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忆已经不真实
很久以后，乐嫣还能回忆起那座房子，白天洒满了加州热情的阳光，映衬着泳池边上的几棵棕榈树，站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眺望山下的美景，好像人间只剩下这纯粹的白和蓝；晚上就铺满静谧美好的背景，洛杉矶的黄色暖灯把天空的蓝染出一种奇异的紫色，也把围绕着这栋别墅的一圈浅水池染成紫色，好像离城市很远，又好像就在这城市的最高点，那里美得并不真实。 其实是胆怯的，莫名其妙的开端，是不是也会伴随不知所云的结局？如果没有金衍的危机呢，那么，他们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不会有那天的49针，不会有今天的再次来访。不知道摆脱了危机以后的他们会是什么样，现实吗？看见今天的那个女孩，她有点明白了，有点明白那才是他们这样的人正常情况下会选择的人。那她呢，一个普通的交流生，奇缘？误会？还是其他什么？ 乐嫣就这样坐在那天初见他们的露台上，看着日光渐弱，看着透彻的天蓝变成淡紫的光晕，直到露台周围突然燃起那日那样的篝火。 一回头，陆离站在移门旁边看着她。 “我想回去了。” “不行。今天我过生日。” “嗯？那我更应该回去了，看来今天他不会来了。” “他不来你就要走吗？”陆离突然有点生气。 “他不来，你过生日，我在这里干嘛？” “你陪我过生日！” “我又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陆离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突然坏笑了一下，拢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坐在乐嫣身边。 “我叫陆离。” 乐嫣愣了一下，“哦，我叫乐嫣。” “你为什么还敢来，就因为阿衍吗？” 傍晚的山风清凉又舒适，拂动长发，乐嫣看着山下灯火，笑了，眼中闪烁着清澈而甜美的光芒。“我也不知道，说来，我也只见过他三次。” 陆离一时有些发呆，他也望向那淡紫的天空，嘴角扯起一丝微笑。他并不熟悉简单的恋情，他所熟悉的是强势冰冷的父母，家里保险箱里的各种协议，还有每次伴随父母分分合合的转账凭证，那个用数字解决一切的家。 陆离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人，布置了一个Party会场，上次他的生日被金衍带着一身血破坏了，他可是气得很。他爱Party，Party上永远有热闹的人群，开心的笑脸，还有人和人之间亢奋的热情。这不就是他最爱的么，否则，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乐嫣看着陆离抽风的行径，“那我先走了。” “不行。”他扔给乐嫣一条裙子和一个软面具，“阿衍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来，你就在这里吧，一会儿会有很多人。” 乐嫣穿上了这条不知来历的裙子，戴上了他给的面具。洛杉矶的夜晚，因为有了这些道具，显得光怪陆离。过一会来了几个人，乐嫣不认识，三个女生一个男生，他们都戴着面具，有两个显然和陆离很熟悉。又过了一会，来了十几个更陌生的面孔，似乎陆离也不是太熟悉。 透着夜晚暧昧的音乐缓缓流动着，乐嫣端着一杯香槟，找到了这房子的一个私人影音室坐了下来。终于舒了一口气，奇怪的夜晚和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在一起。 过了不久，两个女孩走进来，径直走到乐嫣旁边坐下。看来想平静却也无法平静了。 一个女孩讲了一串英文，讲得太快乐嫣只听到“你到底是不是”，女孩有点生气，扯下面具，又开始讲中文。“我是说，你到底是谁？我们没有见过吧？” “嗯，我……”好尴尬，感觉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乐嫣看清楚她是下午来过的女孩，想到是在问陆离，“我只是他普通朋友。” “好，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他女朋友？” 女孩的神情稍有缓和，“他一定不承认，可是我们全家都认可了。” “我……我只是碰巧来这里，来等另外的人。” “我是伊芸，Eva。” “我是乐嫣。” “快来！”另一个女孩跑进来叫伊芸和另一个女孩，“佩姿，阿衍来了！” 乐嫣心里“砰”的一声，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跟随她们一起来到客厅。 不是为了掩饰身份吗？不是被追杀吗？金衍戴了一只面具，穿着一身黑色，和陆离一起大喇喇的坐在客厅。乐嫣尾随着两个女孩一起出来，她走到客厅，看见金衍，她感觉金衍的眼神阴森又犀利，金衍却没有看她，空洞莫名的看着外面。 叫佩姿的女孩走了过去，“阿衍，你还好吗？” “你说呢？” “对不起，阿衍，我……我爸爸……” 郭佩姿慌了神，“阿衍，一定不会那样的，再给我点时间，我来说服他们。” 金衍的神情突然柔和了很多，他看着郭佩姿，“如果你能，我可以忘了之前的事。” 郭佩姿在金衍旁边坐了下来，为了掩饰之前的尴尬，她们装作若无其事，并没有再关注两个人的对话。而金衍和一改之前的神情，和郭佩姿聊起来。 乐嫣尴尬极了，金衍并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也许是不认识戴了面具的她？还是和郭佩姿的话题更重要？他看她的眼神，应该是已经认出了她啊。而她，却坐了陆离的车，在这里等了他一天了。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乐嫣悄悄走出了客厅，在这座房子里绕了一天，似乎也没有记住哪里通向出口。她绕到了一间半透明的地下室，那里上面是半透明的楼梯，院子的光可以透进来，有光的地方种了一棵日本罗汉松，每一个小树冠都像一个小蘑菇，十分可爱。乐嫣打开手机，发给文茵：“文茵，我想回去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就是上次的那个山顶别墅，是不是我沿着路一直走，到山下就能找到车？” 文茵并没有时间理乐嫣，她和志明正在看电影。乐嫣等了好久，也不见文茵回复。她决定回去了，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她本来就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也许，郭佩姿才是金衍的女朋友。 乐嫣扯下面具，转身却撞上一个人。 “怎么到这来了？”原来是陆离。 “随便走走。”说是这么说，乐嫣脸上写着大大的尴尬和落寞。 “我看，也没什么人值得你在这等的。” “对，你说的对。” “那这样好不好，我有个生日愿望，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吧？” 乐嫣想起伊芸的脸，“嗯，不了，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去，这里离我的住处也不是很远。” “不能。” “那也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那，我送你吧。” 沿着地下室一直走有个小楼梯，一直通向三面玻璃的一楼车库，车库里停了三辆车，陆离上了一辆白色的跑车，乐嫣坐上了副驾驶。 这车启动的时候却实在太不低调，嗡嗡的轰鸣让客厅里的人走了出来，金衍的表情突然变得可怕，他站在客厅门口，眼看着陆离开车带着乐嫣走了，而乐嫣，似乎也并没有看他。 陆离却永远那副样子，他冲金衍笑了一下，嗖的一下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