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印染
第39章 “这里几个花样子，你们觉得哪个最好看，最华丽？最合适做成宫装？”苏眉手里拿着几张画了画的纸，皱眉向自己的两个丫头询问意见。 合作的意向已经定下了是华衣坊，然而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她们这边想要与华衣坊合作，人家华衣坊就一定会答应的。 这几天，胡掌柜几乎没有回过家，一直在外面奔走，到处托请关系，找人中间游说，为的就是能够见上华衣坊能够做主的人一面。 而苏眉也没有闲着，这几天，她日夜不停地加工从空间里出产的染料，并且，在有限的休息时间当中，也没有真正的休息，而是一直在设计花样子。 既然想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将松江布庄一炮打响，那么她就不能够做那些已经有人做过的花样了。她早就已经与胡掌柜商议定了要染新花色，这也是当年的松江苏家最最擅长的手段。 但是具体什么花样，却是仍然要好好设计的了。而要设计出一个能够在选秀当中大受欢迎的花面料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这几天的功夫里，苏眉撕掉的失败的设计，就已经达到了十几样之多。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仍然还没有找到能够让自己满意的花色出来。 现在她拿出来的三个设计图，一个是深褚色底的烫金梅花图，一个是青色底的富贵凤凰牡丹图，最后一个是淡金色底的大叶菊花菊叶图。是她这几天排除了十几个花样后才筛选出来的，但是这最后的选择，却是让她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哪个最好看？苏眉有些拿不定主意，觉得三个都挺好看，又觉得三个都似乎还有些不足。 她干脆拿出来，让自己的丫头帮她选。珍珠与水晶陪伴她多年，审美品味都是一流的，非常高雅，并无丝毫村气。 两个丫头看着这三幅设计画，也是有些傻眼。 三个人议论半天，也没有一个定论。 倒是珍珠意见不凡：“眉娘，我觉得，选秀的姑娘，选择衣着，富贵气肯定要是有的，不可能选择寒蝉图、残荷图、青松傲雪之类或孤寂或清高的花色，但是，仍然各有各的喜好。现在这三幅图，论富贵，一个都不差，我觉得，咱们应该都做上，让她们有挑选的余地。” 苏眉听了她的话，顿时豁然开朗。确实，就算是一定要在富贵的这个范围里做选择，也是有人喜欢富贵金梅，有人喜欢堂皇凤凰牡丹，有人喜欢大气大叶菊。 如果自己只在这三个花样里做了一样，反而会失去喜欢另外的花色的顾客。 “好，就这三个。”苏眉终于拍下了板。 这三个花样，花色繁复，颜色缤纷。如果是用寻常常用的提花纺织或者绣花法，费的工夫都极大，而且耗时还极漫长。 且这样花色的一件衣裙做下来，代价高昂，几乎可算得上是寸布寸金。可是现在她有印染的办法，就大不一样了。 现在市面上不用印染法来染花色布，或者只印染一些花色极简单的花布，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染，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做好。 现在大部分印染出来的彩布，还是纯色的，而且，就算是单调的纯色，那颜色也并不稳定，窜色、染色的现象非常的严重，经常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一天下来，贴身的中衣就会染得花花绿绿的。 更不用说三个颜色以上的花布了——就算是最简单的只用两个颜色印出来的花布，时常也会因为颜色印得并不稳定，而窜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办法看。 所以彩色布直在现在，也并非主流。衣裳上的花纹，主要仍然是提花纺织，或者是绣花的方式实现。 而苏眉的父亲苏青，当年致力于钻研印染术，曾经几次远赴南疆，学习当地的印染之术。回来后，又经过长期的实验与改进，终于做到了能够在布匹绸缎上印出想要的花样的初步技术。 当年小小的苏眉，守在忙碌的父母身边，将他们的一切所为，都看在了心里。到她略大一些，便已经开始给父母当小帮手，在一旁帮着递东给西了。 所以，虽然父亲当年还没有来得及将染料不稳的问题解决就去世，但是这个印染的技术，却并未失传。 珍珠与水晶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将一匹纯白的厚实绸缎铺平在院子当中的平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直到上面一丝儿褶皱都没有了，这才拿起一张比这匹绸缎略大些的薄薄蜡纸，铺平在这匹绸缎上。 水晶拿起一旁提前准备好的火斗，非常小心地将蜡纸熨到了绸缎上面，让它们紧紧地贴牢。 这蜡纸是苏眉提前刻画好了的，水晶小心地将它熨好后，与珍珠一起，合力将绸缎翻了个身。 然后，再拿起另一张蜡纸，再将它熨到了绸缎上。这张蜡纸上面没有作过画。 两边蜡纸上都已经熨上后，两人又同心协力，将这匹绸缎泡进了褚色的染料缸里，再仔细地将它的每一个边角都展开，这才算告一段落。 两个人完成了一块布，而那边，苏眉已经又画好了两块蜡纸了。 这次熨好后，珍珠与水晶将绸缎放进了青色的染料缸里。 等到第三块绸缎放入淡金色的染料缸中后，珍珠与水晶又将第一块绸缎从那缸中捞了出来。而这个时候，缸里的染料颜色，已经变淡了很多。 她们将这块染过色的绸缎投入到一旁早已经沸腾的那口大锅里，用力搅拌。 等到那绸缎上面的蜡与附着没有吸收的染料都被开水洗涤干净，这块布再次被捞起，晾挂到了院子一旁长长的竹杆上。 而这个时候，深褚色的底上，留下了一团团花形状的空白。 接着又是第二块，然后是第三块…… 苏眉与珍珠水晶三个人，忙乎到了天色大黑，累都都直不起来腰了，可是看着挂在院子中的这三匹布，心里却是高兴的。 虽然还只染了个底色，但是父亲当年想出来的这个印染的办法，确实是可行的。 她一定能够印出这世间最最漂亮的花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