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兰珊番外(2)
自那日一别母鸡后,我便十分自觉的在“欺辱令狐想”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任她宰割,而不自知。 她许是自小长在宫外,市井繁华,世间险恶什么的见得多,也做得多。不然,怎么会连仅有十六岁的我也不放过,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没有正经接触过凶险的朝堂和纷杂的天下。被她暂且占了上风…… 那日见着她,她还真就面色发白的卧在床间,额间全是细腻的冷汗。我竟升起一丝不合时宜的歉疚和怜惜。呵斥着姗姗来迟的御医,这一呵不要紧,惊得皇宫里里外外是鸡飞狗跳。 流言蜚语我自是不在意,好在父皇并未当真,只是随口一言说,孩童时期的友谊最是珍贵,莫要妄加揣测!由来的,漫天的桃色言论也就随着时间的推移,淹没在了日月更替中。 年少懵懂,体悟不到父皇的那颗沧桑的心,全然不知那会儿他老人家实则是在自我安慰。 这等短暂的时光中,我却被令狐想给抓得死死的。她堂而皇之的利用我心怀苍生的慈悲心肠,不加忌惮的对我呼来喝去。在我尽心尽责的伺候中,过上了以往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日子。逍遥快活的很。 “兰珊,今天夫子讲的功课好难啊……”她欲言又止,话中肤浅的意味,我并不想浪费时间去多加揣测。秋意浓烈的紧,八角凉亭外下着蒙蒙的秋雨。那日我穿得凉薄了点,就着手中的书本搁置在腿间,思忱着可要唤人去拿件衣物来时。肩头一暖,鼻息处尽是她身上的清淡香气。那会儿我还未看穿她的女子身份,只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娘腔,不然,何来这般淡雅的味道,“你帮我写一份吧。” 她为我披上了她的外衣,紫色的深沉,虽然不符她的年纪,可她皮肤细腻白皙,倒是别有一份意趣在其中。感受到自个肩窝处的重量,侧头一瞧,这没体统的家伙,居然将头搁在我肩上。 何等放肆。 她的温热鼻息皆在耳畔萦绕。我知道,我定是红了脖子和耳根子。曲着手肘,忽得顶在她的腹间。 听得她闷哼一声。 羞红着脸,挣脱开她的怀抱,腿间的书本意料之中的跌落在地。我无暇顾忌,气急败坏的颤着手,指着她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一时语塞,既不知要说点什么骂人的话,又不知要如何叫她还回我的清白。 脑子一热,抓着楠木圆桌上的葡萄提子,一股脑的全都向她砸去。 她熟练的一一躲过,后来我才知道,她打小顽皮。令狐王爷在家,便是这般日日惩戒她的,只不过断不会像我这般温柔,扔得东西以陶瓷和木质为主。 我想,我这等弱女子扔得凶器,又怎么能对她有所惩戒。 她和我在凉亭中兜兜转转的好几圈,惊动了附近所有的仆从们,又碍于君臣身份。焦急的围在凉亭之外,里三层外三层,乌压压的一片,惊扰了在念佛的老太后,惊动了在批改奏折的父皇。那日是深严皇宫除各大盛宴朝拜之外的,最热闹的一天。 在我的气急败坏,和她的得意万分中,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我被她轻薄一事。导致得结果便是……她被龙颜大怒的父皇给打了二十大板,娇弱的身子逼得她卧床两月。直接牵连进了我们深厚的友谊,因为她这人甚是小肚鸡肠,趴着床间,端着乌黑发亮的一碗汤药哭得梨花带雨。 对我足足三月未搭理。 不过我这三个月也没闲着,在我的贴身宫女阿敏面前,直骂了她三个月的小肚鸡肠,说她是王爷的身子小气鬼的心。阿敏和拂尘公公总会敛下头去,轻笑几声,对我诚然的点头称是。 不过也是奇怪,那三月的饭菜满是不能得我青睐,清淡的乏味,辛辣的灼口,油腻的又叫我食欲全无。御膳房的厨子厨娘被来来回回换了三遍也于事无补。父皇母后担心之际,三朝御医,不管是辞官的没辞官的,隐居的没隐居的,统统的宣旨唤了回来。皆瞧不出什么毛病。直到老太后从日日吃斋念佛的永衬宫出来时,给了我一粒红豆 那时不明,老太后亦报以神秘莫测的微笑,没有明说。 而现在我才真真的知道何为相思。 父皇仰天叹息三声,甩甩明黄的衣袖老泪纵横的去了,悲痛道:“报应啊!” 母后也随着前往,说是要随同太后她老人家去,日日吃斋念佛,木鱼打坐。以求上苍怜悯原谅。我殊不知,令狐想对她们的打击这般致命。 那日之后,我为得令狐想的安慰绞尽脑汁。 睡至深夜,想是当晚不知名的鸟啼,扰了我清梦。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障,居然掀开被褥,跳下床去。莫名的屈尊降贵,去帮她抄写那日夫子布下的功课。只是我深知,此功课已经在白驹过隙间,成了过去。却仍想去完成。
我由记得当晚的灯火点得煞是通明,一直到旭日东升,我才将那份功课完成。将笔放回在笔架上时,居然莫名的欢喜。差人备好早膳,一点不顾女儿家的娇羞,去了家子殿。 却被家子殿管事的太监告知,令狐想已在昨日被父皇以顽劣不堪的名义,遣送回了令狐王府。我好似被人夺了心爱的之物一般,心下空落落的,深秋的晨风,悬着迷蒙的白色薄雾,凉凉的贴在我的面上,却宛如细密的刀锋,剜着我的面颊。 心灰意冷什么的,怒火中烧什么的,喜出望外什么的。一切的一切,都因着令狐想而一一体味,又一一散落,随风而逝。却奇妙的在尘埃中留下隐隐的痕迹。烙上我的心头。 十六岁的年纪,我诚是消沉的很,发起公主脾气来居然出乎意料的有风采。拂了学堂上太子师的课,拂了每日向父皇母后敬得茶。呆在自己的寝宫,哪里都不想去。 可到底是低估了父皇身为帝王的脾性和威严。年幼的我,哪里知道拿捏有度,揣度圣意。愣是逼得我父皇下诏,绝了我的自由,将我日日软禁在寝殿。 我气闷的坐在床沿边上,灯火将我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稍长,又随着它的摇曳而有所摆动。视线落在快要燃尽的熏炉之上。空气中淡雅的香味逐渐弥散,而我要去见令狐想的心,却越发坚定。 那时懂得什么情窦初开,只道是得去瞧上她一瞧,只当是朋友间普通的寒暄问候。告知她我未来女皇的宽广胸怀,不予她的小肚鸡肠计较……或许,还能语带委婉的让她知道……我很想她。 我在对她的思念中,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主动——偷跑出宫。那年之前的光景,我都是在皇宫中度过的,宫外的生活与我来说,是陌生和刺激非常的。不过好在还有拂尘公公的忠心陪伴,我自然安心甚多。 当晚,我便拉着阿敏,借着拂尘公公太监总管的身份,巧妙又轻易的出了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