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逢轩毅 破庙小聚
日月更迭，月隐日升，新的一天来临了。与郑轩毅的相约是在晚上，凌封羽白天倒是清闲无事。为了避免行踪暴露，除去陆平要在外打探消息，凌封羽等人都是尽少离开客栈，饮食起居都在房间内解决。 闲来无事，凌封羽坐在窗边，用阅读书籍来打发时间。不知是否故意，他手中所捧之书，正是郑轩毅昨晚夜读的兵法。 忽然，系在手腕上的信息手环闪了闪，凌封羽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了。认真地看了几遍，凌封羽露出笑容，旋即抬头对柳夕荑道：“桦阳来消息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如果黑衣男子真的是他，那有何理由要帮方龙狩拦住我们呢？毕竟他和龙狩军团曾经是仇敌。”柳夕荑疑道。 凌封羽分析道：“方龙狩带走林小子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他想让林小子继承龙狩军团军团长之位。或许上次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是希望林小子把龙狩军团带到正轨吧。” “也对。”柳夕荑颔首道：“如果林少侠肯答应成为军团长，并且把龙狩军团带往好的方向发展，自然就能达成他的目的。可是一旦林少侠想要报父仇，与龙狩军团联手的话” “林小子不会的。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做。”凌封羽突然双眉深锁，道：“但听你如此一说，我反倒有些担心。方龙狩等人接走林小子的目的，当然是想振兴龙狩军团，若是林小子不肯，难保方龙狩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心念及此，凌封羽颇为后悔：“糟了！当初没想到这点，那时应该出手把林小子追回来。” 柳夕荑安慰道：“羽，你也别自责。以当时的情形，我们能追回来的可能性也极其渺茫。” 柳夕荑说的是实话，但凌封羽仍是非常懊悔。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不一会儿，陆平走进房内。他禀报道：“殿下，我们找到那位老人家了。” “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尽早出发。”凌封羽站起身。 “只是”陆平有些迟疑。 凌封羽见状，忙问道：“只是什么？” 陆平只好答道：“我们探寻了很久，终于找到老人家的新住所。但没想到的是，那位老人家在搬家后不久，就因病逝世了。” “逝世了！”凌封羽大惊。 陆平忙道：“不过不要紧，孤雁城里有很多的向导，他们都清楚附近的地形，知道如何在雪地中行走。” 凌封羽无奈地道：“但是只有那位老人家两次去过黑色高塔。其他的向导虽然知道地形，但却不清楚黑色高塔的方位。更何况洞口的位置难寻，经常变化，没有一定的运气，都不可能找到。” “羽，难道你忘了，还有一批当地人曾去过黑色高塔？”柳夕荑忽然道。 “夕夕说的是，郑轩毅和他带去的手下。”凌封羽恍然。 “没错，就是他们。”柳夕荑颔首道。 闻言，凌封羽叹道：“看来这次不与郑公子联手，都不可能了。” 柳夕荑微笑道：“郑公子熟悉孤雁城及周边的地形，况且这次行程还能加深双方之间的关系，对拉拢他加入我们很有帮助。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陆平不由赞道。 随即，柳夕荑和陆平都看着凌封羽，等待后者的决定。凌封羽坐回到椅子上，摇头叹道：“你们都商量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羽，你是我们的核心。所有的计划，都要由你做出，由你决定。”柳夕荑依偎在凌封羽的怀里，柔声说道。 见此情形，陆平很知趣地告退了，只留下两人在房间里。 凌封羽抚摸着柳夕荑的秀发，一脸无奈地道：“好啦！我知道了，今晚和郑轩毅商量一下吧。” “对了，那位老人家帮过我们大忙。既然得知他离世的消息，我们可不能不管不问。”凌封羽道：“待会让陆将军带些纸钱过去，到老人家的墓前拜祭。” 之后的几个时辰里，凌封羽继续阅读兵法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孤雁城的夜生活才刚要开始。夜晚的孤雁城时最热闹的，几条重要的街道上处处灯红酒绿、人满为患。但此次要商谈的事情极为重要，凌封羽只能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与繁华的城内相比，孤雁城外格外宁静。凌封羽选中的地方，就是位于城外的破庙。这间破庙凌封羽等人都来过，就是上次与灵雾儿等灵族人交手的地方。如今的破庙，衰败依旧。 陆平继续在城里打探消息，董枪留守客栈，前来破庙的只有凌封羽、柳夕荑和彭兴。三人抵达破庙时，郑轩毅还没来，他们只好进入庙中歇息。 “郑轩毅这家伙，殿下亲自约他，他居然还要让殿下等。”被闷在客栈里一整天，彭兴本就有些烦躁。 “彭将军莫急，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炷香，是我们早来了。况且郑公子想要出来一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凌封羽淡淡地道。 三人盘膝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没过多久，外面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彭兴立即提高警惕，站起身，到外面查看情况。 很快，彭兴就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凌封羽见状，微笑拱手道：“郑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凌兄，别来无恙啊！”郑轩毅亦拱手道。 在郑轩毅打量着凌封羽的同时，凌封羽也在观察郑轩毅的变化。许久不见，郑轩毅容貌上并无过多改变，但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下巴也蓄起了短须。 凌封羽道：“为了避开城内的吵杂，封羽把会面的地点选在这。破庙里环境简陋了些，还请郑公子见谅。” 郑轩毅摇头道：“凌兄不必如此，选在安静之处，反而正合我意。” 众人各自寻了块地方坐下。随即，郑轩毅便问道：“凌兄何时来孤雁城的？” “前天晚上到的。昨日我们本想亲自到府上找你，却被门口的士兵拦住了。”凌封羽把昨天在城主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罢，郑轩毅叹道：“凌兄勿怪，最近家父想把我锁在府上，任何客人都被他拒之门外。” “这件事我倒听人提起过，说是郑公子想要到帝国参军，郑城主不让。”凌封羽仔细留意着郑轩毅的神色变化。 闻言，郑轩毅又是一叹，无奈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家父想我留在城里，以后好继承他的位置。但是孤雁城弹丸之地，我不愿意一辈子屈身在此。” “大丈夫在世，就当像古代的名帅良将，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树万世威名。躲在小城里苟延残喘，这不是我该做的事。”郑轩毅慷慨激昂，说到激动处，他还忍不住站了起来。过了一阵，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道了声歉，然后坐下来。 凌封羽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倒是能够理解郑城主的苦心。公子是郑家的唯一男丁，更是郑城主未来的寄托，他当然不希望你出去冒险。” “唉！这些我当然清楚，可是要我一直留在孤雁城，怎么可能甘心？”郑轩毅想起自家的情况，不禁感叹连连。 “对了，别说我了。凌兄，你们此次来孤雁城的目的是什么？”郑轩毅问道。 凌封羽直言道：“我们打算到黑色高塔。” “黑色高塔！就是我们上去的那里。”郑轩毅点头道：“冒昧问一句，你们去那里干嘛？” 凌封羽犹豫了一下，扭头与柳夕荑对视一眼。柳夕荑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凌封羽才道：“黑色高塔上有一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上次由于某些原因，我们没找到，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得到它。” 郑轩毅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凌兄唤我过来，是想让我帮忙？” “也不全是。”凌封羽解释道：“原本此次邀请公子前来，只是打算叙叙旧。” “然而就在今天下午，我们忽然得知，上次做我们向导的老人家已经逝世了。那位老人家对黑色高塔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由他来担任我们的向导，本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凌封羽道。 听到这，郑轩毅完全明白了，说道：“因此凌兄想让我做你们的向导。” “正是如此。”凌封羽颔首道：“郑公子即是本地人，又去过黑色高塔，想必对那一带颇为熟悉。” 郑轩毅看着凌封羽，苦笑道：“朋友有难，轩毅定当竭尽全力。但是家父对我管制的太严了，此次见面，我也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的。” “郑公子家中的情况，我们也了解，更不会强人所难。”凌封羽道。 “实在是对不住。”郑轩毅十分懊恼，不停地道歉。 见他如此，凌封羽心中非常感动，对郑轩毅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凌封羽道：“郑公子不必自责，我们会另外想办法的。” “唉！”郑轩毅叹道：“家父真是越老越顽固了，我说什么他都不肯听。” 柳夕荑就坐在凌封羽的身旁，此时她忽然拉了拉凌封羽的袖子，凌封羽立马会意。只听凌封羽说道：“郑公子，既然你胸怀远大的志向，想必对帝国内的各大势力都有一些了解吧。” 郑轩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如今帝国境内有五方大势力，分别是帝国、西陆、陈国、洛苍国，以及周王势力。直到现在，帝国仍控制大部分的国土，陈国和西陆联军占据云州全境，以及秦、岳等州的部分土地，洛苍国辖下有苍州和洛州，周王则主要在安州活动。” 说着，他看向凌封羽，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凌兄应该是属于洛苍国的，而且还是洛苍王室。” 凌封羽坦然道：“正是。想不到郑公子身在遥远的孤雁城，对帝国的情形还如此了解。” “凌兄见笑了，这些消息我都是从来往的商旅和北逃的难民口中听来的。”郑轩毅道：“我们家虽然对帝国的情形有所关注，但家父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说了这么多，你倒是想加入哪一方啊？”彭兴忽然插嘴道。 彭兴正好说出了凌封羽想问的问题，但出于礼貌，凌封羽还是示意彭兴别乱说话。 闻言，郑轩毅有些尴尬了，摇头道：“现在家里看得严严实实，我就是想加入哪一方，都不可能了。” “哦？也就是说，郑公子已经心有所选了。”随即，凌封羽有略带歉意地道：“抱歉，封羽只是随口说说，公子不必在意。” 郑轩毅强笑道：“我们是朋友，就当是随便聊聊。说实话吧，其实我倒有想过加入陈国的。” “为什么？”闻言，彭兴又忍不住问道。 郑轩毅答道：“在孤雁城居住的大夏人，大部分都是为了躲避千年战争而来的。在这些人中，又有一部分人逃难至此，是因为自己的国家被帝国覆灭，无奈之下逃亡北方。这些人对帝国都没有好印象，我与他们接触多了，对帝国自然而然就会升起厌恶之感。” 凌封羽道：“这些厌恶帝国的人中，应该有不少是陈国遗民吧。” 郑轩毅颔首道：“是的。而且数量庞大。” 听郑轩毅这么一讲，凌封羽忽然想起洪得金曾说过的故事，心道：“这些人的遭遇，应该和洪得金家族差不多吧。战乱年代，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被迫逃亡他乡。” “以郑公子的智慧，应该不会偏信一面之词吧。”凌封羽道。 “所以我刚才只是说‘有想过’，而不是一定加入陈国。”郑轩毅解释道：“对于帝国的局势，我并非十分了解，还需要亲自调查，才能做出决定。” 郑轩毅看向凌封羽，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只听他道：“凌兄，不如你先来介绍自己的国家吧，让我这个久居远地的‘乡巴佬’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