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长亭送别
“突然就要回楼兰了？”轩辕子期完全没料到，宗政晴维单独去见了大汉天子一面以后，竟然决定打道回府了，这虽然是轩辕子期做梦都想的事，竟然真的要发生了。 “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不过是比计划中早了一点，也好，回楼兰还能帮着治理瘟疫！子期你也是该考虑考虑去向了，毕竟你原本是汉人，留在中原也未必不是好事！”宗政晴维微微一笑，眼里却并没有该有的欣喜。 “小维我自有去处，不用你赶我走，我走也是在你安然回到楼兰才会走！你也说了，我没去处，天地之大四海为家，随便去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还不如跟你回了西域楼兰，到了楼兰之后我再做打算，你觉得如何？”轩辕子期知道宗政晴维虽然很想回国，但是绝对不会这么突然的，最起码她应该得到汉昭帝派大军护送，可是她却选择连夜出宫自己单独回国，除非她与汉昭帝结了什么梁子了？也好，她便可以不再踏进这金丝鸟笼里来了。 “回去路途艰险，说不定你这次会被土匪抓回去做寨主，一辈子也逃不出来了。”宗政晴维笑了，想想当初第一次见轩辕子期，他如同压寨夫人一般被限制在土匪的山寨里面，所幸的是他们能杀了寨主一起逃脱了出来。 “其实山寨子里面也挺好的！他们粗狂豪爽……” “却杀人不眨眼，拦路劫财害命豪无人性，他们有着人类最黑暗的本性，”其实也挺好……”，好在哪里？好在他们可以随便夺人性命，自己逍遥快活么？你跟他们有没有区别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真心愿意跟我回楼兰我不反对，天下大道任人行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本就没有交集，早就该散了。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宗政晴维想起那场血流成河的灾难，想起自己奶娘横尸自己面前那些土匪却龇牙，咧嘴的狂笑，便控制不住自己发怒的情绪，轩辕子期你千好万好却万万不该说土匪寨子”其实也挺好”。 面对突然暴跳起来的宗政晴维，轩辕子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沉默了，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苦楚，如果他说的这句话错的无可挽回，那么如果宗政晴维知道他心里埋藏的秘密，宗政晴维是不是打算与他不共戴天了吗？有些话如果说出来，恐怕要用一辈子来承担后果。 “对不起，我不该把对土匪的愤怒强加在你的身上对不起！你回去休息吧，鸡鸣第一声后的打更我们便离开未央宫……”从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宗政晴维，如今终于声音哽咽，泪如雨下了，不流泪并不代表不悲伤，流泪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十四岁豆蔻年华的无忧无虑的年华却要承受家国生死存亡的重负，一个人单独地面对着大汉权臣的威胁与压迫。 “这并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面对宗政晴维的脆弱，轩辕子期柔软的内心忍不住抽搐般的疼痛，轻轻地将宗政晴维搂入他温柔的怀抱，任其在他怀里抽泣。 四更天了，刘弗陵一身便装默默地等在长亭。四更天宗政晴维一定会途径这里离开，作为大汉的天子理应派大军护送她回家，可是霍光大将军却极力反对，硬要坚持给楼兰这种犯上作乱的国家一个狠狠的教训，如果楼兰公主在回去的途中死了，那便是楼兰自食其果。众臣们也附和着霍大将军的声音，如此便只能让宗政晴维自己想办法回楼兰了，一个小女孩卷入两国的政治纷争，任她一个人来面对大汉众臣嘲讽的眼光，想着这些，刘弗陵的心凉了下去。 天色慢慢地有点亮了起来，依稀可见远处两个孤独的身影从晨曦的薄雾中缓缓而来，刘弗陵冰凉的心开始暖了起来，只要见到宗政晴维心便会不由自主的温暖起来，如果她能一直在身边，那种感觉便是春天永远在身边吧，刘弗陵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直至宗政晴维走进跟前行了礼，他才恢复了神情。 “此去路途遥远，作为大汉天子却只能以此般礼仪待你，朕真是愧疚！白枫是我最信任的侍卫，让他送你回楼兰朕方能放心。”刘弗陵看了一眼一身劲装的白枫，接着说道：”小维，朕还有几句私下里的话想跟你说。”刘弗陵情真意切地看着宗政晴维，等着她点头。 宗政晴维微微地点了点头，嘱咐轩辕子期先去前方等着自己。轩辕子期依旧还是侍从的身份，领了命令便随着白枫一干人牵着坐骑而去。 “陛下，你有什么话还要跟我说便说吧！他们已经离的很远了，城郊之外并不安全，朝廷上下对陛下虎视眈眈的人大有人在。”上次客栈燕王刘旦派杀手行刺，虽然没能拿出证据治他密谋造反，保不住他这次又要找机会行刺，这些宗政晴维是从白枫那张金口难开的嘴里好不容易威逼利诱坑蒙拐骗用尽各种手段才套出那么一丁点情报来，情报虽少，但是经过宗政晴维的逻辑推理外加最近在朝中听来的新闻八卦，要猜出来已经不是一件难事了。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说也罢！我只想知道小维此次回楼兰以后会不会再也不来大汉了？”大汉这般待你，你还会来吗？ “大汉待我礼仪周到，并没有不妥之处，陛下仁慈为楼兰分忧解难，楼兰举国上下对陛下感恩戴德，陛下您是仁慈的主，小维却无以回报，来日有机会，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是楼兰与大汉都城长安相隔甚远，再次拜见恐怕有待思量。陛下您的恩情在小维这里永远的记着了。陛下保重。”宗政晴维的手贴近心脏跳动的地方，感受着心脏的脉动。 “有你这番话，我也就死心了！如果上天能理解我的心意，但愿我还能再见到你！再见了小维！”清晨凛冽的寒风吹过，刘弗陵只觉得浑身寒冷至极，上次的伤还未痊愈，身体依旧抱恙，脸色在暗淡的晨光之下显得异常惨白。 宗政晴维早已发觉了刘弗陵的异样，脸色变的急切眉头紧锁。她多么希望刘弗陵此时此刻是在未央宫而不是深更半夜在城郊野外顶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