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兵分两路
第九章兵分两路 日头有点偏斜了，这会即使是在抱犊崮日照最直接的突兀地带也不再显得那么炎热了。五月的天气，暑气尚未形成酷热难耐之势，更何况是在这座大山里，借着地势和树荫的掩盖，纳凉之处倒是着实不少。 借着这人烟渐少的档口，倪鹏飞加快速度，朝着抱犊崮的峭壁飞速靠近过来。距离最后在此巡视的那队土匪离开已经有十几分钟过去了，一时半会，这里不会再有人经过。而且看现在这样的时刻，他们那些喽啰应该都各自找地方放羊打瞌睡去了。 鹏飞如是想着，眼前已经离峭壁近在咫尺了。遥遥向上远眺，笔直又陡峭的岩壁扶摇直上，好像直插进了云层里面似的，若是个没什么身手的普通人，看见这样的情况，怕是脚下已经要发抖了。 几十根石柱般粗细的木桩排列有序的被嵌进了峭壁里面，鹏飞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攀着这些木桩上到山顶去。时间宝贵，鹏飞顾不上多想，朝手心里吐口口水，立刻飞身跃起，直抓住了离地面两米多高的一根木桩。 攀登的并不急躁，鹏飞先是挂在木桩上停了片刻，等手上彻底抓稳了，他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向着上方另一根木桩荡了过去。有一个瞬间，他的身体几乎是倒立起来跟地面呈现了垂直状态！但是接下来，他的双腿便稳稳的勾住了那根木桩。 仅仅是在山下观看，姜允仁也忍不住为自己的同伴捏了一把冷汗。不仅是鹏飞这惊心动魄的攀岩动作，允仁更是担心，随时会有土匪在这经过，只需略微抬头看看，就立刻会发现鹏飞了。 好在，这个时候这里确实没有土匪了，允仁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半山腰里，那座关押着上百名中国人质的破败院子上。 然而，倪鹏飞此时的心情可绝对算不上轻松。攀登进行的并不算顺利，这峭壁上的木桩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脆弱似的，自己的动作不能太急太猛，有好几次，在抓住木桩时，自己都听到了咔咔的脆响声，心里仍会忍不住打怵。 脚下终于有了落足点，离地面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鹏飞忍不住望了一眼脚下，这情景跟万丈深渊怕是也差不了多少吧。用力咽下一口口水，鹏飞决定不再分心，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尽快爬上去。 徒手攀过了一根又一根的木桩，鹏飞的身体明显感到了吃力。离山顶已经非常接近了，可现在每往上攀爬一步，自己似乎都要卯足全身的力气似的。可是没有办法，越是这样的时候，自己越要竭尽全力。 “我不会输。。绝不会输在这里。”暗暗咬紧牙关，鹏飞又试着加快了速度。等一下，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丝喜悦竟然出现在倪鹏飞脸上。 对啊，像自己这样的身手，攀爬起这些木桩尚且如此困难，而那些土匪的本事，会比自己更高超吗？鹏飞不禁开始回忆不久前，自己看到的那些爬过木桩的土匪，数量确实不多。这么说来，山顶的守备力量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多了？ 想到这，倪鹏飞似乎重新焕发了精神。一定是这样没错，只要成功上到山顶，接下来的行动没准就简单了，自己要赶快潜进匪巢，好好探个清楚！ 终于，最上方的一根木桩也被鹏飞踩在了脚下，一片平原已经出现在了眼前。这里的景象确实比山下要更加壮观、更加美不胜收。不远处，隐约已经能看见成排的像是寺庙一般的房屋了，那里应该就是土匪真正的大本营所在了吧。 “呼呼。。难以置信，匪巢会在这种地方。。呼”一屁股坐在地上，鹏飞猛喘了几口粗气。四下里望望，这里的确跟他所预料的情况一致。没有什么重兵把守，甚至目之所及，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这着实是天赐良机，鹏飞不敢多耽搁，马上站起身，朝着那片极具寺庙风格的房子摸了过去。匪首和汪癞驴子没准都在里面，还有那十几名外国人质，也都应该是被关在这里才对。这周围没有看见土匪，莫非是都躲在里面睡大觉吗？ 已经摸进了小院，鹏飞放缓了脚步，靠着墙轻手轻脚的移动着。这片房子的砖墙几乎是一水的灰色，也不难看出有几幢房的外形带着古旧的气质，看来也颇有些年份了。 不仅放轻了手脚上的动作，鹏飞的双耳也竖了起来，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这院子此刻非常安静，几乎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片刻后，鹏飞停止了前进，在一个墙角的拐弯处靠了下来。 在距离自己不足两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两个身影。微微从墙角探出头，鹏飞隐约看清，这是两个看守模样的土匪，他们手里都端着汉阳造，正在慢慢踱着步，像是在巡视，更像是无聊的消遣。 而在这寂静的环境中，两个看守身后的一间屋子里，却传出了清晰的人声。不须费什么功夫，倪鹏飞便把那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了。 看来，那屋子里正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难看出，屋子外面的两个看守漫不经心的守在门口，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看起来也是颇为随意。 “哼，莫不是就在这里？”倪鹏飞在心里冷笑道。看来这么高的山顶上，土匪们的生活调剂也确实是很有限啊。不过现在，倒是有个新问题出现了。那屋子里的男人，就是土匪头子本人吗？恐怕，得靠近了才能判断，那么，就先要解决这两个碍事的看守才行。 故意用手指轻轻敲击墙壁，鹏飞看见，两个看守已经被声音惊动了。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其中的一个端枪走了过来。为了不让屋子里的人有所警觉，鹏飞决定要在距离屋子足够安全的地方解决两个看守。 才刚刚在墙角转过身来，一个看守便被鹏飞迅速捂住了嘴巴。这个可怜的家伙甚至还没看清眼前是什么人，就被抓到了一旁，被对方强劲的颈锁闷晕了过去。 看同伙没了动静，另一个看守有点慌神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紧闭的木门，显得有些为难。此时，屋子里的说话声还在继续，显然是不愿意惊动里面的人，这名看守也只好跟着走了过来。 要是轻易的对主子有什么打扰，不知道会挨怎样的臭骂，这位显然是意识到了这点，决定自己先过去看看，当然，这也正中了倪鹏飞的下怀。当他哆哆嗦嗦的在墙角端枪转身，意识到不妙时，却也悔之晚矣。 汉阳造的枪身被牢牢抓住，同时，一只苍劲的铁腕猛然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嘴里发不出任何的声响，身体的力气也在快速流失。看守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随着一声脆响，颈骨被对方扭断了。 将两个家伙拖到一边，鹏飞仍然警惕的向四周看看。耳边已能隐约听到屋里的人说的话了，但内容还不慎明了。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了，鹏飞轻轻的靠近过去，并在一扇窗边悄悄蹲了下来。 窗户纸很薄，只需微弱的光亮就能隐约看清里面的情况。倪鹏飞微微探头，静静的观察着屋里的一切。这屋子实在不算大，里面只有几把已经褪色的木制座椅和一张小型方桌，而仅有的一张卧榻上，只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倪鹏飞的视线里，并不知道他究竟在跟谁交谈。 倪鹏飞只能看见那男人穿着灰白色对襟褂的后背。 就这样的情况来看，这里绝非是这匪巢的主屋所在，兴许只是这匪首进行临时交谈或是部署任务的处所而已。倪鹏飞把视线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重新扫视屋里的情况。那么，主屋的位置会在哪里呢？外国人质们又被关在哪里呢？ 然而，突如其来的情况发生了。耳畔本来只有那屋中人低低的说话声，此时却突然混进了其他的声响。那是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伴着拉响枪栓的声音！倪鹏飞立刻蹲下身，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片刻后，他不禁心里一惊，那声音，正是来自他来时的方向。 下一刻，一队荷枪实弹的土匪已经出现在了院子里，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汉阳造，气势汹汹的朝着里面冲了过来。。 当那个明显透着威武的身影在孙贵枝身后赫然出现时，韩锦川已经意识到来不及了。因为他手上的动作没有逃过这老家伙犀利的眼神！ “该死，动手！”只是在韩锦川因为那人影而有片刻的分神时，老匪头孙贵枝便识破了他的意图，猛然抽身躲到了门外。而他身边的两个喽啰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了意思，抡起大刀朝韩锦川猛砍过来。 无需抵挡、更无需躲闪，韩锦川根本没把几个喽罗放在眼里，他一跃而起，在近身的一个喽啰尚未把刀举过头顶时便飞起一脚直抽在了对方脸颊上。锦川的目标是孙贵枝，这几个喽啰当然还不配与他纠缠。 另外两个喽啰眼见同伙被踢飞，岂能坐视不管？立刻也抡起了手里的刀，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这屋里除了韩锦川之外，还有一位身怀绝技的习武之人，而且还是位女中豪杰。在锦川踢飞喽啰的同时，沈梦君也已经飞身高高跃起。 一记天雷轰顶般的飞腿直踹在一个喽啰的脑门上，而在下一瞬间，梦君使出的连环两掌，秀丽而迅猛的狠抽在第三个喽啰的腮帮子上。这二位被这一连串迅速的攻击瞬间打的头昏眼花，只能步了他们同伙的后尘。 眼见孙贵枝已经出了门外，韩锦川不敢怠慢，也立刻闪身追出。当然，刚刚那个赫然出现的人影自然也让他提前有了防备，而事实证明，这样的防备是多么的有必要！就在锦川双腿刚刚迈出门的刹那，一道寒光闪出，直冲他的面门！ 轻巧的闪身躲开后，锦川看清了眼前的状况。刚刚砍向自己的那把刀现在正深深的嵌进了门框里，若不是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刀真的是防不胜防的。而挥出那一刀的人，此刻也站在了自己面前，那个透着威猛气息的人影终于现了形。 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是体格明显要比那些喽啰结实得多。身上罩一件土黄色粗布短打，两只像铜铃一样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韩锦川，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刚刚夺门而出的孙贵枝就站在那里。 “原来，还带了这么个保镖。有意思。”锦川晃晃肩膀，算是松松筋骨。看来眼前的这位要比里面已经倒下的三个更有挑战性。而这位黄衣壮汉却也不再理会那把被他劈进门框的砍刀，虽是怒视着对方，但他却并不急着再次进攻。 显然，这位本身也是个练家子，看出了韩锦川的身手，他心里也有了“以武会友”的兴趣。见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黄衣壮汉迈开马步，提起了甸砲般的拳头。 撂倒了屋子里的几个喽啰，沈梦君轻轻拍了拍手，这时，刚刚还被吓的魂飞魄散的人质们才如梦方醒。大家纷纷来了精神，很多人开始不住的为两位年青人的英勇拍手叫好。当然，大家也意识到，逃命的机会终于来了，在梦君的带领下，所有人陆续冲出了屋子。 “十二桥马！。弓步伏虎锤？！。”连连挡住黄衣壮汉的几记猛攻，韩锦川的身法愈发的轻盈起来。两个人在院子里不大的空地上闪转腾挪，招式打得凌厉非常，不过比起黄衣人的步步猛攻，锦川却显得镇定自若，招架的同时，竟能说出对方的套路。 “阁下是洪拳的传人？”韩锦川问道。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重新分开站定。 “好小子！竟然能看出我郭琪才的拳法？！”黄衣人显然有些触动，毕竟也是习武之人，被韩锦川这么一刺激，尚武之心自然更加猛烈。 “不敢当，略懂一二而已。”锦川客套的答道，嘴角分明已经浮现了笑意。 “看看这个你懂不懂！”名叫郭琪才的壮汉这回明显要动真格的了。粗壮的大腿踏出急促的步伐，身体急转而至，拳头更是如翻转的磨盘一样直冲锦川的面门！ 可惜，郭琪才对于韩锦川的了解却逊色了很多，在对方眼里似乎再猛的招式也能用极其轻松的方式化解。自己连连挥出的拳头还来不及攻到面前，中三路却突然失去了平衡。锦川微微侧身，轻巧的鞭腿迅速而有力的在郭琪才的腰部和腿外侧猛抽两下，失去了着力点的拳头瞬间变成了强弩之末。紧接着，便是如凿子般的两记刺拳撞进那黄衣短打的躯干。 不仅被对方拆了招，反而还吃亏受到反打，郭琪才捂着中拳的胸口，瞪着锦川的双眼更加恶毒。 半山腰的战斗渐渐激烈起来，这一切当然没有逃过正在不远处观望的姜允仁的眼睛。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潜进院子，没成想，这里竟突然打起来了。一时没搞清状况的姜允仁只好先走近一些，把情况看看清楚。片刻后，越战越猛的韩、郭二人，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下盘太空了。郭前辈这招乌龙盘打十三式应该再快些。”再次化解并成功反击的韩锦川仍然不急不缓的说着对方的套路，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胜利的微笑。纵使这半路杀出的郭琪才有些本事，在他韩锦川面前，却仍然不是对手。 “接下来，韩某就用家传武艺燕青拳，来向前辈讨教几招！”韩锦川自报家门后，双手轻巧的翻动，脚下已虎虎生风！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竟让郭琪才看的傻了眼。完全来不及辨别对方的拳路和身法，韩锦川已经杀到了他眼前。 来不及抬起的手腕仿佛在瞬间被用力钳制住，接着是快的像没有影子一样的轻腿击中了自己的两膝盖，郭琪才的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然而这攻势并没就此停止，侧掌、直拳、横劈肘又分别击在自己的肋间和腹部，最后，待自己身体已被迫前倾的瞬间，韩锦川如猛虎下山般腰眼发力，将郭琪才掀翻在地。 这一切，自然也被站在不远处的孙贵枝看在眼里，那双原本还老谋深算的双眼在看到郭琪才被打倒的时候透出了惊愕，接着，门口冲出的人质们又让那眼神变成了惊慌。他赶忙后退几步，右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亮的匣子炮！ “呯！呯！”两枪，显然孙贵枝还是顾忌到了郭琪才还在前面，这两枪并没有向着韩锦川他们开火，而是朝天放的空枪。出于本能的反应，锦川俯身在地试图躲避，可是当他再次看向孙贵枝的方向时，也着实惊慌起来。 越来越多的土匪喽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其中有不少手里还端着汉阳造，显然，这是那两声枪响的杰作。看到老当家的有危险，土匪们更是猖狂呐喊着冲杀过来。 姜允仁再也呆不住了，眼下这种情况要求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不管这些人现在唱的是哪一出，就算是有什么圈套在前面等着，他也势必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