浔。

    “太快了。”容璟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如是说道。

    太快了，昨日还是万众瞩目的侯府义女，而今落魄至此。

    “是可惜了这份蕙质兰心，不过若是不得为我们所用，可惜也罢。”方自量的确偏心，懋园是他最心爱的寓所，一向不许夏侯氏等人沾染，人手方面都是他的亲信，此番他去西平，算是把南浔严密保护起来了。

    容璟纳闷，轻“哦”了一声。

    “听说陂州匪乱的对策是阿浔提的。”

    方汲润一直在穆垣阵营，如今方自量一回京就助了穆铮，卫侯府的倾向尚不明朗。

    “如此说来，汲润兄尚未同卫侯爷达成共识。”

    如此女子，岂会安于闺阁。容璟不禁陷入惆怅。

    方汲润被戳中痛处，右手不禁攥成拳状，半晌吐出一句：“父亲的一举一动始终代表着方氏一族，他的选择势必得皇上太后首肯。”

    “毕竟是父子，慢慢来。再者，殿下也非如此急切。”

    “越王被罚思过，紧接着卫侯府又遭了训斥，只怕太子一党正偷着乐呢。”

    方汲润与穆垣是至交好友，此前卫侯不理朝政，方汲润的态度一直是代表卫侯府的，只是如今又该重新考量。

    懋园地处京郊，那一带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外宅，治安不成问题。府里只有一位看门的梁叔，四名护院，两名洒扫仆妇，两个粗使丫头。南浔只带了碧儿，方自量坚持将常恭留下保护，南浔也没推辞，有他在，至少安全不成问题。

    碧儿默默归整行李，见南浔一人痴痴地望着窗外，以为她在为夏侯氏羞辱一事难过，道：“小姐到了懋园，夫人想必怕今后抓不着您的错处，这才给您难堪。”

    “谁教你背后议论主子？”

    碧儿伺候了南浔六年，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忙低头认错：“碧儿知错。”

    “盛安城哪里没有眼睛？他们容不得我，你跟着我，不能有行差踏错。”南浔不会在懋园待得太久，迟早要走到人前，所图大事务求滴水不漏。

    碧儿羞愧地埋头收拾行李，南浔瞧见这堆衣物便有气，说：“别收拾了，把这些都拿去扔掉。”

    纵然可惜了这些上好的料子，碧儿了解南浔的性子，她不会说第二遍。这些被夏侯氏扔在地上的衣服，她绝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穿在身上。

    黑云渐渐布满天空，雨滴蓦地挣破了天幕，院子里的梧桐枝叶很快被雨水冲刷地垂了下来。虽说阴雨天气仿佛注定失落，南浔还是喜欢下雨天。就让大雨将前事洗刷干净，也让她头脑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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