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没得救了
红丹是胡府的家生奴，脱不得奴籍，即便是主家破落了她也得跟着，因她做事粗枝大叶，胡府的女眷们便一个肯用她的都没有，只能在厨房做些粗活，可有一日，李氏亲自让人将她点了出来送给玉娘当即使唤丫头，相同的，玉娘也嫌她手脚粗陋，若不是怕拂了李氏的面子，早把她丢回厨房了。 可后来胡家出了事情，大部分丫头都被遣散，仅剩的几个老奴和家生子都跟着南老夫人回了老宅过活，她也不知这运气是好是坏，竟然能一路跟着玉娘来了这乡下。 这几日玉娘心里一直憋闷的慌，看到这满院子都是花，想着放在屋里也能添些生气，可她又嫌那花草在屋里容易招虫，所以连着几日都是直接剪了花枝插到花瓶里。 正巧这天玉娘又看上了院里新开的芍药，便带着红丹来了院子里剪花儿。 手起刀落，没多会儿的功夫，那花筐里已经是多了十几支艳色花朵，偏偏玉娘还觉得不满意，又看上了那旁边的木芙蓉花，红丹听了赶忙又要去掰几枝下来，便听得旁边有个女子说：“娘子请留手，这花儿生在树上才有精神，若是离了枝干，便离枯萎不远了。” 红丹侧头看看，一个样貌清丽的女子正站在花丛中，嘴角还抿着笑儿。 阻止了红丹，常华婉拂开花丛走过去，心疼的摸了摸一边的芍药说道：“以后两位娘子若是想要赏花，尽管来这后院看便是了，可莫要再动手伤她们，花草有灵，失了花苞即便是草木也会失色。” 红丹虽然笨拙却也觉得自己随意剪花不对，见着常华婉面露可惜之色，急忙将手在上衣搓了搓，有些怯懦的说：“对，对不住，我以后不剪了。” 一只手斜插里揪起她的辫子，喊道：“怎么就不剪了，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你知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不肯用你，就是因为你这一脑子浆糊，人还认不全，认错倒是轻松。” 红丹被她拽的哀哀讨饶，玉娘又在她身上掐了一下才把人拽到一边，插着腰说：“这是哪里来的小蹄子敢来管老娘的闲事。” 玉娘方才早就打量过常华婉，虽然气度不错，可年纪并不大，头发也是松松的挽着，显然是未到及笄之年，而且衣服料子也只能称作一般，加上前两日胡元真曾经说要请几个小戏过来唱几出热闹一下，玉娘先入为主，便将常华婉当做了那坊里的小戏子。 她斜睨了常华婉一眼，上前拉了她衣裳一下，轻佻的说：“恩，瞧着模样倒是不错，只可惜这资质就差了些，若是你懂得少管些闲事，说不定等会儿你唱的好了，我还能赏你几贯钱。” 常华婉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千水费力的从另一边跳出来，指着玉娘喊：“你这人怎的满口胡话，你说谁是小蹄子呢！” 见着千水过来，玉娘眼前一亮，疾走几步过去牵住她的手，故作熟稔的说：“千水来的正好，你是这家里的人可要给我做主，你看看那个小蹄子，我自来摘了几朵花，她竟然还管起闲事来了，你快些将府上那几位护院带过来，把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给扔出去！” “方才外面那从花田也是你剪的？” 没有察觉到千水的异样，玉娘犹自说的痛快，连日来的憋屈总算有了发泄之地，此时恨不得将常华婉给打上几棍才好，情到恨处，她就近抓起竹篮的几朵芍药，照着常华婉的脑袋便扔了过去。 常华婉没有防备，忽的被扔了满头的花瓣，前襟上还挂了一朵芍药要掉不掉，她深呼吸一口气，将身上的花慢慢的摘了下来，同时她似乎听到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 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啪’的一声脆响，常华婉楞了一下，玉娘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敢打我！” 千水气的喘着粗气，喊道：“打的就是你，敢动我家娘子，还把我娘最喜欢的花田毁掉，我今天就要教教你什么是尊卑有序！” 没等得玉娘反应过来，千水嗷~的一声就冲着她扑了过去。 常华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千水虽然个子小，但是从小干农活，那力气可不是盖的，而玉娘终究是个大人，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也占了不少便宜，俩人扯头发撕衣服，什么招都使了出来，打的是难舍难分。 常华婉想要帮手，可围着她俩转了几圈，愣是没有找到能插手的机会。 “行了，你们都给我住手！” 被打斗波及到的花草越来越多，常华婉忍无可忍之下大喊一声，那俩人被吓了一跳，终于从撕打中抽开身，临了玉娘还没忘记再偷踹千水一下。 “唷，你们这是演什么呢，瞧瞧着都是谁！” 李氏远远的带了几个人走了过来，没等分辨出那打架的人是谁，玉娘先和个小炮弹一般冲了过去，泪眼汪汪的告状，“夫人救救我，那丫头联合了外人来欺负我，您瞧瞧我的衣服都被弄成什么样了。” 玉娘上午的那粉嫩的襦裙已经被拽出了好几个破洞，好好的双蝶髻也散了一边下来，另一边则好似个馒头一般扣在头上，加上脸颊的泥印子，她比那街边的乞丐也好不了多少了。 李氏瞧见她这模样，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哈哈大笑了一声才去看那同玉娘打架的人是谁，这正巧就看见了在一旁冷着脸的常华婉。 “哟，这不是阿婉吗，你怎么弄成这模样了。” 玉娘以为她们认识，急忙又过去告状，“夫人，就是她领头的，这俩人可都是欺辱了咱们胡家的脸面，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李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的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她指着常华婉说：“你让我惩罚她？” 玉娘急忙点头，“一定要惩罚，要我说那杖击都是轻的，我这衣服也要他赔！”