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甄嬛外传之华妃娘娘大翻身在线阅读 - 第185章 【3】134骁勇营肝肠寸断

第185章 【3】134骁勇营肝肠寸断

    紫禁城内,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正建筑着一所蒙古营形式的宫殿,从雍正六年十月和妃入宫便开始建造了,如今已经历时大半年,即将完工,紫禁城的红墙碧瓦之中突然添加了一所以黄白色为主的宫殿,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走进看去,却是难以形容的金碧辉煌,如同天宫般的装饰让每一个女人看着都会嫉妒的,里头刚刚整修完毕,还没有添加陈设,显得有些空荡,却已经有着道不尽的高贵与华丽了。

    整个宫殿都铺上了从大理运输过来的青色大理石,明亮清澈如同镜子一般,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投影,一块接着一块完美无瑕地衔接成各式各样的图案,东西十二宫的主殿都单层的,庄严、肃穆、偶见侧殿的厢房会有双层的情况,称之为阁楼,而这所暂时还没有命名,为和妃准备的宫殿,却是三层的,是可以与凤鸣轩高度匹配的高楼了。

    胤禛有意称呼为“摘星楼”,因为站在宫殿的顶层便是“手可摘星辰”了,和妃的卧室在二层,里头如今已经有些陈设,雕栏玉砌的紫檀木床,不由让我想起承乾宫内那一张已经化为灰烬的龙凤紫檀木床,同样的价值连城。

    屋内铺上了纯羊毛织成的地毯,绣女们巧妙地将羊毛染成各式各样的色彩,再将这些色彩编织成惟妙惟肖的花朵,远远看着地毯上的图案是百花齐放的场景,一朵又红又大的牡丹绽放在最中央,惹得蝴蝶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踩在这样的地毯上,软绵绵的,感觉踩在云彩上的一般。

    我似乎能够看到云桑格身穿白色亵衣,散放着乌黑秀发,袒露出半个洁白的臂膀,靠着枕头躺在这地毯上休憩的模样,那么的妩媚迷人,那么的美丽撩人,或者是她打着赤脚在这个地毯上起舞的模样,还有她那甜美的笑容。

    不,那笑容是清颜的,是我的清颜的,和妃是不会笑的。

    然而不管是和妃还是清颜都已经不在了,宫中传闻说她化成了月光消失了,那日里胤禛抱着她在永和宫的屋顶上欣赏着天空的月亮,她的身子就逐渐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胤禛拼命地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唯有从天而降落下一件洁白的衣裳。

    宫中的人都说云桑格成仙了,也许她本来就是一个仙子吧!

    胤禛喊道:“云桑格,你带朕一起走……你带朕一起走啊……”喊得那样的深情,可惜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为此这所美丽的宫殿还没有被人住过就要被拆除了,胤禛的心好似也跟着云桑格一同离去了,整个人都憔悴下来了,从未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伤心欲绝。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夜,当我在凤鸣轩安慰和兮的时刻,永和宫传来了大动静,一道明亮的光芒从永和宫的屋顶飞上了空中,有人喊道:“和妃娘娘幻成月光了……”。

    这可真是一大奇闻啊!宫中便如同沸腾了一般,东西十二宫的人匆匆朝永和宫而去,我本也想着去看看热闹,却在我离开凤鸣轩朝永和宫而去的时刻,我无意之中瞧见一个黑影,正朝承乾宫的方向而去。

    不由心中好奇,急忙尾随而去,永和宫那般大的动静,裕嫔也带着人过去了,故此防卫松懈,那黑影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地,那黑影看身形是个女子,我便想着看个究竟,便也顾不上叫人,跟随到一个拐角处时,只觉得有掌风朝我打来。

    我急忙一躲,喝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内行凶?”

    我说着就要喊人,却不料被她一手给捂住了嘴巴,她道:“大姐,别喊,是我!”她拉下了自己的黑色面巾,听到那声“大姐”,我才知道是清颜,回首瞧去,那淡淡的光芒之下,是清颜清丽的面容,也是和妃那冷傲的神态。

    我不可置信道:“清、清颜!你……”。

    此时,只怕有巡逻的侍卫发现承乾宫内有人潜入,进来一探究竟,清颜道:“帮我挡住那些人……”。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是和妃?你为什么会变成科尔沁郡主,为什么要入宫来?你跟皇上……”我一时只觉得心乱如麻,心中有着千百个的疑问,却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问出口。

    那些人越来越近,清颜有点急躁道:“我没有时间给你解释,此时大家都被永和宫的事情所吸引,我要趁此机会出宫去。”

    “什么?”我更是不解。

    那边的侍卫喊道:“什么人躲在哪里?快出来……”。

    我问清颜道:“你到底是谁?你进宫有什么目的?你从前都在骗我?什么多尔衮的后人,都是胡说八道的。”

    “我无心骗你,只是形势所逼,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吧!只当今日是梦一场,带有机会重逢,我再与你细说。”

    就在此时,我只觉得自己闻见了什么香味,接着就昏昏欲睡了,隐约听见清颜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着我醒来,已经在翊坤宫了,百合说:“娘娘不知道怎么晕倒在凤鸣轩,和惠公主派人送您回来的。”

    我只觉得脑袋晕晕的,想着莫非乾坤宫真是梦一场吗?紧随着便听见和妃幻成月光离去的事情,我派人询问过乾坤宫的侍卫,他们也说,那夜,根本就没人进入乾坤宫之类的,我都怀疑自己是脑子坏掉了,那夜见我的人都说,那夜我一直都在凤鸣轩内,听见永和宫的事情,恐怕是太过担心,所以,晕过去了。

    但是实际上,我记得我是走下了凤鸣轩的,最后也未弄明白,只是知道,和妃消失在紫禁城了,从此再无踪迹,从那之后,胤禛便生病了。

    “娘娘,娘娘……”正想着事儿,百合焦急的声音传来将我的遐想打断了,“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一看吧!”

    “什么事儿,这样的着急?”我回头问道,看着那百花齐放图案的纯羊毛地毯,有些爱意,这么美丽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它陪着这宫殿就如此无形地消失呢?

    “四福晋派人来说,四阿哥在骁勇宫被几位世子群殴,您快去看一看吧!”弘历在骁勇营总是被欺负,这我是知道的,那些世子们仗着自己是皇上的侄子,深受皇上的宠爱,又得到过先皇的教导,根本就没有将弘历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放在眼中,弘历的性子偏冷,时常是不会计较的,口舌之争若不是太过风,他都不会反击的,今儿是为了何事儿,竟然动起了手?

    “走……”我扶着百合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骁勇营走去,想着若不是事态严重,苼瑶也不会派人来找我出头的,肯定是这些世子们做得太过分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我这个亲哥哥在,和兮出阁哪里轮得到你送嫁?”还未进门便听见弘昌的骂声,走近一看,弘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被弘昌死死地踩着无法动弹。

    “就是,你才认识和兮meimei几年,跟她说过几句话?见过几次面,你有什么资格去送嫁,我们可都是跟着和兮meimei一块长大的兄弟,她跟我们比跟你要亲得多。”

    “就是,就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啊?”

    几位世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时不时地朝弘历的身上踹上几脚,弘昌骂道:“我警告你以后少称呼我meimei为‘meimei’,你哪儿配做她的‘哥哥’了?一个疯女人生下的孽障,怎么配与我们称兄道弟的?”

    “就是,爱新觉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出了个阿其那不打紧,怎么还出了你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真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耻辱啊……”弘历不甘被侮辱,试图爬起来再与他们决斗,刚刚要站起身来,却又被弘昌一脚踢倒,另外两名年纪稍微小些世子便一左一右的抓住弘历的手,弘昌更是无所顾忌拳打脚踢,弘历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

    “住手……”我叱喝一声,进入了骁勇营,再也看不下去了,弘历他是我的儿子,更是大清皇上的儿子,是堂堂正正的大清皇子,怎么能被他们这样的欺负呢?

    “你们好大胆子,竟然敢公然羞辱皇子,是谁给了你们的胆子……”骁勇营是皇子皇孙们练习武术的地方,极少有后宫嫔妃出入的,见了我不由有些意外,甚至连行礼都给忘记了,是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们先跪地给我请安,这群无法无天的世子们才想起来给我行礼的。

    “熹妃娘娘,万福金安……”弘历黑色的长袍惹上了血渍并不明显,但是他嘴角的血液却异常的鲜红,他无力地摔倒在地,想着爬起来却感觉体内不支,百合忙着去扶起。

    “你们也太过分了,弘历是本宫的儿子,是大清皇帝的儿子,不是什么疯女人生下的孽障,是我们大清朝堂堂正正的皇子,什么时候容得你们如此羞辱打骂?”被我叱喝几句他们倒是老实不敢造次了,只能跪地低头听着。

    我看弘历被打得如此重伤更是气愤,平常小吵小闹地便也就算了,竟然闹得如此严重,可见是不能姑息养jian了,我问道:“刚刚是谁说,弘历是爱新觉罗家的耻辱?”

    众人听我如此问,便也不敢做声,没人敢出来承认,我再叱喝道:“堂堂七尺男儿敢做不敢当啊?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儿,倒是没得胆量承认了么?”我横扫一眼,这些晚辈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弘昌见无人出来承认自己便起身与我对抗了,其实我知道那不是他说的,他说的是“怎么配与我们称兄道弟?”

    “好,很好?称兄道弟?弘历是皇子,你们是什么?跟你们称兄道弟岂不是抬举你们?哼……来人那,给本宫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子重打二十大板,也好让他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谁的老子?”

    我命令道,弘昌明显是被我的命令给吓到了,在骁勇营伺候的人也不敢冒然动手,想必是在顾及什么,我再次道:“怎么?本宫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眼睁睁地看着皇子世子们起了冲突,却无力阻止,依本宫看,将你们留在这儿也没得什么用处了?统统给本宫滚在暴室里去做苦力吧!”

    他们这才有些怕了起来,只能听从命令,拿着手臂粗的棍子朝弘昌走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有多么的目中无人,谁知那些奴才刚刚走进弘昌的身边就被他一脚一个给踢到了,朝我道:“你敢打我?皇伯伯都没有打过我一下,你不过是一个后宫妃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小爷我了?我可是怡亲王的儿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个汗毛?”

    我心里想着,如果你不是怡亲王的儿子,我早就动手处置你了,这又不是你第一次欺负弘历,你都敢打皇帝的儿子了,我还打不得一个王爷的儿子啊?我挑嘴笑一笑,想着:“好小子,不给你点色彩去瞧一瞧,你真当本宫这个四阿哥的养母是个摆设不成?”

    “我敢……”正在我想着给弘昌一些厉害瞧瞧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这个声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立在面前,他威风禀禀,双眼怒视,双手反握在背后,说不出的威武,这男子不是怡亲王又是何人?

    自从皇太后的葬礼远远见过一面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了,我好似已经忘记了他的容貌,与梦中的怡亲王自然是不同的,梦中的他还没有胡须,没有充满血丝的双眼,没有满面沧桑,与眉宇间的怒气,梦中他穿的是洁净的白袍,干净、明亮、活泼,而此时的他却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伤心人,整个脸庞都好似被风沙摧残了一般,脸上的容貌好像都是尖锐的刀子。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怡亲王以飞跃般的速度朝弘昌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叱喝道:“逆子,你都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还不快跟熹妃娘娘与四阿哥请罪?”

    弘昌这才怕了起来,忙着跪地道:“阿玛,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另外的几个世子也忙着跪地给怡亲王请安道:“侄儿给十三叔请安……”怡亲王却依旧不理,朝我拱手请安道:“逆子以下犯上,让娘娘受惊了,小王定会娘娘一个交代的。”

    “这……”被他如此说,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来人那,给本王把你这个逆子重打五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口无遮拦,口出狂言,目无尊长,以下犯上……”不等我回话,怡亲王已经下了命令,那些旁边伺候的人哪里敢再怠慢了,在得罪世子与得罪皇上最宠爱的王爷之间,几乎是不需要选择的,立刻风行雷速,弘昌被几人押解到了板凳之上,准备行刑。

    “阿玛,孩儿知道错了,您饶过孩儿这一回吧,孩儿再也不敢了……”弘昌忙着求情,怡亲王却丝毫不为所动,我不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弘昌哀求道:“熹妃娘娘,都是侄儿的错,求求您给侄儿求个情吧,不然阿玛会打死我的。”

    我也没辙,只是想着略略的教训一个他,不料怡亲王来了,而且处罚还那么的重,若是真是出了个好歹,只怕皇上会怪罪我的,便朝怡亲王道:“王爷,年轻人性子急了些,口不择言也是有的,弘历入皇家不久,与兄弟们的感情不深厚,时常有些矛盾也是有的,世子知错便好,还是从轻处置吧!”

    怡亲王并不因我的话而所动,见行刑的人迟迟不动手,更是生气怒道:“怎么?你们是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那行刑的人也不敢再怠慢了,只能行刑起来,接着便听见弘昌一阵阵的哀嚎之声。

    怡亲王道:“子不教,父之过,本王这段日子忙着内子的丧事,忽略了管教,才让他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娘娘就不要阻扰了……”又朝弘历道:“四阿哥,臣代逆子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大人大量原谅他的无礼吧!”

    弘历不由慌张起来,他与怡亲王并无什么交情,连同辈的世子们的都不将他放在眼中,如今自己的叔叔却如此恭敬在他面前自称为“臣”,这是对他多么的尊重啊?

    弘历忙跪地道:“弘历给十三叔请安,侄儿回宫以来还没得机会给十三叔行大礼,请受弘历一拜……”怡亲王忙着将弘历扶了起来朝正鬼哭狼嚎的弘昌了看了一眼道:“都是这个逆子,若不是看在他的额娘的份上,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那群与弘昌为伙的世子们见了怡亲王早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躲到了一边,更别提给弘昌求情了,怡亲王也朝他们叱喝道:“还有你们,怎么越大越糊涂吗?连君臣之礼都不懂了?四阿哥即便在骁勇营没有职位,那也是天子的儿子,岂容得你们如此胡闹?还不快去给四阿哥请罪!”

    被怡亲王如此一说,众位世子也不敢再造次了,纷纷过来给弘历请罪,反倒是弄得我们母子不太好意思了,心想着那些世子一定是在心中咒骂我们,要不是我们,他们就不会被怡亲王骂得这么狠了。

    “住手……”突然,胤禛的声音从外传来,他怎么会来了呢?云桑格离去之后,他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的,在养心殿已经静养好几日了,众人见了他来,便也忙着请安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你们十三叔如此动怒?”胤禛问道,却无人敢上前禀告。

    怡亲王道:“皇兄,都是臣弟这个逆子的错,臣弟正在惩罚他。”

    “犯了什么错,要打五十大板,也不怕打坏了他?”

    “不打不成器,不打不长记心,这个逆子越大越难管教了。”

    “弘昌,你说,你阿玛为何要打你?”胤禛见怡亲王说不出个原委来,便直接问弘昌了,只怕已经被打了二三十板子,弘昌的身上也已经沾满了血液,红艳艳的一片也是够吓唬人的。

    “皇伯伯,都是因为四阿哥,皇伯伯您来评评理,和兮meimei出阁,是不是该侄儿这个亲哥哥去送嫁?可是弘历偏生要跟侄儿抢,他说要跟儿臣比武,若是儿臣输了就将送和兮meimei出嫁的机会让给他,侄儿念他是皇子,不敢用全力,他却招招致命,众兄弟们是看不过去才会过来帮侄儿的,谁知熹妃娘娘突然造访,只当侄儿们合力欺压了四阿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处置侄儿,侄儿不服便出言顶撞,阿玛只当侄儿以下犯上,故此重罚侄儿……请皇伯伯做主……”

    弘昌声情并茂地禀告道,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我与弘历的错了,这么说,他们一起欺负弘历还是有理了的,众位世子看见胤禛来了,就感觉是救星来一般,忙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胤禛听后不由火大朝弘历问道:“怎么?和兮出阁你想要去送嫁吗?”

    弘历被胤禛冷漠的语气不知该如何应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自己辩解,只是跪地道:“请皇阿玛成全!”却被胤禛一脚给踢到在地,我也不由感觉自己的心口给人踹了一脚。

    “皇上,弘历已经受了重伤了……您饶了他吧……”

    “是啊,皇兄,都是弘昌的错,您不要怪罪四阿哥,何况和兮是皇兄您的养女,四阿哥想去送嫁也未必不可的,这是他们兄妹情深啊?你何必怪罪呢?”

    “那就来跟朕说啊,为何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胤禛不为所动冷冷道,弘历爬起来跪好道:“儿臣知错了……”

    胤禛不理朝弘昌说道:“弘昌受伤了,赶紧去御药房看看吧!”几位世子忙着扶起弘昌离去,他们此事迫不及待地想着离开胤禛的视线,我也想,只是没什么借口。

    “刚刚打了弘昌世子多少,便如数给朕打到这个逆子的身上……”胤禛命令道……我一惊哀求道:“皇上……”。

    话还没出口,胤禛便朝我道:“熹妃要是明事理的,也不会有这等事儿,想要管教别人的儿子,能不能先将自己的儿子管教好?”说着便与怡亲王一同离去,远远地听见怡亲王求情道:“皇兄,这并非是四阿哥的错……”

    胤禛却依旧是不理,我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行刑的人也不顾忌我的存在,从我的身边拖走弘历,板子一下一下跟落槌似的打在弘历的身上,弘历却是一声不哼。

    我叱喝道:“四阿哥要是给你们打坏了,本宫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那行刑的人道:“熹妃娘娘,请恕罪,皇命难为啊?”

    我道:“皇上有让你们这样下狠手吗?”感觉打在弘历身上的力度比打弘昌的要打得多,那奴才不答,不过却并没有放缓力度,仿佛是在告诉我:“皇上的神情,您看不见吗?这还要说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老天爷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打落在弘历的伤口上,血液变成血水染红了一片土地,我顾不上许多,扑了过去,将弘历抱在怀中,那棍棒就一下子打在了我的身上。

    一时疼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那行刑的人见这般情景,不由也是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弘历一直以来都在挨打,一声都未哼,此时见了我如此,一手狠狠地拽着那行刑之人手中的看棍棒,重重一扯,那棍棒与人都连带摔了出去,便再无人敢动了,急匆匆地全部跑了出去。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中,弘历整张脸都是水淋淋的。他想着咆哮几声,却发不出那么大的声音,只是张嘴干嚎了几声。

    我安慰道:“弘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额娘带你回宫去,找太医来给你止疼,明儿就好了。”这多灾多难的孩子,怎么会这样的命苦呢?怎么会这样的命苦呢?

    “额娘……额娘……”弘历带着哭腔呼唤着我,紧紧地抓住地我的手,用一种很是凄婉的眼神看着我,他哭了,他真的是在哭,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坚强的弘历竟然在我的面前落泪了,原来他并没有那么的坚强,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额娘,我快死了……我要死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太医看过吃了药便会好了。”我知道他伤得很重,重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动他,我怕我一动他,他的身体就会有着一种抽筋断骨的痛楚。

    “我的心快死了,我的心痛得快要死了……额娘,额娘……”他跟个孩子似的在我的面的哭闹,他不想动,不想回重华宫,他就这样在雨中被雨水冲洗这,仿佛能够冲洗掉他身上的疼痛。

    “我的小西啊,我的小西啊,她怎么能是我的meimei?怎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小西?meimei?这?这是我第二次听见“小西”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思妍的嘴中听见的,他说这是弘历梦牵魂绕的女子,是他爱得撕心裂肺的女子。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心中狐疑,难道弘历心中那个女子就是和兮?而和兮嘴中,那个对她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与那个在她发间别上红叶的男子,那个无父无母自由自在在空中飞翔的苍鹰就是弘历吗?这……

    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的空洞,这用“晴天霹雳”已经无法形容我的震撼了,要用“五雷轰顶”才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怪从和兮与弘历的第一次见面起,就感觉他们之间怪怪的,然后真的是有事儿?

    “不在了,因为皇阿玛的缘故,他不在了……”公主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额娘,我恨啊……我恨啊……您可知道我心中的恨啊……”弘历在我的怀中咆哮着,他是压抑了多久?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怨气?天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曾经我无时无刻的都渴望着,有一天我的阿玛能够正眼瞧我一眼,能够抱抱我,能够唤一声我的名字,可能正大光明地承认我是他的儿子,那样我就可以抬头挺胸地告诉所有人,我不是孤儿,我不是孽障,我不是克星,我是雍王爷的儿子,我是皇上的儿子,我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我不是野种,我是爱新觉罗·弘历,我有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姓氏,我是皇家子孙。”

    “可是那一刻,当我在我太和殿见到和兮的那一刻,我宁愿自己是一个乞丐,是什么都好,哪怕是瞎子、聋子、哑巴、断手断脚都好,只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孩子,我就可以跟我的小西在一起,为何,为何老天爷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何?”

    听到此处,我几乎浑身都在发抖,爱上了自己族妹?天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儿?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儿?他们是堂兄妹啊?而且和兮是胤禛的养女,那就相当于她们是亲兄妹啊?这怎么可以啊?怎么可以?

    是啊,只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会有机会跟和兮在一起,可是他们偏偏就都是皇家的子女,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液,命中注定的不能结合在一起。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的惩罚我?为什么?”弘历咆哮道,我也在想,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要让我最爱的男人害死我最想要的孩子,害死我所有的亲人?为何?

    “弘历,不要再说了……额娘都知道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地却安慰他,更不知道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只是感觉看着这样的弘历,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强大有力的手紧紧地捏着,都要将我的心碾成粉末了,我好心疼啊?

    难怪他对苼瑶那样的冷落,难怪他要去和和兮的“凤求凰”,难怪他即便是得罪他的皇阿玛也要想到得到那个叫“长相守”的笛子?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兮会突然寒症发作,而他要那么痴情地坚持地站在凤鸣轩外凝望着?难怪那回在慈宁宫时,和兮会在太后面前为他求情?难怪和兮那么不情愿嫁到蒙古去?难怪弘历想方设法地想要去送嫁?

    我在心中简直不敢去想,弘历与和兮在一起的那段短暂而幸福的过去,他们是怎么相逢的?又是怎么相识的?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那件破损过的火狐披风与弘历有着怎么样的故事?

    雍正四年十月,思妍说过,那是弘历认识小西的时间,是我,是我提醒胤禛让和兮在宫中与府中各住半月的时候,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相逢的吗?是因为和兮出宫了所以才认识了弘历吗?是因为和兮回宫了,故此弘历怎么也找不到她吗?

    是因为被和兮随从瞧不起,所以才求着裕嫔为他求情,想着被胤禛承认他这个儿子吗?想着用皇子的身份去匹配和兮那至高无上的身份,却不料意中人竟然是自己从未相见过的meimei?

    难怪那日在寿辰之上,和兮会感叹“世事难料”“造化弄人”,是啊?命运怎么可以这样地去捉弄这对苦命的有情人呢?

    “额娘,额娘,您抱紧我,我好冷啊!”弘历微弱的声音呼唤着,此事已然是昼夏了,即便下着暴雨也不会冷的,是因为心冷的缘故吧!我苦命的儿子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

    弘历与和兮都是我心中十分喜欢的孩子,可是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悲苦的命运呢?想着我自身的命运,依旧刚刚消失的云桑格,想起清颜,想起声诺,想起年家的上百人,我的泪也如同绝提的水一般倾泻,老天爷,你便就这样对我们残忍够了吧!

    “没事儿了,弘历,额娘陪着你,额娘会永远陪着你,无法发生什么事儿,额娘都会在你的身边,你有什么苦就尽管告诉额娘吧,额娘会是最忠实的倾听者……”我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了,弘历则是满身是血,全身无力地瘫在我的怀中。

    我知道他是累了,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百合撑着伞带着太医而来的时候,弘历已经完全地昏睡在我的怀中,睡吧,睡吧,也许睡着了就能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想起与他结为母子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在胤禛面前叫了一句“皇阿玛”,他磕破了自己的额头,他说,他这声皇阿玛叫得“肝肠寸断”。他责问老天爷为何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是啊?即便是一个乞丐也可以一直努力的要饭,然后娶到他心爱的小西,可惜他们是兄妹,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不然会天理难容的。

    他的心里一定后悔死了,后悔进入这个皇家?他说有个女人即便是得到了天下也得不到她的,当时我还不懂,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得到天下也得不到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小西……小西……”我梳洗过后换了干净的衣裳便就来了重华宫,我就这样守候在他的床边,任何人在他的身边我都不放心,我害怕我会失去这个儿子,不,我不要,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仇恨,我只有这一个可以去挂念与依靠的儿子了。

    梦中他依旧神情地呼唤着:“小西,小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听思妍说了,他曾经如同疯了一般地去寻找他的小西?那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我仔细凝望着他的五官,与年轻时的胤禛如出一辙,我在想他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到底是有情的还是无情的?为了一个女人都可以这样的疯狂?因为这一个女人其余的女人统统都成为了摆设,都是樟木之叶,那个占据他们一颗完整的心的女人都多么的幸福啊?

    可惜,我永远也不能成为这样的女人,为何,命运让我成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女人,却偏生让我成为如同“摆设”般的女人,而不是某人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折寿,哪怕只活二十岁,只与他相处短暂的两年、两月、乃至两天、两个时辰都能的,能被他怀念着一辈子,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额娘,您还是早些歇息吧!爷这儿,思妍来照顾就好了。”思妍温和说道,淡淡的笑容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着芬芳的香草,我点点头,弘历在梦靥之中有些不安,我轻轻地拿着手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

    胤禛啊?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啊?你明知道他已经被打成了重伤,为何还要对他这样的残忍,你是不是非要看着自己的儿子统统都死在你的面前,你就高兴了啊?还有我那个来不及出生,来不及唤你阿玛的儿子,你好狠的心啊。

    “四阿哥与小西的事儿,你跟人提起过吗?”我朝思妍问道,当初只是觉得好奇,如今则是事关重大了,我不得不小心,若是被胤禛知道了,弘历还会有命吗?

    思妍摇了摇头道:“爷从来都不准提起!”

    我继续问道:“四阿哥待你们几个还好吗?”

    “待思妍还好,待可娴meimei也很好,只是苼瑶jiejie……至今……”

    “嗯……”我轻哼一声,提示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了,思妍继续道:“待还在闺中的高jiejie倒是很上心,时常通信问候……”我想了想,微微笑了,想着:“只怕不是对她上心,而是对她名字里的‘和’字上心吧,难怪非要让她做自己的侧福晋,若不是我帮衬着,只怕会被胤禛责罚也不一定的。”

    他也要跟他的皇阿玛一样吗?因为一个女人故此要娶一堆与那个女人相似的女子吗?那这是那个女子的幸运,还是其他女子的悲哀呢?高采和,只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和”字,故此就如此上心,想必过门之后自然会恩宠无限的,当初我是不是因为爱吃了纯元皇后喜欢的梨子,故此被他多留心了些呢?

    准备回翊坤宫时,恰巧见苼瑶亲自替弘历熬着药,便摇着扇子便吩咐道:“爷,不爱苦味,这可该如何是好?良药苦口,不苦口的良药哪里找啊?”

    一伙问:“爷的衣裳打理好了没有?”“厨房里的饭菜准备得是怎么样了?”“换下的脏衣服,搁在哪里了?你们都不要碰,等伙我亲自去洗,那是他最爱的衣裳……”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多么好的妻子啊?可惜了?

    我们这样的女人如何才能打动一个心中已经藏着另外一个女子的男人呢?我们这样的女人要怎么样才能与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或者已经失去的女人争宠呢?该如何才能将他们心中“女神”一般的人物挤出他们的心呢?

    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这一刻我甚至对胤禛产生一丝丝的怜悯,如此多的女人簇拥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自己心爱的那一个,这是不是也很让人苦恼呢?

    “儿媳妇……”我轻轻的唤了一声,苼瑶抬头见了是我,忙着请安行礼,她入门也很多时候了,我对她的厌恶也随着她对我的态度而逐渐的消失了,她的确是一个好女子,温柔、体贴、孝顺、贤惠。

    “还记得与你一同入宫甄选皇子福晋的高采和吗?”我提示道。

    “是,儿媳记得,只是皇阿玛迟迟不提分府另居的事儿,故此一直搁浅着。”想必她也知道弘历的心中这个高采和比任何人的位置都要重一些,故此并未怠慢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没忘记就好,可惜现在才是六月天,香山的红叶还没有红……”我不着边际了说了一句,苼瑶聪明伶俐自然懂得我的意思了,我离去时,她亲自撑着伞送到了门口,毕恭毕敬地朝我俯身行礼道:“谢额娘提醒……”弘历应该很喜欢香山的红叶吧!

    雨如同珍珠般一颗颗的坠落,想起和妃在雨中起舞的模样,不由怀念起来,清颜啊?你与云桑格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你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无论如何,请你给我托个梦吧,也好让我放放心啊?

    这么快就离开了我,此时我突然觉得,即便和妃不是清颜也好,看着与清颜相似的脸我也一样很心安。

    凤鸣轩的角楼之上有着一抹鲜艳的身影,双眼充满神情地眺望着重华宫,他没事吧,他还好吗?和兮静静地凝望着,从阿玛的嘴中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如此静静地凝望着他住所的方向。

    “弘历,你要好好的,知道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了!”和兮双手合十,像上天乞求道:“老天爷,和兮愿意用今生的一切来换取弘历的一生平安无事,请您成全我吧,成全我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愿吧!”

    祈求祷告之后,悄然地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披上了那件火狐披风,微笑道:“你永远陪着我,你永远都在我的心中……这就是我的嫁衣了……”说完脸上的笑容便是更加的璀璨了。

    想起那一年,香山层林尽染,红叶似火弥漫,她在香山园林里骑马,她素来有寒疾,宫里的人都把她当成瓷娃娃,恨不得吃食都给嚼烂地此后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她迫不及待地要骑马解解乏。

    谁知,却不知道怎么误入了深林,哪里飞来一只箭雨,穿透了她的披风,也吓得她摔下了马,也就是这般,她认识了弘历,她每当想到弘历身穿黑袍、手握弓箭、从天而降的模样,都会心跳加速。

    若非他的那一箭,只怕她就成为狼爪下的亡魂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英气逼人的少年,她当她的阿玛已经是英姿勃发了,然而弘历比阿玛还要英俊、还要帅气、还要有魄力。

    那时候,她是多想与他在一起啊?哪怕他是个孤儿也无所谓,可惜她不是常人,她是大清的四公主,她生来,肩膀上都承担着皇家的光辉,那时候她甚至自私地想,要是他不是公主该多好啊?

    她想要是能够逃开公主的身份该多好啊?可是皇阿玛、皇额娘、阿玛、额娘、皇祖母,叔叔伯伯,各府婶子们,没有不对她好的,她生来就是公主,怎么可能逃得开呢?

    她以为“相爱不能相守”已经是这世间最苦的茶,谁知道还有“相爱不能爱”的苦酒啊?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她生来承受了太多的荣耀,注定在姻缘上是不能如愿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嫁给一个自己不算爱的男人,跟府中的jiejiemeimei一样,与夫君相敬如宾,了此余生,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情劫?

    想爱,爱不得;想恨,恨不了;想怨,又该怨谁?

    念如刚好进来,看见她披着火狐忙问道:“公主,您是又冷了吗?奴婢这就去烧火盆!”

    “不!”和兮忙着叫住她,道:“不,不用了,披着火狐我就不冷了!”也许她的出阁对于弘历与自己而言都是一种解脱,那就出阁吧,那就以出阁的方式远离他的视线吧,永远地离开这个紫禁城,也许他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呢?

    甜美的微笑在火红的色彩里更加的明亮,和兮舒心地笑了笑,结束吧,其实,从第一次在太和殿遇见弘历的那一刻,就该结束的,这一次就彻底的结束吧,让大家都解脱吧!只要离开了,只要再也看不到对方了,也许心中的情愫就不会那么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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