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二十章 两千块

    李凡这一喊狗子的几个小弟果真停手了，回头看了看，狗子的确处于危险状况。然而剧情并没有像李凡的预料中发展，其中一个小弟大骂了一声，飞似的冲过来一脚把李凡踹飞。

    狗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个小弟也识相地赶紧把狗子扶了起来。

    “这小子下死手，行，今天不打你俩个半死，我他妈都没法在高二混了！”狗子喘够了气，大骂了一句，然后走到李凡面前，对着李凡的脑袋踩了下去。

    每一脚都用了很大的力气，李凡的脸上甚至流出了鲜血，都分不清是嘴还是鼻子流出的。而另一边王伟的鼻子也被打出了血，鲜血布满了脸上，甚至流到了他的衣服上。

    “狗…狗哥，差不多了吧？再打真出人命了。”狗子的一个小弟唯唯诺诺地走到狗子身旁说着。

    “妈的，拉到天台，省的他们报警。”狗子使劲挠了挠头皮，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闹大了。

    两个人分别被几个小弟抬着到了4楼的天台上，然后被扔到了靠墙边的一角。李凡的脸上嘴角流着血，他的嘴里破了，嘴里全是血的腥味，而脸上感觉麻麻的，不时传来一阵阵闷痛。他看了看身边的王伟，王伟也没好到哪去，一只眼睛都被打肿了，眼睑肿的高高的，身上到处是血。两个人浑身疼痛，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靠在墙上等着别人发落。

    狗子蹲下身来，打量着二人，然后猛吸一口烟，把烟蒂拧在地上。“你们俩，要想活着，就他妈的听话，要不把老子惹急了从这天台上给你们扔下去。”

    李凡现在也不知害怕了，他的脸麻麻的感觉很不舒服，听觉也有些不如往常一样灵敏了，他咽了下口水，耳朵也传来一些疼痛。

    狗子看两人没反应，用手支着李凡的头，盯着李凡说着：“我哥是蒋磊，出了门你找人打听去，延城南边他说了算。你要是想报警，可以，我被抓了，我哥得把你们家给灭了！”狗子越说表情越发狠，然后使劲向地上吐了口口水，才站起来。

    “我…我不报警，你就放过我们？”李凡还抱有一丝期望，他实在不想再和这种人打交道了，而且听起来狗子的哥哥很有实力，他怕真会对父亲不利。

    “呵，我一开始也说了，要么挨打，给钱；要么直接给钱。你俩怎么跟傻逼似的非要挨顿打才行，这么的，这个数，少一分，别想在一中呆着了！”狗子伸出了两个手指。

    “两百？狗哥，我们真没钱了，能不能再少点。”李凡本以为会很多，早知道两百就能摆平的事，也不至于这样了，大不了自己再多在水站干一个月。

    “草，你傻逼吗？两千，少一分我给你俩打到退学！”

    “李凡，别跟他这种人废话，要打就打，你打死我，我佩服你是条汉子，你打不死我，以后我见到你一个人就打你。”王伟有些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草，叫你牛逼！叫你牛逼！…”狗子一边骂着一边踹着王伟的肚子，王伟疼得闷哼了一声。

    而李凡这时已经呆在那了，两千块，这对于自己是一个天文数字，好像这辈子都拿不出这么多钱似的。他在脑子里想着其他办法，要不就报警，可是狗子刚刚说的话着实把他吓到了，他怕狗子的哥正是电影里那些黑社会，杀人不眨眼，打架都用枪的那种，他怕真的会报复他们的家人。或者告诉老师，更没戏了，老师还不如警察有威慑力。

    左思右想，李凡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目前只能先答应狗子，拖延一下时间了。“狗哥，那个…能不能少点，一千…行吗？”

    “**买菜砍价呢？别跟我谈条件，还是老规矩，一个星期，没看到钱，我继续打你们，直到你们退学。自己看着办吧，走！”狗子说完才招呼着众小弟离开了天台。

    听到天台铁门砰地一声关上，李凡才松了口气，他赶忙去查看王伟的伤势，看看用不用去医院。他看到王伟除了鼻子流了血，身上有的地方还被踹破了皮，也缓缓地往外渗着血。李凡不小心碰到了王伟胳膊的一处伤口，疼得王伟‘嘶’的一声。

    “啊！对不起。”李凡说着，然后又觉得很愧疚。“唉，这事全是因我而起，把你卷进来了，让你挨了打。”

    王伟硬挤出了笑容：“你说这个就没必要了，本来就是他们找茬，而且咱们是哥们，哥们哪有不一块挨打的！”

    “可是…”李凡刚要说着，就被王伟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这打，我是自愿挨的。而且要是我挨打，你也会冲上去，不是吗？”王伟的眼神如炬，让李凡一时间感觉有些无地自容，他开始在心里想着，如果王伟挨打了，自己会不会甘愿惹上一身的事去帮王伟呢？

    正想着，王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那两千块钱，咱们谁也别掏，他要是再打，咱们奉陪。你别看他们混混模样，其实也和咱们都一样，他们不敢真往死里打的。反而是你，怎么差点把狗子掐死啊？”说到这王伟笑了。

    “我也没真想掐死他，但是当时没办法，不知道怎么解围，只能那样做了，要是我真把他掐死了，我肯定会坐牢的，想想都觉得怕。”李凡解释着。

    “好吧，不想这些了，去买点吃的吃吧，一会该上课了。”王伟边说着，边用力用手撑着地准备起来，浑身的疼痛让这个很简单的动作变得很缓慢。

    李凡身上还好些，并没有挨那么多人的拳打脚踢，看到王伟很难站起来，他赶忙站起来扶着王伟。两人就这么搀扶着走下了教学楼，来到了食堂。

    午休时间过半，食堂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李凡去窗口打了两个菜，又去另一个窗口买了三个馒头，端到了王伟面前。彼此没有说话，饿极了的二人，默契地抓起了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饭后，两人又慢慢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关系比较好么？”王伟的问题让李凡有些猝不及防。

    “啊？为什么？”

    “我小学初中都很不受人喜欢，我个子高，行动又笨，同学们都喜欢拿我开玩笑，因此没什么朋友。后来…后来我父母离婚，对我打击很大，加上在班里很孤立，基本没人愿意和我说话。”王伟低着头慢慢说着。

    “我理解，虽然我小学初中有些能聊得来的朋友，但是真正遇到事情能帮我的却没有一个，甚至有时候老师怪罪下来，那些‘朋友’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李凡想尽力安慰他，但是王伟摆了摆手。

    “你不会理解的，那种被人侮辱成没人要的孩子的感觉。”

    “那你现在跟着谁生活呢？”

    “我跟着我妈，我妈是下岗工人，现在每天靠着给人缝衣服过日子，我爸也混的不怎么样，又找了个老婆，但是生活也不富裕。”

    “那你还好…起码世界上有两个疼你的人…我的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我就是想见她也见不到了。”李凡说着说着，似乎眼泪要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王伟也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两个人第一次说心里话，没想到彼此的家庭也是这么不圆满。

    回到教学楼，两人去水房又简单的冲洗了下伤口。王伟的身上有两三处破了皮，眼睛肿的很大。李凡虽然没什么大伤，但是嘴里破了个口子，用水一冲，一阵钻心的疼，耳朵也有些隐隐作痛，可能是被狗子踹的那几脚伤到的。

    回到班级，两个人又把桌椅都摆放好，这才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了起来。

    两个人身心疲惫，都各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凡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拍自己，抬头一看是贾斌。李凡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然后挤出勉强的笑容叫了声：“斌哥，来啦？”

    贾斌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李凡的样子明显是挨过揍了。

    “那个…李凡，你也看到了，狗子不卖我这个面子，我也没办法。”

    “没事，我明白你的好意了，谢谢你了斌哥。”

    贾斌拍了拍李凡的后背，然后叹了口气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李凡也不再睡觉了，他看到王伟还趴在桌子上，心里不由得觉得感动，这个高高大大的‘傻大个’，竟为了自己拼命成这样。

    李凡打算先不去想这事，他掏出书本，准备学习。翻书包的同时，也习惯性地望向陈雪的座位，陈雪还是那么安静，不知什么时候回的教室，现在已经在低头看着书了。李凡觉得最近真的折磨得他心神不安，他真的太需要一个心灵上的港湾了。“等这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试着和陈雪表个白，嗯，就这样定了！”李凡在心里想着，他期待着一切归于平淡后，然后开始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

    一整个下午，李凡都忍着嘴里和耳朵传来的疼痛用功读着书，实在疼的时候他就看看陈雪，好像是他的精神加油站一般，又让他感到神清气爽，有了奋斗的动力。

    放学铃声响了，李凡和王伟简单聊了几句，就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了。他也不想去水站了，身体不适的同时，他也觉得这一天累死累活赚的10几块钱对于狗哥要求的两千块只是沧海一粟。

    他回了家，看到父亲依然不在，他赶忙跑到浴室照了照镜子，好在今天看不出是打过架了，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江国已经连续加了很多天班了，私企的工作就是每天很不稳定，而且加班居多，虽然工资要比其他的工作稍高，但是身体、精神的压力让江国多次想过放弃。

    等到江国回家时，李凡已经快饿坏了，在客厅看着电视。江国拎着从餐馆买来的菜，又努力地笑着：“快，饿坏了吧？最近老爹总是加班，哪天得给你买点零食了，省的总饿着。来吧，宫保鸡丁，米饭，最解饿了！”

    看到父亲的样子，李凡的眼圈红了，他觉得平日大大咧咧的父亲其实对自己很好，就算回家再晚，也不忘记要弄些自己爱吃的。顿时，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两个人生活得也算不错，吃的、穿的，父亲也都竭尽所能给自己最好的。

    “小凡，最近学习累了吧？周末咱还去洗澡去呀？”江国的表情有些猥琐，挑着眉说着。

    李凡听到这，猛地摇着头，赶紧吞咽了嘴里的米饭说道：“不不不，我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你这，怎么还怕上了呢？我还指着你将来传宗接代呢，你可不能在这方面有恐惧症啊！”

    “不是！唉！不想和你说这个问题了，我吃饱了。”李凡赶紧吃完了碗里的饭，就放下碗筷，起身回屋了，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江国。

    回了房间，李凡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洗浴中心，那间按摩房里。“不知道那个女孩最近还好吗？”李凡在心里想着，那个漂亮、有些害羞的女孩，一时间显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他不敢再去洗浴中心了，他觉得一切的开始就是从那里开始的，自从那天，自己就开始变得倒霉，难不成那里邪气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上自己了？李凡越想越害怕，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不行不行，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李凡象征似的摇摇头，开始拿出书本写了起来。

    李凡越写越觉得烦躁，每当事情压身时，他是不会静下心来学习的。他开始想着能不能问谁借点钱，赶紧给狗哥一点，哪怕没有两千那么多，几百块也兴许会管点用呢。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起那些小学初中玩得还不错的同学，可是转念一想，这些同学甚至连平日的几块钱都不舍得借，何况几百块呢，李凡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像走投无路一般，倘若真的像王伟说得那样，那自己会不会真的被狗哥打死。他也见识过狗哥一伙人的狠辣，要是今天再打狠点，两人很可能得住院，甚至…李凡越想越觉得可怕。他小的时候，虽然有时候因为不听话而受到父亲的打骂，但是回想起来，父亲根本没怎么使劲。而小学初中和同学闹火了大打出手，也是一对一，而且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这次是李凡第一次受到这么严重的殴打，而且搞不好今后就得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

    李凡索性合上书，躺在床上，他多么希望自己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虽然不为了惩恶扬善，但是收拾狗哥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有时候，英雄、神话只是人类无能的寄托，当人们对现实感到无能为力时才想到这些虚构的东西。他就这么意yin着自己成为了英雄后的样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又被闹钟吵醒，这几天的早起让他已经慢慢习惯了，他早早地出了家门，简单吃了几口早餐就去上学了。

    坐在教室里，左顾右盼的李凡觉得很是无聊，学习又静不下心来，只能一只手托着下巴，然后盯着陈雪的方向专注地看着。突然，陈雪后头了，这让李凡着实吓了一跳，毫无预料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胳膊没有撑住，滑出了桌边。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感觉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出了糗，也不敢直视着陈雪的眼睛。

    假装看了看别的地方，然后眼神在一个微小的瞬间又移到了陈雪的方向，陈雪竟然还在回头看着他。陈雪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发现了自己在被‘偷窥’，但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好看。李凡也不再矜持了，贪婪地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对视。

    两个人就这样奇怪的相互看着，陈雪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身，径直地走向了李凡。李凡的心跳声很强烈，似乎外面都能听到似的，伴随着陈雪轻轻的脚步，心跳愈发变快。

    “你，没事吧？”陈雪依旧微微皱着眉，低下身来看着李凡。

    本以为会引来责怪或者冷言冷语的李凡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在揣摩陈雪话中的意思，应该是在委婉地问自己为什么盯着她吧。“我…我没事啊，我就是看窗外呢，今天天气还真不错，哈哈…”李凡边说着，边一手挠着后脑勺，他觉得尴尬极了，脸都要红到脖子了。

    “我是说，昨天没事吧？”陈雪打断了他的假笑。

    “啊？昨天？”

    “那几个人找你们…”

    李凡一下子呆住了，他的心情极其复杂，一来是怕说出来自己挨打在陈雪面前没面子，二来他兴奋的不行，因为陈雪竟然会关心他，莫非…？

    “到底有没有事，不想说就算了。”陈雪看着李凡奇怪的表情，感觉有些猥琐，想要走开。

    “别别别，没事…没事。他们啊，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放心吧，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李凡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活动着身体，表示自己没事。

    “我没担心，只是出于同学觉得应该问问，没事的话我回去了。”陈雪的话语依然有些冷冰冰，但这并没有给情绪高涨的李凡泼冷水，相反李凡更觉得她是关心自己，被自己戳穿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凡越想越高兴，本来很惨淡的这几天，竟然让自己人品爆发，桃花运来了。他望着陈雪的背影，目送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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