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回家
车颠簸了很久，终于停了。 艾尔在车上闭眼休自己，等着欧文来。 元臣本是睡着的，可耳边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老鼠咬食方便面的声音。老鼠？元臣费力的抬起眼，半眯着。最先入眼的便是她的侧脸，小巧的鼻头最先吸引视线，再者是她的绾在耳后的长发，她的耳朵不大，很白，甚至像是可以透过光线。睫毛盖着眼眸，只听的见她小心翼翼喝粥的声音。 她在座位上挪了一下，元臣立也又闭上了眼睛。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回过头看了假寐的元臣。心生感激，但也有些羞红了脸，一个大男人给她换裤子，除了爸爸他应该是第一个吧。她缓缓走向在他，把手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林可韵上下打量着他，比起霍先生他给人的感觉温暖了许多，至少不用提心吊胆。 元臣的眼睫微颤，眼珠也在不规律的转动。林可韵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这个样子绝对是在假睡。因为她也假睡过，在霍冰给她贴退烧贴，喂药的时候。 “我知道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他还在睡着一般。元臣的心仿佛被至中柔软，下意识的便张开了眼。都说人经历的事俗越多，眼睛也就不再那么明亮，而是像浮着灰。而她的眼睛却亮的像琉璃一般，仿佛可以一眼看到底。 “咳！”他抬手轻掩口鼻，想要拭去那一份被看穿的尴尬。他可是双料影帝演技可是 “没事的，因为我也装过，所以我能看出来。”林可韵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对了，你这是去哪？” “我去苏州赶一场戏。”他渐渐释然，不再介怀。林可韵激动的抓着元臣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眼神清亮。“我家就是苏州的，那能不能到了苏州市的公交站就放我下来。” “你家是苏州的？”他的手比夜还凉，林可韵下意识的又把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她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湖水，泛着晶莹的光亮。“我是苏州的。”她的眼神暗淡下来，元臣沉下眼睫，望着那双温热有余的手，心里竟像是住进了太阳一般温暖。 “不想说没关系。”他柔声安慰到，又把另一只手伸了过来，递在她的眼前。林可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将他的手放在两边的咯吱窝，本来是最平常的举动，以前林直也是这般给她暖手的，只是她忘了了，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而是一个二十四岁的黄花大姑娘。 元臣先是一怔，目光凝聚。视线里的她并无异样，反而微笑着看他。他的心再次柔软，面色红如烧着的碳。林可韵见他脸这般红，竟也跟着脸红起来，那双手，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元臣见她有丝丝奥脑，竟朝着她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眼眸半眯，能知的如此漂亮动人的怕也只有他了吧。林可韵微微低头，像是想起来什么，又抬头问道：“那个能不能借点钱点给我。” 她的声音几乎是若不可闻，可他还是听到了。“恩，可以。我的钱包给你，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照片什么的，我想你会用的着的。” 她本是踌躇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再次明亮起来。 “那我先谢谢你了，对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恩？”名字吗？原来他不认识他这个大明星。他微微弯起眉眼，笑道：“霍”话还没出口，电话却响了起来，她看着他，“有你电话。” “恩。” “那你接啊。” “那你先”他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她，她才立马松开了肩膀。他的手上带着她身上温热的香气，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喂。”他微微侧头，神色恢复之前的状态，他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艾尔的一句苏州到了，叫她心潮澎湃，心神晃动。到了吗，到家了吗？那种窒息感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开口。 她接过元臣的钱包，有些僵硬的下了车。 没有道别，没有再见。元臣只是目光深遂的看了她一眼，便让欧文将车开走了。 五年了，这时间改变了她所熟悉的地方，只有那一口方言还是那般亲切。回家了，回家了，终于回家了。那种感觉叫她不再想起仇恨，如果，她的爸爸mama还是好好的。如果，她的佑荣还是那般青葱，她便不再计较，计较这五年来的得失。 她最先到的地方，便是那天她被拉上车的地方。 回忆历历在目，恐惧，遗憾，仇恨。 林佑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像是还在耳边，随着风吹进耳窝，缓缓的落在心上。左手边还是那家奶茶店，隔着马路，她仿佛看见林佑荣在那个胖胖的林可韵身后痴笑的看着她。 心里像是块巨石，在发胀，堵的她两眼发花。林可韵仿佛看见林佑荣的双手抚上她的面庞，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珠，狡捷的亲吻她的唇。那青涩的面容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那不是臆想出来的林佑荣，而是真的林佑荣。那店里走出来一个人，生生的闯进了视线，她的心揪着像是快要被揉碎，她的目光，她的脚步，紧紧跟随。 无数次，她想要呼出口的名字，却像一丝快要散去的热气浮在嘴边，她叫不出声，叫不出来。只能有些踉跄的跟着。“老公。你回来啦。” 远远的，那声音从她以前住的小区门口传来，甜甜的，像是这蓝天里的白云。那个身影，听到呼唤小跑着向着那个女孩跑去。那急切的样子，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那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老公吗？ 她的脚步顿住了，在她的眸子里显着巨大的震惊，震的她险些踉跄跌倒。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怎么会如此相像，是自己吗？难道自己穿越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拼命的摇头，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那是谁，是自己吗，那么自己又是谁？ 眼前像是被黑幕遮住了眼帘，头一重便要倒去。她呢喃着，我究竟是谁？ 像是两年前那个黑夜，颠簸的船，敲击的海浪，摇摇晃晃，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的坠落，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还有嘲笑着自己的回忆。“喂，醒醒。醒醒，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了。”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我醒我醒。她的心里拼命的挣扎，那声音像刺耳的刹车声，尖锐的在心里划着，如此清晰的疼痛，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了么？为什么总是对我如此残忍，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霍冰在远处的看着那个阳光里都显的单薄的身影，长发飞舞在她的身后，这样的单薄的身影的惹人怜惜，像是心尖上有人不痛不痒的挠着，好像无关紧要，却无法忽视。他是应了秦微的要求来的，毕竟昨天他失礼在先。本打算送到这就走，可是不知为什么，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直到她像纸鸢般坠落他才风一样跑了过来，还好，还好他抱住了她，还好。 她缓缓的睁眼，目光所到之处都是熟悉，她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第一次，她看见霍冰冰冷幽深的眸子没有躲避，只是安安静静的从他的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沉默的像是莹莹落雪。 她就那样站着，看着那栋楼的某一层，目光萦绕。家？回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