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们或许需要离婚

    她见这人不走，不紧不慢的抬眸看他，果然是靳斯年。

    薄言张了张嘴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爸爸现在怎么样了？”靳斯年垂着眼眸，眼神之中意味不明，冷淡的模样，让人看不透心底。

    薄言散漫笑了一声，不疾不徐的看着他胸前的衣襟，却不看他，“爸爸现在应该没事了……”

    刚刚薄瑾瑜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冲动，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靳斯年又会如何应对？

    是不是果然不能接受？

    “你怎么不在病房里？”靳斯年瞧了一眼边上的铭牌，漫不经心的转眸打量薄言。

    “她们不想我进去，与其在病房里吵起来，我还是自觉的先呆在这里为好，毕竟我也想静一静。”薄言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的保持平静。

    “你……还好？”靳斯年的声音突兀的带着意思不确定，像是在征求意见一样。

    薄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抬头认真的看他，轻声问，“你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靳斯年微微点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缄默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娶了我，现在有没有感觉买到了次品？”薄言歪着脑袋，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但是笑的很难看。

    “你觉得自己是次品？”靳斯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所谓，轻笑之中带着一丝讥诮，挺无所谓的。

    “毕竟，我说的是你……我本来没兴趣瞒着你，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突然的结了婚，有些仓促。”

    薄言感觉不自觉的有些轻微的震抖，自嘲一般的补充道，“而后我想，既然我们只是一场虚假的婚姻，说不说也无所谓吧。靳斯年，也许，我真的配不上你。”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那么在意，别人说你配不上我。”靳斯年问的很冷淡，像是在谈论一个可问可不问的问题。

    薄言怔忪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别人那么看待而已。眼眸发慌的紧紧盯着地面上的大理石花纹，样子有些错愕。

    “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跟踪狂的缘故，mama出了车祸，其实要是当时就报警的话，mama是可以得救的。但是跟踪狂因为害怕，选择了逃跑。到被人发现的时候，mama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不治……”薄言断断续续的说着话，神色平静淡漠，似乎毫不在意。

    “我的生父也姓薄，很巧合的，和薄教授同姓。mama出了事之后，他就抱着我，把我托付给了他的老师。再后来他就失踪了，杳无音讯的。随之，那个跟踪狂的尸体也被人找到，外界顿时涌起轩然大波。那个时候的他也算是个有不小名气的作家。他的老师于心不忍，就收养了我。”

    薄言的声音很轻，在夜半空荡的过道之中，显得格外的寂寥空荡。

    支离破碎的故事，她短短人生的陈年杂事。

    见薄言沉默了下来，半晌，靳斯年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少见的，带着一丝犹豫，“我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见靳斯年犹豫，薄言不住的抬脸看他，努力的想去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想问你，还记不记得，十四五年前的一个下雨天。”

    一句简单的问话，像是酝酿了许久，等待着，狐疑着，寻求着。

    靳斯年微微蹙眉，漂亮的眸子带着迟疑，漆黑的不见底的瞳仁恍惚带着一抹焦虑和期待。

    薄言不解的蹙眉，感觉靳斯年的样子有些奇怪。

    “十四五年前的下雨天？都过去了那么久，我不太记得了，你指的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么？”

    薄言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唇瓣，皱了皱眉头，觉得要是想不起来，靳斯年都快奔溃了的感觉。

    靳斯年不察，只是垂着眼眸，不动声色了许久，半晌才浅浅的低喃，嗓音依旧清冷低沉，缄默的让人觉得有些伤感，“没什么，只是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

    闻声，薄言的眼角挂着黑线，他的一举一动，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糟心。

    “跟我先回去吧。”靳斯年冷淡的转身，忽而伸出了手，示意薄言抓住他。

    薄言摇了摇头，无奈道，“回去了，和呆在这里，有什么区别。”

    靳斯年不说话，轻微的倾身，便在薄言的身边落座。

    薄言觉得有些莫名无奈，压低了声音道，“你可以不用留下来，你应该很忙的吧？”

    “可是我想留在你身边。”靳斯年声音低沉醇厚，异常的动听，在这个寂寥的空间，格外清晰的传到薄言的耳畔。

    鬼使神差的，薄言忽然有着一抹冲动，经不住开口，声音很低，很犹豫，她很担心，忍不住的心绪动摇，“我……想和薄家解除收养关系。”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或许需要离婚。”简直是脱口而出的，靳斯年说的不假思索。

    听到靳斯年声音的那一刻，薄言有些恍惚，怔忪了一下，才缓慢的低喃，声音不卑不亢，仿佛已经坦然接受，“是么……那么请你准备好离婚协议书，我在花店，随时恭候。现在，请你离开。”

    “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去留。”靳斯年神色未变，侧着眼眸，轻睨了她一眼，口气平淡，一如既往，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情绪。

    “好，你不走，那我走。”薄言猛然站了起来，轻微的侧身，不想让靳斯年看到此刻她的表情，她料想一定很难看。

    “薄言……”他压低了一些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薄言觉得可笑，她何必在乎他高不高兴。

    薄言不语，简单的扯了扯唇角，然后毫不犹豫的拔腿离开。

    她有一种迫切的欲望，想要从这里逃离，狼狈的，落荒而逃。

    最终被压抑住的情绪，或者也该像逝去的时光一样，被岁月掩埋，最终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到片刻，薄言埋头，一个劲的冲出了医院。

    天空还没有放亮，虽然已经接近了凌晨，但是却不见半点亮光，无星也无月，偌大的天幕，黑色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